第四百四十一章：懸崖勒馬

  裴毅猶豫了一瞬，本想要再勸一勸她去湖州的，但見她表情堅定，最終還是點了頭。

  這次的事情有些複雜，裴毅和雲妙宜趕往邊疆，而此時玄陽帝和桑千之間正陷入一片僵局。

  雲妙宜被裴毅帶走的事情，玄陽帝在得知的那一瞬間並未暴怒，反倒是格外的平靜。

  讓人把桑千喊了過來，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他問道：「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桑千點頭，「知道。」

  「知道為何不離開，還是你覺得朕顧忌著這些年的情誼，定然不會對你做什麼？」

  「並非如此。」桑千臉上的笑意重新浮現，淡淡道：「人是我放走的，陛下若是有什麼怒火，儘管朝著我來便是。」

  事實上桑千為何沒走呢，他自然不會覺得玄陽帝顧忌著二人之間的那點情誼不會對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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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家裡，就是血緣親情都能摒棄，二人之間這點從前共過事的交情又能算得了什麼？

  只是要走的時候，便會想起從前二人共事時他那飄渺的好似世間萬物都會背棄與他的聲音。

  他似乎總覺得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虛偽的，所有的感情都是荒謬的，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其餘的。

  想到這些，桑千便索性不走了，他說的那些倒也沒什麼錯，兩人共事了這麼多年，如今他放走了雲妙宜，讓他的處境變得如此，也算是背棄他了。

  玄陽帝站在他面前，虎口猛地掐住桑千的脖子，面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想死，朕成全你，你知道你現在做的這些，讓朕陷入了什麼樣的境地嗎？」

  雲陽侯府那邊勢必要與朝廷為敵，裴毅那邊更是如此，據他所得到的消息，雲陽侯已經從九門關撤離前往湖州了。

  桑千的面色一點點的憋得通紅，垂著眸子並未解釋，在他以為自己快要喪命於此的那一瞬間，玄陽帝猛地把他拋了出去。

  「朕便饒你一命，就當還你桑家的恩情了。」

  他看桑千的眼神像是再看一隻背信棄義要了主人的狗，「滾！」

  桑千咳了兩聲，雖然有些狼狽，但片刻便緩了過來，他並不生氣，甚至對於自己剛剛差點就丟了性命的事情也並不在意，只是淡淡道：「父親當年把陛下從宮裡帶出去，教導了陛下不少的道理，但其中他教導的最多的，便是讓陛下若是有望成為君主，定然要成為一代明君。」

  「陛下如今誤入歧途，但懸崖勒馬倒也不算太遲。」

  桑千說完這句話，沒有再看玄陽帝的表情，並未在宮裡停留，徑直出了宮。

  其實這些年，在他心裡對於玄陽帝早些事情是一直很排斥的，原因倒也並不複雜，一來是他作為桑家的少主子，本應該是眾星捧月的存在，結果他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個狼狽兮兮的皇子，對這個皇子比對他都好，還命令他要和這個皇子搞好關係。

  加之他又總是時不時的聽到一些說他爹早年和玄陽帝的母妃有不純潔關係的言論，所以難免對他更為排斥了一些。

  不過這些年他看著玄陽帝一路走過來，不管是膽識還是謀略都讓他感到敬佩，於是那些幼年的排斥漸漸消散。

  不過要不說男人碰到了感情這回事都容易頭腦發熱呢，也許是因為他的骨子裡多少跟他那個父皇帶了些相同的血，所以在這種事情上便很難以保持理智。

  桑千這人本就亦正亦邪，要說對玄陽帝多忠誠那倒也沒有，就好比現在，他並未逃走，給了玄陽帝發泄甚至直接殺了他的機會，但玄陽帝並未這樣做，他倒也不覺得自己欠了玄陽帝什麼。

  就好似他說的那般，就當還了桑家早年救他於水火的恩情了。

  瞧瞧，說的多麼簡單，這恩情還的多麼輕鬆。

  分明桑家當年為了護住他，整個山莊都覆滅了，而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饒他一命，便算是還了桑家那些恩情了。

  桑千邊走邊笑，似乎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似的。

  他本也沒打算做什麼的，畢竟把他從皇宮裡帶出來，是他那自作多情的爹自己決定的，也不是人家玄陽帝要求的，所以桑家被牽連滅門怪不得別人。

  桑千這些年早已經想通了這件事，心裡雖然也有怨恨，但卻也不至於跟玄陽帝作對。

  只是他爹臨死之前還叮囑桑千要輔佐六殿下將來成為一代明君，如今他做出這種糊塗的事情，桑千幫他糾正一番應該很正常吧。

  ……

  近期的朝廷局勢明顯的敏感了許多，早朝時朝堂上的大臣們只要有眼睛基本上都能看得出來，玄陽帝心情肉眼可見的不好。

  於是這些平時嘰嘰喳喳著讓玄陽帝選秀納妃的大臣們，難得的消停了幾天。

  新城那邊起義的情況也漸漸明了，起義的領頭人是當初害的蘭府被滿門抄斬然而她卻逃過一劫的蘭姑娘。

  要說這位蘭姑娘也著實讓人無話可說，當初若不是因為她不顧蘭府眾人的生死，意氣用事一意孤行的逃婚，害的蘭大人被逼無奈找了人替代她入宮，這蘭府怎麼可能會犯了欺君之罪被滿門抄斬。

  這位逃過一劫的蘭姑娘早年逃離燕京之後一路流浪到了新城邊界，被那裡的土匪擄上了山成了壓寨夫人，如今這起義的領頭人，正是這位娶了蘭姑娘的土匪當家的。

  早年賀港剿匪時這位當家的因手下的掩護和偽裝逃過一劫，幾年過去，這二人每到一處就會宣傳各種對朝廷不滿的話語，加之新城那邊確實有不少的百姓因為先皇的事情而對朝廷不滿，擠壓久了的情緒驟然爆發，自然如今一經煽動，這些百姓們一窩蜂的全都跟著起義了。

  歐陽蕭被玄陽帝關押了起來，新城的起義跟這位有沒有關係不重要，必要的時刻若是能夠用此人來做要挾勒令那些人退兵，少廢些兵卒也是好事。

  除此之外，有大臣知道雲陽侯擅自從九門關撤軍去了湖州，立馬參了雲陽侯一個擅離職守的罪名，這些人自然不知道雲陽侯府如今和玄陽帝之間是什麼樣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