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餘杭心魔

2024-08-31 11:26:57 作者: 寫寫寫寫寫寫寫

  皇宮的街道,此時一片冷清,路過的太監宮女,都將頭低下,默默地行走著。

  朱紅瓦牆,琉璃片羽,顯得皇宮一片富麗堂皇,但卻無人欣賞。

  青石板鋪就的道路平整,上面還有些許暗紋覆蓋,顯得極為貴氣。

  而在這青石板的盡頭,丞相身著白衣,站在原地。

  少了幾許百官之首的威嚴,多了幾分讀書人的氣質,更像是個書香世家走出的大儒。

  丞相一隻手放在前方,一隻手背在身後,目視周安,淡淡的道:「你去找餘杭?」

  周安眉頭微皺,點頭道:「是的。」

  他知道丞相對自己的偏見,不過是一場戲,但此時的周安,卻沒有心情去演這場戲。

  自家兄弟如今身陷囹圄,周安想的是趕快過去,將餘杭的麻煩抹除。

  若是真有人栽贓陷害,周安不介意讓他們去陪嬸嬸,畢竟嬸嬸一個人在下面,還是相當寂寞的。

  

  「此行,不是坦途,餘杭之事,他對我也不說實話,不知到底是什麼情況。」

  丞相緩緩道:「若是遇到阻力,持這塊令牌,可抵擋一次絕悟境攻擊。」

  說到這裡,一塊令牌,被丞相扔了過來。

  周安順手接下,收入粉紅色錢袋中:「多謝。」

  「他是我的弟子,你無需說什麼謝,只是他不肯對我說明,否則也不需要你去往璃凰京。」

  丞相搖了搖頭:「如魏公公所言,一切按照你的方式去辦,但終究還需要考慮秦家的事情,若是真是秦家的問題……」

  「這些家族腐朽久了,那就將腐朽之物,連根拔起。」

  「大楚國建立雖短,但給與他們的太多了,才造就這些家族腐朽的緣由。」

  「壯士斷腕,便是目前大楚國做的,也是餘杭做的。」

  周安嗯了一聲,表示了解。

  這些跟隨大楚國打天下的家族,一部分還秉持初心,但大多數都已經被權力和利益腐朽,這也是興武帝要做的,以破釜沉舟的勇氣,清除一切腐朽。

  丞相沒有繼續說話,隨後轉身離開了。

  兩人之間,其實並不是很熟,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東西,多了便無意義了。

  等到丞相離開之後,周安也沒有多留,同樣離開了皇宮。

  周安沒有選擇乘坐馬車,而是直接施展飛龍身法,騰空而起,朝著璃凰京的方向飛去。

  此行事情緊急,周安覺得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將一切問題根除。

  ……

  從京城到璃凰京,距離是很遠的,只是比起邊關要近一些。

  但對於周安來說,全速飛行之下,倒也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

  而途徑一些城市時,也沒人阻攔,鎮詭司更是看著高來高去的周安,表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用多久,周安就在璃凰京停了下來。

  此時,璃凰京的城門口,正有幾個士卒在守著。

  進出的百姓,都會嚴加審查一遍,確認無事之後,才會將其放開。

  周安緩緩靠近,臨近城門時,反倒是把守城的士卒嚇了一大跳。

  「周……周大人?」

  士卒不敢置信,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發生似的。

  周安牽著黑玉,點了點頭:「需要檢查嗎?」

  士卒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搖頭道:「不用不用,若是周大人,那需要什麼檢查,周大人言重了,您直接進去便可。」

