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留宿
2024-08-30 15:32:11
作者: 風煙流年
「你夜裡沒在這個時間段出來過。」傅景桁低手握在她手腕,把她扶起,「朕原以為自己又要看一夜小窗。怎麼沒睡?」
「我...」文瑾看了看他清俊的面龐,倒比月前更沉穩了幾分,眸色宛如把人看穿了似的,「月色甚好。睡不著。」
「落雪。烏雲遮住了,並無月色。」傅景桁半笑著拆穿她。
文瑾頗為艱澀道,「嗯。雪景好,於是睡不著。」
"可是朕在外面呼吸聲太大吵到你了?"傅景桁眸色略深。
文瑾耳根一熱,「沒...」
「胖了,身上看著有肉了。不似月前看著可憐人。」傅景桁打量著她水靈的面頰,以及掩在披風低下略略笨拙的孕身子。
「嗯。胖多了。」文瑾摸摸自己圓乎乎的小臉,「別看我...」
傅景桁抿了抿唇,汲氣,依舊將她容顏細端詳,「比瘦了好看。」
文瑾被盯的臉頰也紅了。
「想朕想到睡不著,還是記掛受刑的蔣卿到睡不著,要找朕談判?」傅景桁將龍靴逼近一步,捏起她的下頜,逼視著她的眸子,「說想我。在門外凍了二十四個冬夜,心如止水的乖乖,騙騙我。」
文瑾心中猛地一揪,原來他夜夜都守在她屋外,他的手指很冰,仿佛凍僵了。說記掛蔣懷州到睡不著,等於逆掀龍鱗在找死,她於是奉旨騙他道:「我想你了。」
說完,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在騙他了,她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或許最近肚子裡的長林又開始輕輕胎動了,雖然胎動不強健,但總歸是希望,她便漸漸遺忘了險些流產的那天的痛苦和與他決裂的決心,可明明自己肩膀上的傷還在,那是他不信任她所留下的烙印。
賤人。
惡毒。
野種。
淨身出戶。
餘生,不再相見。
文瑾在心裡不住地回想著他曾經的絕情和冷漠,他過去幾個月可是太壞了。
鸚鵡又在金絲鳥籠子裡撲棱著翅膀說:「乖乖,對不起。」
文瑾眼睛倏地紅了,「你的鸚鵡好傻,只會說這一句。」
「嗯。」傅景桁眼底一沉,便將她手腕攥緊了幾分,「我教它說的。你以為是誰教的。」
文瑾的手腕隱隱作痛,她試著將手抽回來,傅景桁卻輕輕一帶,把她帶入他的身近,彼此可聞對方身上體息及幽香。
「弄痛我了。」
「玉甄說你從沒提過朕。朕心裡難受了。不是有孕,會讓你更痛。」傅景桁自她手底將燈籠接過,隨手丟給下人,而後將龍靴邁入臥寢。
老莫將門掩起,將丫鬟奴才全部屏退到二道門外候命,老莫可清楚君上最厭惡有人打擾他和瑾主兒獨處。
傅景桁的踏入,帶來強大的壓迫感,文瑾下意識地後退,隨即轉身走到小窗前,看著外面被冬雪覆蓋的埃松。
傅景桁將身上落了雪的披風取下懸在掛鉤上,隨即在暖爐跟前烘走身上寒意,然後從後面抱住文瑾,將面頰貼上她的,「晚上吃了幾口飯?喝了幾口水?玉甄回答不出來,他姐姐替他回答。」
文瑾被他暖暖的懷抱擁著,小窗進來的冬風也不寒冷了,她哽著嗓子道:「我不告訴你。」
傅景桁把她肩膀轉過來,深深注視著她,「告訴我。」
文瑾別開面頰,「我偏不說。你下聖旨逼我吧。」
