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維護

2024-08-30 15:31:16 作者: 風煙流年

  傅景桁眼底滿是失望,「朕知道,你一直在騙朕。朕一直在自欺欺人地以為,你不曾騙朕。」

  端木馥馬上為君上遞上一杯溫茶,「君上,莫要動怒呀,臣女會擔憂的。臣女對您不離不棄,永遠不會背棄您的。臣女會寫下萬字血書,為民祈福,身為聖女,是民心所仰,臣女和您並肩作戰,共度時艱。」

  

  「多謝你。」傅景桁在失落之下,被端木的話而動容,和文瑾在一起十幾年竟不如一個外人對朕真心,他失神地看了眼端木,看來以後他的人生只有復仇,沒有愛情了,身下的女人是誰又有何區別呢。

  但他沒有心情吃茶,便將茶水微微拂去了。

  他對文瑾說道:「現下,朕認為,你不配與朕合居龍寢了。給端木讓位吧,龍寢不再是你的家了。」

  讓位!

  他轟她走…

  是真的對她失望了吧。

  她沒有家了。

  文瑾如被當胸一箭,她將手壓在心口,「君上!」

  端木受寵若驚,「謝謝君上抬愛。」

  傅景桁不再看文瑾,別開了眼睛。

  文瑾靠近了幾步,解釋道:「我說我沒有給義父寫過書信,我是騙了你。我寫過。但是,龍案上這封泄露軍機的書信,並非出自我手,我知道我的解釋如同狡辯顯得蒼白,但是若是你對我仍有一絲半毫的信任,可否容我自這些信件中挑出我寫的書信?」

  「朕已經厭倦了聽你狡辯。」傅景桁自懸在玉璧之上的劍鞘內,緩緩抽出長劍,將劍尖指向文瑾,「該死的不是無辜黎民百姓,老弱病幼,該死的是文廣,是蔣懷州,是你及你腹中的野種!」

  文瑾盯著握在傅景桁手中的長劍,劍尖便指著她的胸脅。

  她將手攏上小腹,心中百感交集,證據面前,她竟無力辯駁,敬事房的侍寢記錄,還有這些書信,她在他心裡是死了。

  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最冰冷的否定和失望。

  被他用劍指著猶如萬箭穿心。明明昨夜裡他還溫柔地把她抱在懷中,今日便要她一屍兩命。

  子書立刻跪在地上替文瑾求情:「兄長三思!請容嫂嫂自辯!不可錯殺好人!」

  「她不再是你的嫂嫂。」傅景桁冷聲澄清。

  文瑾唇色蒼白著。

  「好人?沈大人莫非也是文、蔣一流?」劉迎福憤怒道:「竟然幫細作說話!沈大人這個立場可是微妙得很啊!」

  端木馥輕聲道:「文瑾姐姐的魅力可真大呀,那麼多男子都幫助她呢。不知是因為什麼?」

  端木馥話裡有話,陰陽著文瑾作風不檢點。

  沈子書厲聲道:「劉迎福,端木小姐,莫要空口白牙辱人清白!說話要有證據的!」

  文瑾低下了頭,眼底的光芒逐漸暗淡,孤立無援,劉大人,國師,聖女都希望她這個奸細去死。桁哥也用劍指著她。

  傅景桁的目光落在文瑾那無助的小臉上,他將手攥緊劍柄,訓斥他的下屬道:「夠了,休要內訌!讓細作看了笑話。」

  文瑾將身子前傾,傅景桁手中劍尖猛地一動。

  不知誰驚詫一聲,「君上小心!妖女要近身弒君!」

  傅景桁薄涼的眸子突然眯起,然而文瑾並未弒君,而是傷己,文瑾堅定地朝著傅景桁步來,劍尖自她單薄的肩膀穿過去,透背而出,鮮血自劍尖滴下。

  「瑾!」傅景桁的手猛地做顫,「你在做什麼!」

  「被你親手刺傷會好痛的。我害怕被你親手刺中。我自己撞上來,便不那麼痛吧。」

  傅景桁緊了牙關,若他當真要她性命,四個月前發現書信時便已經要了。

  文瑾微微苦笑,「傅,你第一次拿劍指著我呢…是真的生氣了吧…」

  傅景桁的雙眸劇烈收縮,握在劍柄的手顫抖了起來,「朕不會心軟的!莫要窮途末路的掙扎!」

  文瑾來至他面前,倔強地抬起頭凝著他,「我說過,我問心無愧,不會令你失望的!」

  「文瑾,給朕停下來,不准再往前走了!」傅景桁看著她肩頭傷口不住地湧出血來,語氣也泄露了驚慌,「…停下來。」

  「阿桁哥...」文瑾忍著疼痛走到主公身前,將面頰貼在傅景桁的胸膛,聽著他劇烈的心跳,他是緊張了嗎,不是拿劍指著她要取她性命麼,她溫聲說著:「自小義父發現我與你親近,便告訴我要我寫信告訴他你的衣食起居還有行蹤。我若是不寫信給他,他便會安插旁的細作在你身邊。」

  傅景桁靜了片刻,溫聲道:「你繼續說吧。最後一次狡辯的機會,你得到了。」

  「我怎麼會讓旁人傷害你呢。你自小娘親不在身邊,受婁太后排擠冷落,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一定要有一名細作留在你身邊,不妨我來做這個細作便是了。我一共給義父去了一百二十封書信,草草了事,並未深入。今日這封清溪、花田之書信,並非出自我手。我只怕是,有人假我之手泄露你的機密給我義父呢。」