  作為士卒,他很清楚周安代表著什麼,也知道周安過來的意思。

  如今,餘杭之事,在璃凰京也是鬧得沸沸揚揚。

  秦家不好辦,而且這事情,還是餘杭親手殺了秦家的二少爺。

  對於這種皇帝欽賜牌匾的家族,哪怕是丞相,在處理時也是極為棘手的。

  處理不好,其他家族必然寒心,甚至會生出眾多想法。

  就算表面不說,但若是出現了不是一條心的情況,很多決策施展起來,也是事倍功半。

  現在,大楚國的人都知道,刀鍋雙絕周安的至交好友,在大楚國只有兩個。

  一個葉霜,一個餘杭。

  餘杭出事了,周安來了。

  士卒覺得,這璃凰京怕是要不太平了,至少目前的江湖,只有極少數人,能頂得住周安。

  思及此處,士卒讓開了一條路。

  周安走入璃凰京,到處打量著。

  這座城市,有著其獨特的風格,和其他城市的熱鬧不同,這座城市充斥的氣息,更像是儒雅的氣息。

  璃凰京,一個盛產讀書人的城市。

  在這裡可以隨處見到一個個手拿書卷的讀書人,或埋頭苦讀,或站在樹下爭論觀點。

  更有人直接席地而坐,對著一處景物吟詩作對。

  而街邊的攤販,除了賣著必備的生活用品之外,更多的攤位前,擺放著筆墨紙硯。

  周安的到來,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少讀書人都將目光投射過來,他們敏銳的察覺到,周安的身上,有一股來自江湖的煞氣。

  周安倒是無所謂,一臉坦然的來到了璃凰京的衙門。

  衙門口,正有兩個捕快守著。

  捕快臉色嚴肅,持刀而立。

  當他們看到周安之後,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捕快走了上來,拱手說道:「見過周大人。」

  對於他們認識自己,周安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揮手道。

  「帶我去見你們大人。」

  捕快連連點頭,甚至沒有通報,就抬手道:「請大人隨我來。」

  兩個捕快是知道周安來的原因的,畢竟餘杭這件事情,在整個璃凰京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了。

  周安的到來,他們並不驚訝。

  而且璃凰京的京令說過,如果周安來的話,就直接讓他進去就是,所以捕快也並未通報。

  周安點了點頭,牽著黑玉,在捕快的指引之下,進到了衙門。

  衙門的前院,此時也站了不少的捕快,都在翻閱著各種卷宗,一副非常忙碌的樣子。

  有幾個捕快見到是周安,急忙抬起頭,隨後又飛快地把頭低下。

  周安走到其中一處捕快前,看了一眼,發現捕快翻閱的,是有關於秦家的資料,心想這些捕快現在忙碌的事情,估計也是餘杭那件事。

  他沒有多看,繼續往前走著。

  走在前方的捕快卻轉身拱手,說道:「周大人,京令大人就在裡面等著,我就不方便前往了。」

  說完,捕快也不等周安回答,就離開了此處。

  腳步匆匆的樣子,好像生怕在周身邊多停留一會兒。

  其實也不怪捕快這種做法,畢竟在江湖上傳說,周安的脾氣喜怒無常,捕快覺得在這裡多停留一分,就會多一分的危險,所以就趕緊撤離了。

  周安也沒管捕快的態度,牽著黑玉,走入大堂之中。

  此時,大堂之內也是一片忙碌。

  捕快們來來回回,腳步匆匆。

  而在正對面,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正面色嚴肅的翻看著一本卷宗。

  當他聽到周安的腳步聲之後,立刻將卷宗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在下璃凰京京令,姓李。」

  周安同樣拱手說道:「見過李大人,不知道餘杭現在是否在衙門之中?」

  按照規矩,餘杭犯了事情,目前是處於調查階段的。

  而調查的時候,是不能離開璃凰京的,衙門就是最好的地方。

  李京令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余大人目前正在衙門的大牢之中,但周大人放心,我們並未為難余大人,而且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不說餘杭和周安的關係,單單說餘杭自己的身份,在這衙門之內,就受不了一點苦。

  畢竟萬一這事查出來之後,真是和餘杭沒有關係,餘杭丞相之徒的身份,那可就了不得了。

  所以李京令並沒有任何的虧待餘杭,相反,其實在牢房裡,餘杭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壓力。

  周安並未詢問此事的前因後果,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直接問餘杭就好了。

  雖然餘杭對其他人都是不言不語的態度,但是周安和他的關係不同,只要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餘杭下一秒說的話。

