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深夜招婿(第三更)
2024-05-04 05:53:17
作者: 蟒雀
白山說著就想去收拾東西,可才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出門若是太顯眼會被人看到,這鍋碗棉被自然是都不能帶,雖然有些捨不得,可也無奈。要說值錢的物件,家裡也沒有。
這想想,還真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
但他又轉念一想,或許可以把瓷碗放在懷裡,畢竟有了碗,這路上吃喝也會方便許多。
然而,懷裡藏著碗必然會鼓起來一塊兒,那被人瞧見又顯得不對勁,會令人生疑而節外生枝,唔...那讓白妙嬋帶兩個?畢竟女人天生有藏碗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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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菜刀和火摺子也可以帶上,菜刀藏腰間,火摺子放懷裡。
白妙嬋看著少年,忽地跑過去,拉了下他,問:「白山,你殺了人之後,那人呢?」
白山道:「和石頭一起裝入麻袋,沉入河底了,一時半會兒不會浮起來。」
白妙嬋又急促地問:「那有沒有人看到?」
白山回憶了一下,然後搖搖頭:「那人本也想隨我到林子深處動手,周圍自然沒有人。」
白妙嬋又問:「那現場呢?」
白山道:「處理過了。因為下雨的原因,那麼點血很快就沒了。至於地面因打鬥而夯實的土地,我也取了遠處的雜草進行偽裝。若是平時或許還會有痕跡,但下雨天就又會好上許多,至少一時半會不會被人找到。找不到,自然也不會循跡去河裡打撈屍體。」
白妙嬋道:「可我們只要一逃,就直接落實了你疑似殺人的事實。盧家不會罷休,他們會找縣令。而縣令會下達通緝令,我們就算去到其他地方,也會被通緝。
而且,現在的路途上盜匪很多,據說還有些奇奇怪怪的事在發生。
逃,也是九死一生,餘生不得安寧。」
白山道:「顧不得那麼多了,不走的話,盧家定然來詢問那被我打死的刀客下落,我若是咬死不回答,那盧家定然又要出手。
以盧家在桃花縣的背景,他們就算打殘了我,也會什麼事都沒有。
到時候,我會殘廢,你會被掠走,而盧家會繼續為了弄清那刀客的死因,而隔三差五地來試我,羞辱我,直到我死。」
白妙嬋:......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毀屍滅跡,羅織構陷...你咋都懂一點?」
白山自然不能說是前世的見多識廣,只是道:「這不明擺著的嗎?」
白妙嬋:......
她想了想,忽道:「先不要急,讓我想想。」
白山問:「你有什麼辦法?」
白妙嬋道:「哎呀,你先別說話。」
少年沉默下來,他走到破屋的漏洞下,抓起葫蘆瓢從盛雨的木桶里舀了半勺水,然後喝起來。
冰冷的水沖入五臟六腑,讓他忽地打了個激靈。
他忽地想起自己剛剛的狀態,喃喃了句:「為什麼我打起來會那麼瘋?」
旋即,又於心底自答道:「或許是因為恐懼吧?恐懼死亡,恐懼遭受恥辱,恐懼看到白妙嬋被侮辱,而只要我敗了,這一切就都會發生...」
「我必須打死他,我沒有選擇,這個世道也沒有給人多餘的選擇。」
他沉默地站到窗前,看著外面的暮色慢慢變濃,變暗。
屋裡沒光,因為沒蠟燭。
對姐弟而言,蠟燭是奢侈品,燒蠟燭就是燒錢,買不起。
所以,他的臉龐也漸漸籠上陰影。
而,夜色正在降臨。
桃花縣,家家戶戶,皆沐浴於此黑暗之中。
......
