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過是個供朕消遣的...
2024-08-30 15:27:39
作者: 風煙流年
傅景桁冷冷一笑,三個月前,軍機處夜探攝政王府,在文老賊書房抽屜里發現了數百封文瑾的親筆書信,信上詳細地報告著朕的起居行蹤,衣食住行諸多細節。
她這細作竟在這裡給他演體貼的小女人,演技比薛凝不知爐火純青多少,連他也看不出破綻,屬實可恨,「假惺惺。」
文瑾苦澀地牽了牽唇,低下了頭,神情落寞,她沒有假惺惺,他八歲那年大雪天缺厚衣服,凍壞了身子,發了高燒落下了頭疼的病根。
那時候她五歲,她把自己的被褥從攝政王府抱到冷宮去全裹在他身上取暖,也裝病向義父拿了不少退燒藥偷偷給他吃,一遍遍問桁哥你還冷不冷,往後每年冬天她都給他做絨帽子,生怕他見了冷風頭疼,也事事順著他,怕他生氣動怒頭疼症犯了。
她沒有假惺惺,她是真的心疼他,關心他。
「是。奴…假惺惺。」文瑾終於還是將委屈壓下,順了他的意思,希望他可以稍微消氣一些。
薛凝見文瑾被君上言語打壓,抑制不住的心內狂喜,賤人,等著吧,一會兒就讓你徹底滾出宮去!
「一早便在朕的龍寢里鬧得如同鬧市口,是怎麼一回事?」
傅景桁將手中摺扇合起,語氣頗為慵懶的問著,沒有點名指姓,倒是不知在問誰。
薛凝即刻柔聲地解釋道:「妾心中記掛著阿嬤的病體,一早便趕來龍寢內為阿嬤侍疾。阿嬤是君上乳母,妾心內將阿嬤視為生母孝敬。怎知妾一來龍寢,也不知如何惹了文瑾妹妹,妹妹上來就辱罵妾是小妾生的二房,給人做小的命。嚇得妾不敢說話,像鵪鶉似的躲在一旁發抖,妹妹卻一刻不停地辱罵了妾二盞茶功夫!」
說著,薛凝便嚶嚶地哭了起來,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文瑾聽了以後,心裡窩氣極了,將手緊緊地攥住,還未及說話,便覺得下頜一涼,一柄摺扇托在了她的小巧的下巴上。
文瑾心裡一怔,隨著緩緩上揚的摺扇,抬起了面孔,不卑不亢的視線迎進了傅景桁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
他目光灼灼地打量她的眉宇。
原來是他用摺扇挑起了她的下頜,在徐徐秋風裡,他們對視著。
傅景桁微微俯了身,「朕是在問你,朕的龍寢一早便如同喧鬧的菜市,是怎麼一回事,朕喜靜,忘了?」
文瑾輕聲道:「奴沒有忘。」
傅景桁邪肆的勾起薄唇,「那便是故意尋釁滋事,以下犯上冒犯朕的貴妃了!朕該如何懲罰你?」
薛凝心裡一個機靈,君上喜靜啊,今日她帶著人馬進來龍寢與文瑾不快,如此喧鬧,會不會令君上對她也反感…不管,把髒水都往文瑾身上潑就對了!
文瑾幽幽一嘆,他分明將過程看得真切,卻如此斥責她,明顯是偏心護著薛凝,有意發落她,真相於他來說並不重要,只怪自己不再是被他偏愛的那一個,她實事求是道:「奴…並未主動冒犯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先辱罵奴是沒名沒分的下作書童的。龍寢院子裡奴才僕婢眾多,君上一問便知真相。」
薛凝面上露出慌色,「君上莫要聽她胡言亂語,她必然收買了僕從奴婢污妾之名譽!妾可半字沒有詆毀她呢!妾知道她亦是君側之人,真心將她當妹妹呢。」
文瑾堂堂正正地和傅景桁對視著,眼底沒有任何怯懦或者心虛之色,行得正坐的端,她並不理虧。
傅景桁望著她清澈的眼底,曾經她這雙眸子可以使他得到心靈的寧靜,在朝堂的廝殺以後,回到龍寢家裡看著她乾淨的眼睛,他會平靜下來如回到了溫暖的港灣,而今卻只覺得諷刺,他竟曾經以為她對他是真心付出的,「薛愛妃說錯了嗎?」
文瑾心下一揪,不安道:「唔?」
傅景桁冷冷一笑,「你既不是朕的妻子,也不是朕的妾室,甚至於連通房丫鬟都算不上,不過是個供朕消遣的床奴。難道你不是無名無份的下作書童?」
文瑾的眼眶一紅,如鯁在喉,險些落淚,眼尾暼見薛凝用衣袖掩去了嘴角的笑意,文瑾終於落寞的低下了頭,她素來挺清高的,也有一身骨氣,從用命愛著的男人口中說出她不過是個床奴這種羞辱的話語,她羞窘的紅到了脖子,她終於紅著眼眶低下了頭。
「貴妃娘娘沒有說錯。是奴…沒有清楚地給自己定位。現下奴知道自己是什麼了。往後會記住的。文瑾是下作的無名無份的床奴。」
她紅了的眼眶和委屈難過的神情落入了傅景桁的眼底,他心間莫名的一疼,他冷然將摺扇收回,「記住就好!」
薛凝繼續添油加醋,哭得柔弱可憐,「君上,後來還有更過分的呢,妹妹她罵了妾半晌,許是解氣了,便要出宮去,咱們都是後宮女子,出宮必要得君上同意才可呢。妾勸她和君上稟報一下,她立刻便說她義父是攝政王,她何須給君上稟報。分明是不將君上放在眼裡呢!分明是謀反的逆賊!」
傅景桁的眸子越發暗了下去。
文瑾實在受不住被薛凝如此編排冤枉,便溫聲對傅景桁道:「奴昨兒夜裡便向您稟報過了,今兒要與花囡下一趟淮南。」
「朕准你去了?」傅景桁聲線不悅。
文瑾肩頭一動,昨夜他的確沒有明確同意她可以出宮去淮南,但也沒說不能去啊,以前她想出去的時候,他有空就陪她去,沒空就讓清流跟著去,那也沒有不准出宮的說法呢,「您沒準許,…但我母親的案子好不容易才有些線索。」
「朕未同意,為何不待朕下朝回來再問朕一次?」傅景桁厲了神色,「你眼裡有朕?」
文瑾被噎住。
莫乾見君上和瑾主兒又鬧翻了,著急得不行,心想對呀對呀,瑾主兒應該等君上下朝再問一次,萬歲爺指不定是想陪她一起下淮南的呀!正好淮南那邊也有些民生政務,今兒君上下朝比往日都早些,咱家揣測是有意提前回家和瑾主兒一起外出的呢。
文瑾眼睛裡湧出兩滴眼淚,在清澈的大眼睛裡滾來滾去,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深深吸了口氣,語氣如以往那般溫柔,他幼時悽苦,她習慣將自己最溫柔溫順的一面都給他,「莫生氣了,只怕頭痛症越發嚴重了。是奴考量不齊全,該等下朝再詢問一次您的意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