  對於周安直接想要見餘杭的這個要求,李京令並未拒絕,反而站了起來,親自帶路。

  能夠解決餘杭這件事,對於李京令來說,也能讓他鬆口氣,畢竟他現在正在為這件事情頭疼。

  隨後,在李京令的帶路之下,周安來到來衙門的牢房。

  牢房內一片昏暗,只有牆上掛著的燭火,能夠提供唯一的光亮。

  在光影的閃爍之間,陰沉的牢房顯得有些詭異。

  由於陰暗的原因,所以牢房內有些潮濕,時不時地就有蟲子,從這裡爬過去。

  而牢房之中,也關了不少的犯人,全都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面,仿佛一塊塊木頭。

  即使周安的到來,這些犯人也只是抬起頭掃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去,看著地面一動不動。

  李京令帶著周安一路行走,最後來到了一間比較寬敞的牢房之中。

  這個牢房雖說守衛嚴密,門上還加了幾把大鎖,但是裡面的擺設卻不一樣。

  不僅擺了各種各樣的家具,甚至於還在裡面放著一壺美酒。

  周安抬眼望去,就看到了正坐在床上的餘杭,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此時,餘杭還是穿著一身讀書人的白衣,正坐在床上閉幕沉思。

  餘杭的氣色還是很好,但周安能感覺到,此刻的餘杭氣色只是表面的。

  其內心好像帶著一絲頹廢。

  這和周安認識的餘杭,大有不同了。

  在他想來,餘杭即使遇到再大的逆境,都從未展示過這種疲態,最多也就是埋怨上兩句。

  埋怨完了之後,又會恢復往常的性格。

  所以看著現在餘杭的狀態,周安第一時間就覺得不對勁。

  當周安到來之後,餘杭似乎也察覺到了,隨後睜開雙目,看著周安的方向,眼睛微微一亮。

  但很快,這眼神之中,又帶著寂寞黯然。

  「你來了,我知道你會來,但沒想到會來的怎麼快。」

  餘杭露出苦澀的笑容。

  周安看著面前的鎖,將手放上去微微用力,鎖自然而然的就斷了。

  像這種牢房,關押行當中人,只能說是個擺設,更多的是那些守衛在牢房的捕快,那才是真正的防備之法。

  「李大人,我想和餘杭單獨說兩句。」周安走入牢房之中,頭也不回的說道。

  李京令點了點頭,知道事情的輕重,轉身直接離開了。

  此時,牢房之內,就只剩下周安和餘杭。

  餘杭說完那句話之後,又恢復到那幅頹廢的樣子,就好像已經被什麼東西打擊得喪失了信心。

  周安想了想,來到餘杭旁邊坐下,目光直視餘杭,緩緩說道:「老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和我說說。」

  餘杭聞言,卻搖了搖頭:「沒什麼好說的,我殺了秦家的二少爺,也確實是我動手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受到什麼懲罰都無所謂。」

  這種姿態在周安看來,更像是擺爛。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冒了一句:「這可不像你。」

  餘杭微微呆滯,隨後又恢復常態:「這有什麼不像的,殺人償命,我殺了,那就應該是我應有的懲罰。」

  「為何而殺?」周安問道。

  餘杭閉口不言。

  周安繼續問道:「你這人我很清楚,如果不是什麼逼到你的事情,你絕對不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動殺心的,所以此事必有蹊蹺,你若不說,我便自己去查,我查出來之後,事情可就不這麼簡單了。」

  餘杭嘆了口氣:「老周,真沒必要查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早就已經認了,這世上很多東西,都無法改變的,包括我的理想,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把握住的。」

  周安聽到這裡,更加覺得這件事情另有蹊蹺。

  但餘杭若是不說的話,那再大的蹊蹺,也只能是個未知的謎團。

  思及此處,周安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餘杭微微一愣,隨後猛地想起了什麼,問道:「老周,你這是要去幹什麼?你可不要衝動!」

  周安轉身道:「有什麼可衝動的,直接把秦家的家主逮住,問他事情的緣由便可,你不願說,那我便去問他。」

  「朝廷已經問了他,沒有什麼作用,我已經承認了,你問他也不起任何的效果。」餘杭上前兩步,按住周安的肩膀。

  周安轉頭,笑了笑:「大楚國的問法,是他們的問法,我的問法不一樣,我能夠問到精髓,他若不說,我有無數種方法,讓他說出真相,只是這樣做的話,那可就不是你我能夠控制的了。」