「我出去一下。」白妙嬋忽然起身。
白山愣了愣:「這時候?」
白妙嬋俏臉嚴肅,點了點頭道:「我去找紅瓦巷第一家的老婆婆。」
她頓了頓,繼續道:「那老婆婆曾經和我聊過她兒子,說她兒子叫趙強,在外地做生意,常年不回。
但有一次我偷偷看了書信,才知道她兒子的真名叫趙懷岳。
我又悄悄打探了,知道趙懷岳是隔壁慶元縣的縣尉。
這趙懷岳據說為人正氣,實力不凡,是入了武道四境的強者,手上不知抓過多少毛賊,刀上不知染過多少盜匪的鮮血。趙懷岳和盜匪結怨不少,他是怕牽連到老母,所以才隱瞞了這層關係。
但這關係,當地縣令肯定是知道的,我在老婆婆的屋內看到過縣令送的東西。
那老婆婆喜歡我,卻又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在這兒,我就去和她說些好話,然後認她做義母,再帶你叫聲娘。
這麼一來,盧家再想動我們,就要走正常的程序,而不能再仗勢欺人了。」
白山道:「白妙嬋,你還真會處人啊...這等隱藏的關係戶都能挖出來...」
白妙嬋叉腰道:「我是你姐,得護著你呀。誰像你,天天在外幫人寫字,這麼多年也沒認識兩個朋友,就像個悶木頭。好啦,我出去了。」
白山道:「我陪你去,當你護衛。」
白妙嬋這次沒拒絕,笑道:「好呀,但到了那邊,你先在外面躲著。事兒好了,如果需要你進來,我再叫你。」
白山點點頭,大姐就是這樣,看起來只是個手腳勤快的俏村姑,但暗地裡卻把打悶棍的天賦點滿了,同時還擅長處關係,否則當初在乞丐窩的時候也不會成為乞丐頭子。
這次若是真能拜下這麼個乾娘,那他們姐弟在桃花縣也會提升一點點地位,不僅眼前的危機能化解,今後的日子也會好上許多。
他只要咬定自己不會武功,盧家也不敢再拿他怎麼樣,縣令也不會屈打成招,再加上盧家派遣的刀客是暗中派的,沒了也就只能吃個啞巴虧。
再之後,他存點銀子,進武館,再備案學武,那就算是真正地踏上正途了。
「希望能成功吧。」
...
既是商定完畢,姐弟倆便趁著夜色出了門。
泥道上還濕著,水窪塘深一片淺一片,倒映著月光,走在這樣的路上,最要擔心的是踩到雞屎狗屎之類的,所以也快不起來。
秋風冷得很,還帶著潮氣,讓人很不舒服。
姐弟倆的破屋在縣南,老婆婆家在縣西,這路道雖不近,但卻也都是很熟的,步行的話三炷香時間就可以抵達了。
少年少女並行走著。
走了一段兒路,白山忽地想到一個問題,他輕聲問:「白妙嬋,我們空手去,不太好吧?」
白妙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眼笑的彎成了月牙,然後她拍了拍腰間掛著的小葫蘆們,輕聲道:「還等你想到?我早準備好了。」
借著月光,白山越發好奇大姐這腰間的葫蘆里除了鹽、迷魂散,還裝了什麼。
白妙嬋道:「是養生的粉,老少皆宜。」
白山尷尬地摸摸後腦勺,他雖重活一世,但為人處世的水平卻沒怎麼提高,比大姐差了不少,此時此刻,他還真有一種被大姐護著的感覺。
他側頭看看大姐,頭髮也沒簪子,就用圈繩草草地扎著,但勝在乾淨順滑。
而大姐臉上還有些不知哪兒來的灰,那些灰讓大姐的皮膚顯得暗沉,可脖頸處卻是一片堆雪似的膩白。
大姐比他矮半個頭,身高約莫一米七的樣子,身形更是偏向瘦弱一類。
可這樣的白妙嬋,卻走在他前面,擋在他前面。
而之前在盧家搶人時,卻是他攔在了大姐前面。
白山忽地感到心底暖暖的。
在這樣的亂世里,能有這麼一個家人實在是太好了。
...
兩人走著,很快到了縣南縣西交界的綠柳橋。
讓兩人意外的是,橋上還有前後的路道上竟有不少人在,有布衣的,有錦服的,但都是少年,還有些則是陪著少年的大媽大伯,這些人都在往橋東走著,然後又似往北而去。
這可是反常極了。
桃花縣不比大城市,入夜了沒什麼活動,家家戶戶都該窩在屋子裡才是。
白山拉住一人問,「小哥,這大半夜的怎麼還在路上走呢?」
那人看了姐弟倆一眼,道:「算了,告訴你吧。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白山道:「謝了。」
那人湊近了道:「縣北宋家的家主有個病秧子女兒。
這門當戶對的人家瞧不上那短命小娘子,宋家就把話撂出來,說是招婿。
只要二十歲以下的健康男子,都可以去,知道了吧?
這若是被挑上了,一輩子衣食無憂。但那短命小娘子的眼界也挺高,這一連幾天了,都沒挑中合適的。這不,連隔壁縣都有人來了。」
白山奇道:「那為何不白天去?」
那人道:「說是小娘子怕光,得晚上看相公,不說了,我得趕緊去了,這還得排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