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連根帶泥都應該是朕的

  蘇林煙離開了沒一會，懷苦也離開了，等她忙完再次回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空了，不過小二說懷苦給她留了個東西。

  她伸手接過來，打開瞧了眼，目光微頓，這是懷苦親手抄寫的經書。

  在潭山寺的時候，經常有富人前去捐贈香火錢，還有家裡有新成員降生的，便讓懷苦幫忙抄寫祈福經書。

  於是懷苦的一天基本都很忙碌，下山，打掃寺里的衛生，講經，抄寫經書。

  在蘇林煙看來，完全屬於他的時間並不多。

  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懷苦卻覺得很奇怪，「我做的這些，難道不都是我的時間嗎？」

  他和蘇林煙更像是兩個世界裡的人，蘇林煙靜不下心來，而他卻能不驕不躁的做任何事情。

  蘇林煙也曾為了靜心跟在他身後抄過經書，但抄到一半就直接放棄了，倒是不曾想他竟然也替她抄了經書。

  在她的時代，蘇林煙見慣了各種行色匆匆，被工作，被學習，被各種瑣事折磨的面容冷漠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人了。

  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散發友善是一種有些讓人感到驚喜並且還有些稀奇的事情，就好比蘇林煙曾經自己租房子的時候，和住在對面的鄰居整整一年沒有過任何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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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這邊之後，心態確實一點一點的被打磨的好了很多。

  她把經書收起來放好。

  將來若是真有希望能夠回去了，這東西還能留著做個紀念。

  ……

  火鍋店開業三天，生意非常的不錯，第三天的時候甚至店裡還迎來了某位尊貴的客人。

  玄陽帝。

  只是這次出來，玄陽帝卻是並不打算讓人認出自己的，特地喬裝打扮了一番，身旁跟著桑千。

  兩人並未驚動別人，跟掌柜的要了個包廂就直接上樓了。

  桑千在這裡開業的第一天就過來嘗過了味道，甚是喜歡，於是現在極為主動的自己點菜，點完之後把菜單推給玄陽帝，「你瞧瞧還有什麼要吃的。」

  玄陽帝頭一回瞧見這種菜單，也不知道是誰做出來的，上面竟然連菜的模樣都直接畫了出來。

  隨便又點了兩樣，桑千喊來小二把菜單遞了過去。

  等菜的間隙，玄陽帝對這房間裡的擺設也瞧了一遍，兩人待的這個包間，算是稍稍有些文雅的，房間裡還掛著一些字畫。

  桑千揮了揮扇子，「我聽說有大臣勸諫陛下選秀了？」

  這些大臣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皇帝的個人幸福比自己的還操心，就好像選妃是替他們選的似的。

  這先帝才駕崩多久，新帝登基更是沒多久，如今龍椅都還沒怎麼暖熱呢，就慌忙催著選妃了。

  提到這個，玄陽帝面色就稍稍繃起了幾分，用鼻音懶懶的嗯了聲，

  「那陛下打算何時選妃？」

  「先皇的孝期還沒過。」

  這純屬就是搪塞那些大臣的話，桑千如何能不知道，就玄陽帝對先皇的憎惡，給他守孝？簡直笑話。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確實是個很不錯的藉口。

  只是桑千不得不說到另外的一件事。

  「先帝駕崩，舉國同喪確實沒錯，陛下為之守孝更是沒錯，只是這整整一年全國不能婚嫁，是不是稍稍有些不妥？」

  之前不是沒有過這種例子，先皇駕崩，舉國同喪，新帝登基之後大赦天下，但一般禁嫁娶的只禁這些和皇室比較親密的王公貴族，普通百姓卻是並不妨礙的。

  即便是百姓不能婚嫁，從前的新帝往往也是直接將孝期縮短至一月，一月之後便一切如常。

  但玄陽帝卻直接完全的一鍋端了。

  如今百姓們怨念頗深，桑千偶爾出去晃一晃，便能聽到百姓們對於這個不能婚嫁之事的不贊成。

  玄陽帝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你想成親？」

  「我成什麼親？」桑千一噎，猛地瞪眼，「感情你這是自己不能成親，便不能看人家成親了，你這是什麼心態。」

  他還要繼續說，外頭小二敲了敲門。

  鍋底和菜很快上來了，小二講解了一番這些菜的吃法，然後退下。

  桑千見他盯著鍋里的辣椒看，輕笑一聲，「稀奇吧，是不是沒想到這南洋人送來的洋玩意還能被她弄出花樣來。」

  等鍋底煮開了，桑千把菜燙進去，漫不經心的繼續開口，「陛下是皇帝，後宮裡少不了妃子，鶯鶯燕燕什麼風格的沒有，那一朵花再好看，終歸也只是朵花，欣賞欣賞就得了，何必非得掐下來。」

  他這句話說的即隱晦也不隱晦，讓玄陽帝微微眯起眼，「朕看中的花，理應連根帶泥全都是屬於朕的，一朵花，朕都要不得？」

  這不是要得要不得的問題，桑千幽幽的嘆了口氣，「殿下不記得長公主是如何出生的了？」

  玄陽帝身子明顯一僵，桑千了解他，所以一句話就能輕而易舉的扎在他心上。

  以他對先皇的厭惡，自然是不願意成為和先皇一樣的人的。

  這讓他有一瞬間心裡升起一種猛烈的焦躁，就好比自身的血液骯髒到讓他恨不得直接全部割開都流出來。

  他越是嫌棄的緊，他身上留著那個男人血液的念頭便越是往上涌。

  以至於玄陽帝直接摔了筷子，怒瞪著桑千，「你是來用膳的，還是來教訓朕的！」

  「用膳，用膳。」桑千立馬挑眉，「這牛肉嫩的很，陛下嘗嘗。」

  有些話規勸一遍就行了，桑千也不過是覺得有些事情不該如此，所以才開口，但像是那些迂腐大臣們動不動就死諫的這種事情，他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笑話，命就這一條，死諫倒是沒什麼，但是死諫了之後他說的話皇帝有沒有聽，他還上哪裡知道去。

  更何況他也不是那樣大臣，不過是一個和皇帝稍稍相熟的江湖人士罷了，點到為止，不能過於的逾越了。

  桑千專心吃飯，吃了個肚子滾圓，只覺得這南洋實在可惡，怎得不早些將那辣椒進貢到燕國來，以至於害得他如今才嘗到這種美味。

  只覺得自己從前吃的那些食物實在是寡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