「不逼你。」傅景桁眼底有些猩紅,沒有繼續強求,又問:「那些禮物喜歡嗎。可有一個二個合心的?」
「禮部孟大人安排的禮物,自然是合心的。」
「沒一樣是禮部安排的。都是朕親自安排的。」傅景桁點了點她鼻尖,「我不瞞著你,我愛憎分明,憎惡你時不擇手段,追求你時不擇手段。從花,到畫,到衣服,到鸚鵡。一個月朕沒閒著。」
「我可沒問你要。」
「我要給你。」
「我不要。」
「不合心便扔了。不影響朕繼續給你。」
文瑾不由耳尖也紅了,終於說道:「吃了幾口糯米,喝了半碗排骨湯。還有十幾粒腰果。」
「好。」傅景桁倏地把人抱了,將下頜擱在她發頂,「肯說就好。心如止水不好。」
「還不是你厲害。將我逼到心如止水。」
「自那日讓你淨身出走,至今日,苦了三十六日了。」傅景桁的吻輕輕落在她的耳畔,「今晚不想和老莫守門聽他碎嘴了,想回屋睡...」
「又哄我。還不是又添幾盞燈。你哪裡會苦著自己。」
「那就繼續哄哄你,和那邊只游湖,沒有被翻紅浪。」傅景桁將手攏入文瑾的髮絲,「上當了嗎?仔細掂量。別輕信一個寂寞的男人。」
「沒上當。」文瑾與他說著,「男人的嘴。」
「比上次難哄。上回在戲樓等了八天把人請回來,那時候多可愛。這回送花、送墨寶,送衣服,鳥兒也送了,守個把月都沒用。」傅景桁在她耳邊輕聲叫她,「媳婦兒。」
文瑾被叫得眼眶酸了,「你叫我什麼。」
「媳婦兒。」傅景桁又溫溫說一聲,「你眼眶卻紅了。看起來我在你心裡沒有死透?深受鼓舞,得想想明兒送什麼。歸還你私庫鑰匙吧,回來給我管帳。」
「你有十七個媳婦兒。得配十七把鑰匙。」文瑾與他說道,「無媒無聘,小污點可不敢高攀。我有鋪子每日二兩碎銀進項,我自己可以解決一日三餐,三餐也有湯,不需你的私庫。」
「原來是十七個。多謝你幫忙數著朕的罪狀。」傅景桁愛惜地撫摸著她的眉宇,「能讓朕逼鳥兒說乖乖對不起的,就只有一個。能讓朕夜裡守在門外想進門不敢進的,也只有妹妹一個。」
「傅...我想與你談...」蔣卿的事。
「談判前要給出誠意的。我可以留宿嗎。文小姐。」傅景桁將手撐在她身邊窗欞,眸色溫溫的注視著她,低下頭來,「除了名分和放你走,滿足你所有要求。」
文瑾的心寒了。真愛惜羽毛。開出的條件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我要你。」傅說。
文瑾別開了眸子。
「朕...要你。」傅搬出了身份,仗勢欺人。
文瑾怔怔凝著他。
許是這雪景太美,許是文瑾救人心切,她沒有同意他留宿,但在皇帝靠近時她也沒有躲開,心跳的快了,皇帝小心擁著她孕身子在小窗里雪景前與她接吻,她衣衫被解開至肩頭,他越發深入不能自已,但他僅愛憐的撫摸她肌膚,留下些青青紅紅的痕跡。
並沒有侵入她身體,他抱她來到浴間共浴,他擁吻著她,難以啟齒的自己解難了一回。
事後他滿額細汗伏在她胸口,說道:「文小姐,逢場作戲哄哄朕,叫夫君。」
「君上。」
「叫桁哥。」
「聖上。」
「媳婦兒。」
「好了…」
「媳婦兒。」
「皇上!」文瑾說了二個生疏的字。
傅景桁澀然牽牽嘴角,滑下去將耳朵貼在她圓滾滾肚子上,孕六個月,終於第一次正視她的肚子,圓圓的肚臍鼓鼓的,裡面有他的種,他聽著寶寶的動靜,很可惜,寶寶這時不給面子沒有動。