  一個被皇帝親自賜予牌匾的家族,如果按照周安的路子去做,事情確實會鬧大,但周安無所謂。

  因為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另有隱情,餘杭不說,那就去找知道的人問。

  餘杭聽到這裡,將放在周安肩膀上的手挪開,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要是來了,我是拿你沒辦法的。」

  周安笑了笑,隨後又坐回原位,老神在在的說道:「老余,你也了解我的脾氣,不讓我把事情鬧大,就趕緊說。」

  三言兩語之間,周安已經能讓餘杭開口了。

  這也就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換做其他人來,餘杭還真不願意開口。

  而這個方法,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徹底把握餘杭的心理。

  就像他看重餘杭一樣,餘杭同樣把他看作生死之交。

  餘杭心裡清楚,周安若是直接去問,那按照周安的問法,整個秦家可能都會很慘,而且會對周安造成一些影響。

  他把周安當作兄弟,自然是不願意看到周安去冒這些險,所以只能將事實說出來。

  這算是逼迫,但周安覺得,這種逼迫是可以用的。

  餘杭沉默半晌,隨後又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當初,我初來璃凰京,心中是意氣風發的,因為在我途徑的所有城市,我的理念被成功實施之後,百姓們獲得了巨大無比的好處,但是在這裡,我卻遇到了我這輩子的坎……」

  這個牢房之中,只有餘杭的聲音在緩緩的響起。

  事情很多,大概講了有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餘杭才閉上嘴巴,不再往下說。

  周安聽完,陷入沉默之中,將餘杭和自己說的,慢慢理了起來。

  璃凰京和其他的城市不同,這裡是有一個秦家的,而且秦家就是最大的難點。

  其他家族都沒有配合餘杭,反而以秦家為首,反對餘杭理念的建成。

  他們也不會明著反對,畢竟這是皇帝的意思,所以便明里暗裡,給餘杭施加各種手段。

  而且手段還無跡可尋,根本就查不到他們頭上。

  就算是餘杭把這些事情上報朝廷,也沒有證據來證明,是秦家主使的。

  所以餘杭在這裡,算得上是寸步難行。

  但正因為如此,餘杭反而來了興趣,他覺得這樣更有挑戰性。

  於是乎,餘杭就帶著自己的人,去了一趟秦家,打算好好的和秦家說說。

  餘杭在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家族,也是像秦家這樣。

  但當餘杭親自上門說明來意,並且表示並不會傷及根基之後,那些家族也都配合了。

  餘杭覺得,像秦家這種開國的家族,必然在這方面也是通達的,所以只要解釋清楚,也沒有什麼事情。

  可沒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灰。

  當時,他還記得,秦家的二少爺站在他面前,給他來了一個表演。

  秦家二少爺去大街上,隨便拉了一個女子,在他面前進行猥褻之事。

  可當餘杭準備出手阻止時,秦家二少爺卻拿出來一大袋錢,塞到女子手中。

  而且女子竟然一臉不願意的配合了。

  這一幕,瞬間就把本該違法的事情,變成了你情我願。

  餘杭很憤怒,但卻無處找到發泄的地方。

  他當時憤然離開,打算繼續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變這座城市。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徹底心灰意冷。

  他找到了很多百姓,詢問這些百姓,對自己的改革是否有什麼意見。

  這也是他以前經常做的事情,多聽取民意,自然而然也能讓改革更加順利。

  可是這些百姓的答案,卻讓餘杭瞬間涼了半截。

  當百姓聽說,要將錢用在他們身上,並且錢財的來源是各個家族,竟然齊齊擺手說不願意。

  這並非是害怕,餘杭能感覺到,應該是長久以來已經養成的習慣。

  百姓的心早已經適應了,而且根深蒂固,很難改變,就像是木頭一般麻木。

  再之後,餘杭更是受到了挑釁。

  這秦家的二少爺,每次都會去街邊抓住一個女子,到他面前按照重複的套路,來挑釁他。

  當某一天,餘杭看著那個柔弱的,只有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站在他面前時,忍無可忍。