  說著,文瑾便因為傷重而徐徐倒下。如浮萍無依。

  「文瑾!」傅景桁將手托在文瑾後腰,使她單薄的身子落在他的懷裡。

  文瑾抬起眸子看著傅景桁那俊逸的容顏,她抬手撫平他蹙起的眉心,「我才不會污衊長林父親的清譽呢。我愛的男人是個愛民親民的好皇上啊。原諒我身懷有孕貪生怕死,不能以死明志,只能輕傷臂膀以血自辯。我明日還要送我弟弟、妹妹去國子監上學呢...對不起,我...我騙了你,因為...因為我也怕你不准身為細作的我留在你身邊啊...」

  「瑾…」

  「萬一桁哥也不要我留在身邊怎麼辦……」

  「莫說了…」

  「桁哥,我覺得好冷…我們長大以後就不快樂了…以前我們守著阿嬤,每天都好快樂的...後宮越來越熱鬧,瑾兒越來越多餘了…越來越沒用了…如果我是聖女是否又不一樣…」

  說著,文瑾便體力不支,眼前陣陣發黑,昏了過去,握在他衣袖的手也鬆了開去。

  「文瑾,不要睡著,給朕醒過來。」傅景桁輕輕晃了晃文瑾瘦弱的身體,文瑾如睡著了沒有回應。

  「傳太醫!給朕傳太醫!」傅景桁將文瑾瘦弱的身子打橫抱起,面上失了冷靜,「朕不准她死,朕的話…還沒有問完。」

  「君上!」劉迎福怒然將官帽子摘下,跪地死諫,「您難道便不顧黎民百姓之死活,執意袒護這妖女?因為這妖女泄密,南郭百姓傷得傷,死得死,就她片面之言,君上便要輕信維護她了?!」

  國師亦跪地道:「君上,三思啊!此妖女決計不能留下!不然只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攝政王他豈不是會囂張出天際?」

  「劉迎福,老國師,注意你們的措辭!」傅景桁厲聲道:「縱然她是罪犯。在朕給她定罪之前,你們記住,她是朕的女人!容不得你們出口辱她!朕不想再聽到妖女二字了!」

  端木馥憤怒地睇著文瑾,賤人,竟然撞劍口讓君上心軟!

  「君上!此女害你失去民心!害你被文賊玩弄鼓掌!」劉迎福極力上諫,「當務之急,是將此女推至南郭,將書信大白天下,君上如果聽她幾句狡辯,便動了惻隱之心,如何成就大業?!咱們跟著君上打江山,何其心寒?!」

  「軍機處。聽令。」傅景桁厲聲道。

  劉迎福立時跪地,「臣在。」

  「軍機處聯合提督沈子書,給朕拿下文賊麾下所有糧食儲存地。不可冒然急攻。」

  傅景桁在短時間內做出調度,如一早便計劃好了似的。

  「離間文、蔣。子書假扮蔣懷州之兵力直搗文賊軍火庫,聲東擊西。將文賊之兵力集結到軍火庫之處。劉迎福趁勢將兵力薄弱之文賊把控的糧儲全部拿下,插上我傅姓大旗,削弱文賊之勢。」

  子書立時公瑾道:「是,弟定不辱命!」

  「是。」劉迎福不服,還想再諫,但君上面色冷然,他不敢觸怒龍威。

  傅景桁又道,「國師,借你威望,帶書信去淮南南郭,從監獄調撥死刑犯充當細作當眾斬首,公布細作書信揭穿文賊之醜陋行徑。還朕名譽,攏回民心。」

  端木國師揖手道:「老臣遵旨。」

  劉迎福心底對君上袒護文瑾而調用死刑犯而感到不滿,恨恨地瞪著傅景桁懷裡的文瑾。

  傅景桁抱著文瑾便出了御書房,擔憂阿嬤看見文瑾受傷會跟著病倒,便將人放在了御書房旁的下榻的偏殿。

  他撲下御階的腳步分外狼狽。

  端木馥跟在後面,心中嫉妒極了,君上竟為了文瑾而失去冷靜,並且為了文瑾而與軍機處和國師之獻策相左。家父說君上是將權勢和社稷凌駕於萬物之人寡性之人,怎麼竟為了文瑾而亂了方寸!

  文瑾受了重傷,人發起燒來,病得糊糊塗塗,耳邊有許多人說話,好似君上為了保下她,和軍機處鬧政見不和。

  怎麼會呢,桁哥不是說過,不會為了她和軍機處鬧翻的嗎。

  睡睡醒醒之間,宛若看見明黃色的衣擺在她身邊守了徹夜,那微涼的手指時而拂過她的額頭,又似聽見慍怒的嗓音道:「給朕把她救活!她若是死了,整個太醫院給她陪葬!」

  她拉著他的衣袖直喚娘親,「母親,不要離開瑾兒…母親,瑾兒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母親...瑾兒好怕...」

  朦朧間母親將她抱住,憐愛地親吻著她的額頭,「母親在呢,在呢...不會讓人傷害你的。我的…寶貝。」

  文瑾再醒來,已經是翌日清晨,緩緩張開眸子,傅景桁面容憔悴地坐在她床邊椅上,目光深邃地正關切地凝視著她。

  待她看過去,他便將眼底關切收了起來,眼底只余冰冷之色,他將手緩緩朝她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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