「你說朕整個孕期有沒有機會感受到長林的胎動。朕認為朕不會有這個運氣。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吧。並非所有彌補都可以挽回。」
文瑾感受到了他語氣間的遺憾,也久久沒有自他克制自己用狼狽的方式疏解慾火的舉動回過神來,她在想他方才說那些哄她開心的鬼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泛舟不上床的奇談,他有滿行宮的女人。
但這就是康蕊黎說過男人自己解決,對女人的憐惜麼。
她從沒想過把她孕期弄出血的傅景桁會在這事上委屈自己。
「我不知道。」文瑾輕輕說著,並沒有進一步安慰他,「婕妤、寶林有了,倒也有機會可以感受胎動呢。」
「不提她們。提我們。」出浴,傅景桁為她擦拭著頭髮,拿了藥箱幫她在肩頭的劍傷上塗藥,幫她輕輕地吹著傷口,「還疼嗎。」
文瑾不答反問,「你和端木訂婚推到哪天了?」
「不要好奇她,不影響朕疼你。」傅景桁繼續幫她擦著藥,「傷口還疼麼?」
文瑾又問:「推後到哪天了?」
「文,好了。」
文瑾笑笑的問他,「到哪天了呀。給你買玉如意呢。為了我推後訂婚禮,我過意不去。」
傅景桁把她壓在懷裡,揉著她髮絲哄道:「知道了。傷口還疼,是麼。知道了。」
文瑾把面頰埋在他胸口,沒有流淚,只是眼睛濕漉漉的,「我不喜歡皇宮。我好笨不會勾心鬥角,也不懂做情人昧著良心撒嬌,更做不到包容你的她們。和端木的聯姻,我明白你勢在必得。我希望你好。」
「不如我們從頭來過。」傅說,「小可姓傅。名景桁。愛好不多,興趣廣泛。小姐尊名?」
「我姓蘇。我...我叫蘇文瑾。」文瑾眼眶紅紅的,小心翼翼的與他作著自我介紹。
「蘇太傅的蘇。好姓氏。」傅欣慰的笑了,「蘇太傅是朕的老師。是朕的人。」
他拉著她給她講了他作的那幅畫山河圖,他說她小時候特別活潑,爬上假山看得他心驚肉跳,怕驚了她便小聲叫她,她回頭笑的樣子特別勇敢他記住了。他講了好多小時候的事情,原來他都記得。有很多細節她都記不清了,爬山那天她穿的什麼她早忘了,他卻都記得。
她說他的鸚鵡好吵,換句話吧,不要再說乖乖對不起了。
他愛開玩笑,調侃換成乖乖我愛你,可好。
他們之間似乎釋然了。開玩笑也沒有了邊界。
文瑾說只怕鸚鵡要忙死,每日飛到湖對面,又飛過道清湖來,四處說我愛你。可把他氣笑了。拿他的女人們打趣,他也不作怒,脾氣好多了。
他輕輕揉著額頭,她清楚他頭痛症犯了。
她眼眶一澀,沒有問他是不是頭痛了,他盯著她等了很久,不知在等什麼。最終他也沒叫頭疼,更沒咬她胸口解疼,他自己忍著,去拿了止痛藥吃下了。
隨後,他倒了溫茶給她飲,仿佛從她兒子變成了她爹。
文瑾沒有破壞這時候的兩人近日少有的溫馨的氣氛,她認為時機到了,便在此時說道:「傅,月前那些救助百姓的慢毒解藥,實際是蔣卿自文府偷的,並且蔣卿還親自以身試藥。他實際是在幫助你的。卻被你利用設計,作為削弱文廣的墊腳石,被我義父誤會是他攻擊了義父的軍火處,進而受刑,實在是可憐。能不能...放他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