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微疼且癢
2024-08-30 15:28:45
作者: 風煙流年
君上不怒自威的嗓音令眾人一凜,奴才撲撲通通跪了滿地。
文瑾心頭一震,見傅景桁面有愁雲,想必是因為義父出兵坑殺百姓之事而煩心,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往後縮了縮身子,減少自己在他眼底的存在感,以免被殃及池魚。
「君上吉祥。」薛凝肩頭一顫,跪倒在地,隨著御駕的步子,跪行著跟著,邊討好道:「妾之所以在這裡,是要幫著端木小姐一起照顧阿嬤病體呢。哪怕逃出禁足會被您處罰,妾也要來照顧老人家病體,妾要為老人家盡孝心,為君上分憂解難。」
文瑾:「......」繼姐這副嘴臉怎生一個噁心了得。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本書首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端木馥看見未來夫婿的面龐,心下一動,他比去年上寒山看望母后皇太后時更...精碩俊美了。
傅景桁走到堂中,環視眾人,獨不朝窗邊的文瑾投以些微的視線,便如文瑾根本不存在那般。
文瑾牽了牽唇尾,自己是透明人。
傅景桁擺手命隨他而來的張院判道:「速速去為阿嬤問診。」
原來是他剛自金鑾殿下來,在去御書房的途中遇見了匆忙往龍寢趕路的張院判,一問才知是阿嬤病倒了,這才連奏摺都沒來得及放下便走了來。
傅景桁坐在大椅上,也不知在問誰,只像是在質問他的妻子那般,詢問道:「阿嬤病了,你不知道她需要靜養麼,如何鬧成這副場面?越發不懂事了。」
文瑾一怔,這個嚴厲的語氣,倒似在質問她,心想誰叫你女人一堆,三個女人一台戲,縱然她不鬧,旁人焉能不鬧呢,她剛想開口說話,便聽端木馥的嗓音在室內已經響了起來。
文瑾心下一酸,嘴角有了一縷苦笑,是了,他這語氣如在質問妻子,自己又不是他的妻子,端木馥才是未來的帝妻,他未過門的妻子,輪不到她說話。
端木馥深深凝視著面前那眉目如畫的男子,柔聲道:「阿嬤自寒山庵堂下來身體便不舒服,我不放心她一人返回,便護送著她回來了,才回宮,人就昏迷不醒了。許是昨夜一場秋雨,受了風邪入侵。方才之所以鬧,是文瑾姐姐嫌熱,要開窗透氣,我怕阿嬤受涼,便命人將窗子關起。文瑾不讓關窗,這才打了二句嘴仗。我也有不對之處。君上莫動怒。」
傅景桁頗為領情道:「有勞你了。」
端木的丫鬟說道:「端木小姐在屋子裡一直守著阿嬤呢,那個文瑾一來就把阿嬤的被子掀開,還要開窗,端木小姐勸她也不聽。」
傅景桁嫌惡的睇向文瑾。
文瑾看了看傅景桁,權衡著要不要解釋,最後想到解釋了他也不信,便擺爛,低下頭繼續不說話了。
傅景桁又睇了眼文瑾,見她垂著眸子,並不與他解釋,連個君上吉祥都沒有說,真是擺譜擺大了,有個攝政王爹果真是不一樣,便將眸色冷了幾分,「你像個木頭似的杵在那裡幹什麼?朕問你話,沒聽見嗎?」
端木馥面上一沉,方才質問妻子般的那句話,莫非是在問文瑾。
文瑾一怔,「我...奴...以為君上在問端木小姐。」
「她才來龍寢幾次?論熟悉,家裡你不是更熟悉?」傅景桁冷冷一斥,「你義父在宮外添亂謀害朕的百姓,你則在宮內作妖,謀害朕的乳母,並且怠慢母后皇太后選定的帝妻!」
文瑾心口一酸。
端木馥心中一甜。但也覺得母后皇太后選定的帝妻幾字頗有微辭。