  尤其是看到了小姑娘的麻木表情,直接選擇了出手,將秦家二少爺殺死。

  也正是因為如此,餘杭才受到了如今的牢獄之災。

  周安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點頭道:「我明白了,老余。」

  餘杭微微一愣:「你想幹什麼?」

  周安站起來:「當然是先把你解救出去再說,其他的事情往後再講。」

  餘杭搖了搖頭:「出去沒有什麼意思,我已經心灰意冷了,我現在只想受到懲罰之後,找一個地方,好好的安度餘生。」

  周安挑了挑眉頭,隨後反手抓住餘杭的衣領,提到自己面前。

  這是兩兄弟這麼長時間以來,周安第一次做出如此粗暴的動作,反倒讓餘杭有些不適。

  餘杭正準備說話,耳邊就聽到了周安的聲音。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本想改變這些腐朽的地方,但卻沒想到就連百姓都是腐朽的,與你的理念相撞,所以便產生了心灰意冷之感,是這樣嗎?」

  餘杭被周安說破,也沒有否認,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我這一生,希望這世間再無飢餓和貧窮、痛苦,可現在我想要改變的人,卻如同死魚一般麻木,我又如何去談改變,那就不改了。」

  周安打斷:「璃凰京的百姓,願意在這種麻木的狀態下活著,但你想一想,你來的時候,是每一個地方都如此嗎?」

  餘杭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表示確實有很多地方都不是如此。

  周安繼續說道:「有的時候,人是有從眾心理的,當大多數人都麻木的時候,只有少數人,才能保持清醒。」

  「你如果將理念推行出去,讓這世間的百姓,都明白你的想法,那這些少部分麻木的人,也會受到影響,變得清醒,這才是你想要的。」

  「當天下人清醒時,麻木的人自然會改變。」

  餘杭聽到周安說的這些,默默的低下頭,細細咀嚼周安說的話。

  片刻之後,他長出來一口氣,緩緩說道:「老周,我發現你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情,你的想法,比我好多了。」

  他聽懂了周安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的誤區。

  自己急功近利,過於急於求成,看到這裡的少部分百姓,卻忘記了大部分。

  餘杭覺得,周安說得對。

  若是天下都清醒,那麻木之人,也會清醒過來。

  短短几句間,餘杭從心魔中走出。

  周安卻搖了搖頭:「這並非是我的想法。」

  餘杭驚訝的道:「那是誰的想法?」

  周安默然不語,表示不願意多說。

  作為個穿越而來的人,這些想法,他早已經瞭然於胸。

  這都是他前世那些聖賢們所凝聚出來的想法。

  他也不是個攬功的人,所以並不會直接說,是自己想出來的。

  周安站了起來,拍了拍餘杭的肩膀:「你的心魔揭開,但是你的事情還沒有完。」

  餘杭這個時候,也變得輕鬆不少,露出笑容:「確實,秦家的事情很難辦,他們二少爺,確實是我殺的。」

  「該殺。」周安淡淡的道:「有人蹬鼻子上臉之後,那只有動手這一條路,畢竟有些人,道理是講不通的。」

  說到這裡,周安已經來到門口,將門打開,看向牢房內的餘杭。

  「走吧,事情總得有始有終,既然來了,便把事情全部解決。」

  當牢房門被打開時,隱藏在暗處的捕快,立刻走了上來,一臉為難。

  周安淡淡的掃了一眼:「你們都是做著自己本職的事情,我不會為難你們,但我今日帶餘杭走,便可將所有事情,推在我身上,如何?」

  這句話出口,幾個捕快對視一眼,隨後默默地退後,讓開了一條路。

  餘杭從牢房裡走出,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人出了牢房之後,看著外面晴朗的天氣,朝著衙門外面走去,一路上沒有人阻攔他們。

  ……

  走在大街上,周安騰出一隻手,搭在餘杭的肩膀。

  「老余,你做事情,還是有些溫柔了點,要換成是我的話,秦家在我面前如此囂張,他第二次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一灘肉泥。」

