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以命搏命！

  葉青桐又嘆。

  不過，她倒很理解春妮的這種感受，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輕聲道：「那麼，你就跟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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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春妮點點頭，拉緊了身上背簍，默不作聲的跟在她身後。

  因為人手充足，到了黃昏時分，藥草已基本備齊。

  採藥的村人交出自己所采之藥，自行去了。

  葉青桐則在楊春妮的幫助下，熬夜挑揀清洗，去除草藥中的泥沙，毛刺等雜質，分撿好後，用清澈的井水淘洗乾淨，放在篩子上，將其中的水分瀝出來。

  她們加班，黃順生也沒閒著，他們似是早有準備，連飯都備好了，看那樣子，是要在葉家過夜了。

  葉家並無房間可招待他們，看他們那架式，也是嫌棄葉家的房間髒，沒打算要住進去，都在院子裡打了地鋪，燃了薫蚊子的藥草，天氣炎熱，睡到外頭，反倒更涼快些。

  葉青桐清洗完藥草，已是後半夜，她接連兩夜沒有睡個囫圇覺，這會兒，兩眼發粘，實在撐不住，回了屋子，倒頭便睡。

  楊春妮卻是睡不著，抱著雙膝，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她看了很久，眼見得東方現了魚肚白，她的眼睛，仍是那樣直愣愣的。

  葉青桐醒來時，見她仍是大睜著雙眼發呆，心中不由又是一陣心疼。

  「春妮……」她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正因為大冬走了，你才得更愛惜自已，不是嗎？楊嬸如今，可就只有你一個孩子了！她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你得堅強一點，好好的勸著她，把這道坎跨過去，不是嗎？」

  「青娥！」懷中的楊春妮，抱緊她的腰，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葉青桐只當她還是難過哥哥的事，輕輕撫著她的背，低語安慰。

  然而她說的越多，春妮的哭聲卻越大，簡直就是號啕大哭，到最後，竟生生哭得暈厥過去！

  葉青桐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半天，楊春妮才悠悠醒轉。

  「大早上的，這嚎什麼喪啊！」門外響起黃順生的聲音，「真他媽的不討吉利！」

  楊春妮聽到她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忙不迭的縮成了一團。

  葉青桐眉頭微皺，淡淡回：「黃爺，要不吉利，也是我們葉家不吉利，跟府上沒什麼干係的吧？」

  黃順生乾笑兩聲：「葉大夫莫怪，就是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乍聽到這麼個嚎法，挺驚悚的！」

  「人家親人意外去世，哭一哭，也不犯法！」葉青桐又嗆了一句，正要轉頭跟楊春妮說話，她卻突地跳下床，打開門，捂著臉，拔腿就跑。

  黃順生正在門口遛達，見屋子裡突然竄出個披頭散髮的人來，也是唬了一跳，待定睛再看，那人影已竄出了葉家的小破院。

  「神叨叨的！」他唾了一口，又轉向葉青桐，叫道：「葉大夫，剛得了三爺的口信，說我們府裡頭的房子備好了，請你收拾一下，今兒就連人帶藥都搬過去！炮炙草藥這些事，便在府裡頭進行！安全，也方便！你看你這家，呀呀，要什麼沒什麼……」

  顧九應了一聲「好」字，打斷他的話。

  得知要搬家，葉子矜又是一陣不安，看著院子裡那幫人，急得兩手發抖。

  葉青桐看到他這樣子，突然有點後悔了。

  也許，她不該沾染趙瑞豐這樣的人。

  沒有趙瑞豐，就有李東賢。

  這一家，同樣逃不掉……

  葉青桐深吸一口氣，看著葉子矜，緩緩道：「哥，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了！這次搬家，等待我們一家人的命運，有兩種……」

  葉子矜呆呆看著她。

  「一種，是好命，我治好了趙三爺，得到他的庇護，我們一家，就能暫時逃開李東賢的黑手！」

  「第二種，就很慘了！」她笑，「治不好的結果，你應該能猜得到！我們全家，賠命！」

  葉子矜聽到「全家賠命」四個字，本就抖抖索索的身體，此刻簡直就如篩糠一般！

  「哥，對不起！」葉青桐低聲喟嘆，「我沒經你的同意，也沒有跟你商量，便私自做了這樣的決定……不過，我們真的已經……別無選擇了！李東賢的事，你在家裡頭，可能不知道，他現在是趙瑞和的乾兒子了！他想捏死我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我只能，以命搏命了！」

  葉子矜聽她說完，眼睛眨了眨，顫抖的身體，突然慢慢的平靜下來。

  兄妹倆對視，良久，葉子矜眉眼微彎，突然咧嘴笑開了。

  「哥？」葉青桐看著他，不太明了他這個笑的含義。

  因為面部肌肉扭曲的關係不，他的笑，更像是慘笑。

  「哥，對不起！」葉青桐低下頭，「很抱歉，我將你們，推進了沼澤……」

  「唔……唔……」葉子矜突然用力搖頭。

  「你不想去？」葉青桐苦笑，「沒辦法了！不想去，也得去了！但是，請你相信我……」

  「唔……唔……」葉子矜又是一陣狂亂搖頭，嘴裡嗚里哇啦的說了一長段話，看起來十分激動。

  「唉！」葉青桐嘆口氣，「哥，我向你保證……」

  「姑姑！」一直站在兩人身邊，眼睛忽閃忽閃的翠兒突然脆生生開口，「爹爹說，沒關係的！」

  「嗯？」葉青桐看向翠兒。

  翠兒卻一瞬不瞬的盯住葉子矜的嘴，斷斷續續的將自己所理解的話，轉述出來，「爹爹說……你做得……很對……很棒……」

  葉子矜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他對著葉青桐，艱難的豎起自己的大拇指。

  這一回，葉青桐看明白了。

  她捂住嘴，微笑點頭。

  「爹爹說，他為你驕傲！」翠兒再次轉述葉子矜的話，「姑姑，我也為你驕傲！」

  她說完嘻笑一聲，伸開瘦弱的雙臂，撲到葉青桐懷中。

  「姑姑最厲害了！」她像只小貓似的，在葉青桐的懷裡蹭了又蹭，「姑姑能罵壞蛋，還能給人治傷，還會賺錢，誰都沒有姑姑厲害！」

  「嗯！嗯！」葉子矜搖搖晃晃走過來，費力的抬起雙臂，也將她擁在懷中。

  葉青桐抱緊他們，淚盈眼眶。

  「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贏的！」她低聲道，「一定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