薛凝見縫插針道:「君上,您都沒看見文瑾那股子傲慢勁兒,進屋眼裡誰都沒有,沒看見妾便罷了,連端木小姐也沒看見,進門兒連句問候也沒有呢!好似她才是這裡的女主人似的。一個政敵之女,野心好大,居然想把持後宮!」
傅景桁聽著薛凝的聲音,眼底有厭色划過,自己憎惡文瑾,旁人說她,自己卻有種說不上來的護短的感覺,他壓下這猶如分裂的心緒,「文,為什麼每次後院起火,都有你!擔心朕派兵傷害了文賊,你便在後宮裡有意加害阿嬤,無視端木,試圖分散朕的注意,給文賊、蔣卿贏得作亂的時間?」
「我進門著急查看阿嬤病體,的確沒注意到屋內有人。」文瑾著實冤枉,「確實怠慢她們,招呼打晚了二分。但阿嬤待我猶如生母,我怎麼可能加害阿嬤呢。是因為阿嬤去年說過,她在寒山庵堂里聞不慣煤炭氣味,聞了容易頭暈作痛...我才開窗通風的...」
「狡辯!」薛凝掐腰道:「端木小姐都說了,昨兒在寒山庵堂里,母后皇太后和端木小姐一直和阿嬤共處一室,母后皇太后和端木小姐都安好無事,怎麼就獨獨阿嬤被煤炭熏病了。你難道是說母后皇太后和端木小姐聯手加害阿嬤嗎?」
文瑾將手攥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文瑾行得正坐得端,我問心無愧。」
傅景桁失去耐心,「住口。一字不讓,你愛極了逞口舌之快。」
文瑾心中一窒,難道任人冤枉,也不能說話嗎!
室內,登時安靜了,氣氛壓抑。
張院判在認真地為阿嬤把著脈。
端木馥柔聲勸傅景桁道:「君上莫要生氣,雖然文瑾用錯了方法,但是估計也是一片好意。為今之計,是先將窗子關上,止了這刺骨的穿堂風啊,以免加重老人家的風寒之疾病呢。」
傅景桁以為有理,頷首,「老莫,關窗吧。」
莫乾揖手,「是。」
「能不能...」待莫乾腳步一動,文瑾便出了聲。
莫乾便將腳步止住了,立在一旁。
傅景桁只覺得自己的衣擺一緊,他低頭看去,便見是跪在他腳邊,他一直沒有讓她起身的文瑾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擺,她的手掌有道腫起的擠痕,充血了,呈黑紫色,他心頭猛地一揪。
薛凝眼底滿是怨懟,賤人為什麼拉君上衣擺,將君上衣擺都弄髒了!君上不把她踢翻在地才怪。
端木馥微微眯了眼,打眼看了看傅景桁,竟見君上眼底似有不舍之顏色。
「能不能什麼?你說。」傅景桁的嗓音溫和了幾分。
文瑾攥在他衣擺的手輕輕顫動著,「能不能先不關窗啊。張院判想必很快就有定論了。若是阿嬤當真只是風寒,我願意為自己的一意孤行受罰。可若是阿嬤真的是被煤炭熏到,中了毒,不通風透氣,又使被褥捂著,我怕阿嬤她...她...透不過氣來...」
說著,已有兩滴眼淚在眼眶打轉,看去情辭懇切,楚楚可憐。
傅景桁的手漸漸收攏,心底某處如被羽毛輕輕拂動,微疼且癢。
薛凝厲聲道:「君上,她根本是在胡攪蠻纏!休要被她蠱惑!她想害死阿嬤!」
端木馥亦道:「文瑾,適可而止吧...不要拿老人家身體開玩笑。」
傅景桁終於還是選擇不信任文瑾,冷聲道:「老莫,關窗。」
文瑾心中驟然一疼,垂下頭來,淚如雨下。
薛凝得意地用衣袖掩著嘴角的笑意。
端木馥也將肩膀端正了二分,頗有幾分鳳威。
文瑾抽泣的嗓音在室內清晰可聞。
「瑾丫頭,可憐見的,莫哭了,過來老身這裡...」突然,病床上傳來阿嬤幽幽一聲病吟,阿嬤虛弱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聞聲,眾人大驚,阿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