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反將一軍

  起初，方意晚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走得挺起勁兒。錦貴妃見到方意晚一副呆笨的樣子，以為她沒有識破她的小伎倆，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鄙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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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一會兒，她就發現不對勁了。

  方意晚的步子越來越慢，漸漸地就脫離了貴妃的隊伍。起初，錦貴妃的婢女催一催還管用，到後面是徹底催不動了。

  方意晚落在最後面，貴妃的轎子已經到了巷子頭，而她還留在巷尾。她的嘴唇發白，扶著牆，腳是一點兒也抬不起來。其實，從御花園到錦貴妃的寢殿並不是很遠，但是現在就到了拼演技的時候了。

  只要她不放棄表演，錦貴妃就不能拿她怎麼樣。

  果然，她表演起來很輕鬆，但是錦貴妃不淡定了。錦貴妃催著轎子回來，直奔到她的面前。

  方意晚撐著牆壁，掏出手帕來擦汗。錦貴妃的紅唇輕啟，眼底飄過一抹懷疑：「方小姐，你就不要再演了。離本宮的寢殿已經不遠了，你在這裡耗著，也不能休息，還是趕緊走吧。」

  方意晚掐著嗓子，努力讓聲音憋在喉嚨里，聽起來又虛弱又可憐：「回貴妃娘娘，臣女大病初癒，實在是體力不支，沒辦法再繼續走下去了。」

  「你——」錦貴妃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命令婢女上前去責罰她。忽然，一個明黃的影子從他們的眼前經過。錦貴妃心裡一緊，原本指著方意晚的手也縮了回來。

  「在這裡鬧什麼？」皇帝看見一堆人擠在巷子裡，為首的人還是錦貴妃，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反而變得有些難看。

  「臣妾參見皇上，不知道陛下在此，衝撞了陛下，臣妾罪該萬死。」錦貴妃跪在地上，叩頭請罪。

  「那角落裡跪著的是哪位？」皇帝看著方意晚的身影有些眼熟，不由得問了問。

  「回稟皇上，是方相國家的千金。臣妾今日見到她，十分投緣，於是邀請她到寢殿裡坐坐。不曾想方小姐不情願去，與臣妾在鬧脾氣，臣妾正在安撫，恰好皇上從此經過，因此才有了衝突。」錦貴妃睜眼睡瞎話的本領令方意晚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憑什麼認定自己會咽下這個啞巴虧？

  「是這樣嗎？」皇帝的目光在方意晚的身影上逡巡了一會兒，懶懶地開口：「方小姐，前幾日似乎剛見過。你的病好了？」

  方意晚頭伏在地上，謹慎地開口道：「陛下，臣女那日殿前失儀，是因為心中惶恐，又加上舊疾復發才導致的。今日，臣女受到七公主的邀請，來到御花園觀賞荷花。無意間碰到貴妃娘娘也在，臣女心中不勝感激，就跟著貴妃娘娘過來了。只是因為臣女身體一向虛弱，不能長時間行走，因此耽誤了貴妃娘娘的行程。一切都是臣女的錯，懇請皇上不要責罰貴妃娘娘。」

  雖然方意晚這番話說得彎彎繞繞，但是點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沒有拒絕貴妃的邀請。笑話，她最多也就是一個權臣之女，哪裡有膽子拒絕貴妃的邀請？皇帝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他不打算為方意晚去解決難題。

  「方小姐，你這是把所有的問題都推在本宮的頭上了？本宮好意邀請你，你竟然狼心狗肺，說本宮折磨你？方相國平日裡教育子女也太差勁了！」錦貴妃在宮廷里跋扈很久了，皇帝一來是看在盛胤的面子上，二來也是為了後宮權勢的平衡，一直沒有對錦貴妃的行為做出約束。

  正所謂不是明確的拒絕就是允許，錦貴妃在皇帝的默許下逐漸從一個家世普通的秀女變成了權勢滔天的貴妃。皇后雖然是太子的生母，也很受皇帝的寵幸，但是皇后的心機不如她。

  近幾年，隨著皇后的年老色衰，寵愛也不如以前了。錦貴妃間接成為了後宮擁有至高權力的女人，因此多少有些肆無忌憚。即使面對皇上，錦貴妃也是毫不畏懼。

  皇上聽完了錦貴妃的話，眉間流露出一閃即逝的厭惡：「貴妃，方小姐畢竟是相國之女，自有相國大人教導。你就不要多事了，方小姐體質虛弱，你就安排轎子送過去。」

  「可是，皇上——」錦貴妃仍然不死心，皇上很少有不答應她的時候，這次竟然為了這個小妮子讓她手下留情，實在是讓她氣憤不已。

  「行了，寡人還有事。你們趕緊處理好，不要再生事端。還有，貴妃，朝中大臣家的女眷不要隨意見，後宮不得干政，不要再讓寡人提醒你了。」皇帝沒有讓錦貴妃說下去，吩咐車駕離開了。

  錦貴妃等皇帝的車駕一走，立刻就站了起來。她的眼神陰毒，塗得鮮紅的手指幾乎要掐進肉里。侍女見到她的神色不對，紛紛不敢上前。方意晚站起來，姿態優雅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等著轎子過來。錦貴妃直到皇帝的影子看不見了才回過神來，看著方意晚。

  方意晚也毫不示弱地瞪著她。錦貴妃的嘴角泛起冷笑，她走近方意晚：「不要以為皇上站在你的那一邊，就能目中無人了。得罪了本宮，和本宮的兒子，你的下場可以早做打算了。」

  方意晚的臉上做出了一個可愛迷人的微笑：「貴妃娘娘，今天去您的寢殿，是您自己邀請我去的，不是我上趕著去的吧。至於您的兒子，二皇子殿下並未心悅於我，也未曾向我家提親，我也不算是悔婚。既然沒有婚約，那麼就是嫁娶自由，又怎麼能說是我得罪您的兒子了？」

  「雖然沒有婚約，但是你倒追阿胤的事情，京城中鬧得人盡皆知。如今你驟然嫁給江凌遠，我不知道江家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猛然變卦。也對，方小姐臉皮厚，不覺得丟人，但是阿胤的臉皮薄，你這麼做是令皇家蒙羞。你覺得皇上以後會放過你嗎？」錦貴妃逐步逼近，聲音也漸漸變得扭曲。

  方意晚的心裡一點也不慌，甚至有些想笑，聲音清朗：「貴妃娘娘，皇家的顏面是皇家自己掙來的，旁人如何能貶損？臣女只是和旁人訂婚，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二殿下的任何事。以二殿下的身份、品貌和才學，想嫁給他的人不計其數，貴妃娘娘大可以幫他挑個更好的。何必對我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