  餘杭看著周圍熟悉的風景,搖頭道:「雷霆手段我也會用,但是我這個位置上,也不能夠亂用。」

  周安點了點頭,看向一個抱著書走過的讀書人,轉頭道:「秦家應該是讀書人世家吧?」

  餘杭點頭說道:「確實如此,這個家族出了不少的官員,有的甚至還在京城裡面當官,誰能想到,這樣一個讀書人的世家,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周安聽到這裡,陷入沉默之中,而這沉默,恰好也被餘杭看見了。

  餘杭見狀,奇怪的問道:「怎麼了?老周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

  周安摸了摸下巴:「老余,你想沒想過,這些百姓的麻木,和這璃凰京的氣氛格格不入。」

  餘杭聞言,沉思片刻,隨後好像想到了什麼,猛然道:「你的意思是,在這種讀書人氣氛瀰漫的城市,百姓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薰陶,絕不可能如此短淺,面對一些壓迫而不知道反抗。」

  這些東西,他確實沒有想過,現在經過周安的提醒之後,餘杭覺得,這裡面的事情,恐怕另有蹊蹺。

  不說別的,光說這些百姓的表現,就和璃凰京的氣氛不同。

  如果是其他城市,或許還是正常的,但在一個讀書人遍地的城市,百姓們絕不可能面對家族時,表現得麻木不仁。

  周安看著前方的道路:「一切,等到了那個所謂的秦家,自然是都清楚了。」

  隨後,兩人沒有繼續說下去,朝著秦家飛快地趕往。

  ……

  秦家,作為璃凰京最大的家族,並且有皇帝御賜的牌匾,在這裡是順風順水的。

  說句不好聽的,表面上看,只是一個家族,但暗地裡卻枝幹極多。

  周圍的家族,也都是唯他馬首是瞻。

  只要秦家在這裡發出一句話,那麼很多家族,都會聞風而動,互相配合。

  就比如說這次餘杭過來,他們幾乎是抱成了一個拳頭。

  如今秦家的情況,卻有些不同,到處都掛滿了白布。

  原因便在於,秦家的二少爺,被餘杭直接鎮殺了。

  所以這段時間下來,秦家的白布就沒有停過。

  按理說,秦二少爺早就已經埋葬了,這些白布也都撤下來了,但由於餘杭一直沒有受到相應的處罰,所以秦家一直掛著。

  表面上看,好像也無可厚非,但暗地裡,卻在向著朝廷那邊施壓。

  今天的秦家格外熱鬧,因為大大小小的家族,都聚集於此。

  秦家的會客室內,秦家主倒上一杯熱茶,喝了一口,臉色嚴峻的看著周圍。

  旁邊,站著一個風塵僕僕的小廝,將周安此刻正在趕往秦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下方,那些大小家族臉上,都露出凝重之色,有幾個甚至露出畏懼。

  秦家主放下茶杯,環視一圈,將這些表情,全部盡收眼底,隨後用力拍桌子。

  這個動作出現之後,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應,都將目光投入過來。

  秦家主眼中露出來冷色。

  「不過是一個周安來了,你們就怕成這個樣子?」

  眾多家族的家主互相對視,其中一個露出苦澀的笑容。

  「周安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那是從來不講規矩的,我們擔心他胡來。」

  「胡來?」

  秦家主冷笑道:「餘杭殺我兒子在先,他真敢胡來,難不成當我這皇帝御賜的牌匾,是白來的嗎?」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你們無非是擔心,自己受到牽扯,完全沒有必要,因為我們握成一個拳頭,周安也不敢亂來。」

  話雖然這樣說的,但是周圍家主們臉上的憂慮,卻沒有減少。

  秦家主喝了一口熱茶:「今日,周安若是來了,你們便看著,我是如何給他一個下馬威的。」

  眾多家主點頭,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仍然附和著秦家主。

  沒辦法,誰讓這裡是以秦家為首的。

  秦家主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仍然在很淡定地喝著茶。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轟鳴聲,猛然響了起來。

  ……

  (目前,本書已經接近後期,最近卡文有點嚴重,大哥們來張月票恰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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