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縣令大人又抽風了！

  「你中的這毒，叫鬼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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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見愁原本無藥可醫，不過，我最近發現了一種藥草，叫死人臉，似是鬼見愁的克星……」

  「但我只在自己身上試用過，療效尚可，但你中毒太久，毒入肺腑，又跟我的情況迥異，想要清除毒素，不光要內服，還要到這藥湯里泡一泡……」

  胡峰的身體，在聽到泡一泡這三個字時，又是一陣熱潮翻湧。

  他拎起水桶，直接往自己的頭頂上澆去。

  可是，沒用，那雙眼睛還在。

  他屏住氣，向下一蹲，將整個人都沒入浴桶之中。

  水色通透，在陽光下光影搖盪。

  她的聲音，清脆透亮，如秋日長廊下的風鈴，在耳邊說叮叮噹噹響。

  「你這是在害羞嗎？」

  「不用害羞的！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好害羞的？」

  「再者，像你這樣的身體，本醫不知看了多少！別磨唧，翻過身來，要扎針了……」

  那根針，扎在他的胸口。

  那雙眼睛，卻在他心裡扎了根……

  可是，那又怎樣呢？

  最終，他還是，把她拔除了……

  胡峰只覺眼眶一酸，有溫熱的液體湧出來，與冰涼的水混在一處，他覺得鼻塞，喉頭哽，胸口間似被大石死死壓住，透不過氣來。

  「大人？大人？」蘇三兒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下一瞬，胡峰感覺自己的頭髮一緊，蘇三兒扯著他的頭髮，把他從浴桶里撈上來。

  「幹什麼？」胡峰紅著眼睛，氣咻咻的瞪著他。

  「啊……」蘇三兒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大人，我以為你溺水了！」

  「你見過在浴桶里洗澡溺水的人嗎？」胡峰大叫，「滾，給本官滾遠點兒！」

  蘇三兒被他一吼，縮縮頭吐吐舌頭，拔腿就跑。

  縣令大人又抽風了。

  不過，他慣常在洗澡的時候抽風，也慣常在洗澡的時候自溺，他見得多了，被吼的次數多了，早已習以為常。

  胡峰靠在浴桶里，沉默的坐著，看窗邊的陽光，一點點爬過去，然後，再看著月光，一寸一寸爬上來。

  ……

  月色皎皎，灑下寂寂清輝。

  葉青桐小心翼翼的把炮炙過的骷髏草，放在月光下晾曬。

  一股濃烈的腥氣，在破舊的小院中散發開了。

  「好臭！」春妮掩住鼻子，好奇的在旁看著，「青娥，這就是你今兒采的那怪草嗎？叫什麼來著……」

  「死人臉！」翠兒一邊往嘴裡塞著零嘴兒，一邊嗚嗚回答。

  「啊，是的，死人臉……」春妮嘖嘖了這兩聲，「哎呀，這名字，跟這味兒還真配呢！青娥，你怎麼知道山裡有這種草的？我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從來沒有聽說過？」葉青桐直起腰來。

  「是啊！」春妮用力點頭，「你從哪聽說的啊！」

  「自然是父親……」葉青桐低聲回。

  「可我們跟在葉大伯後頭採藥，也有一年了，怎麼從來沒聽他提起過？」春妮滿面狐疑。

  「按說，這是毒草，又長在山中，若是知道，伯父定然會提早知會我們的！這山里還有很多毒草，他都一一叮囑過我們的！不然，不小心碰到了，可不就死了？可我卻從來沒有聽到他提起過骷髏草呢！子矜哥，你可有聽說過過？」

  她說著轉向葉子矜。

  葉子矜費力搖頭，看向葉青桐的目光，也滿是困惑不解。

  她困惑，葉青桐卻因此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一件事。

  當時在山中，當她說到死人臉時，那位縣太爺，突然那樣激動，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葉青桐心裡隱隱發虛。

  事實上，骷髏草是她第一個發現的。

  當時，她上山採藥，誤中此草之毒，見它形如骷髏，便起名骷髏草，後來，因為那個人，她又順口給這草起了個諢名，叫死人臉。

  一開始，的確是只有她一個人這樣叫。

  可後來，她用骷髏草給不少人解過毒，更救過不少人的性命，骷髏草的名字，也因此漸漸傳散開去。

  就算這個地方沒有人知道，可是，在上京一帶，應該有不少人知道這毒草的名字。

  所以，她知道這毒草的名字，至多有些稀奇，但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那位縣太爺，到底在激動什麼呢？

  難不成，他發現了她的身份？

  不，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雖然沒有見過他的真容，但她的記性一向絕佳，而那位縣太爺又是那樣醒目的人物，但凡她見過他一次，又或者，給他醫治過，絕對不會記不起來！

  所以，縣太爺的反應，或許只是因為死人臉這個名字，而跟她這個命名者，沒有半點關係！

  不過，他這樣的反應，倒是提醒了她。

  她是村姑葉青娥。

  不是南蘇第一怪醫葉青桐。

  葉青桐已經死了。

  不管是在她的親人朋友眼裡，還是在她的仇人眼裡，她都已經化為捨身崖下血肉模糊的屍體，已從這個世界消失。

  而重生，是上天垂憐，憐她，也憐葉青娥，因而，給她們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個機會難得，她萬萬不可揮霍。

  她當悄無聲息的做這個村姑葉青娥，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萬不可將葉青桐的氣息透露出去。

  否則，怕是要跟前世一樣，招致滅門之禍！

  葉青桐念及至此，想到自己白日裡在縣太爺面前的舉動，不由膽戰心驚，渾身冰涼。

  「青娥，你怎麼了？該不是生病了吧？」春妮見她面色不佳，忙體貼的伸出手，去試她的額頭。

  「沒事！」葉青桐擺手，定定神，想起春妮方才問的問題，遂低聲道：「剛才，我腦中，有人說話！」

  「啊？」春妮驚呆了，「誰在說話？」

  「聽著，像是父親的聲音……」葉青桐決意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異常，都推到葉志成身上。

  「伯父他，跟你說了什麼？」春妮好奇追問。

  「教我曬藥草呢！」葉青桐低聲答，「你剛才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骷髏草，其實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就是莫名其妙的，就聽到有人跟我說話，他說骷髏草能治娘的病，然後把那草生長的地方，樣子，以及炮炙方法，都講得一清二楚……」

  「這麼說，還真是葉大伯在顯靈！」春妮嘀咕著，困惑的撓頭，「可伯父並不是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