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被忽悠的狼

2024-08-31 06:04:56 作者: 鳶時妃

  第164章 被忽悠的狼

  前些日子在昭陽郡,她見百姓們圍觀告示的擁擠場景,有了想法,便在商城裡搜索相關的東西。

  於是,她發現了——報紙。

  一種偉大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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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紙不同於超前的武器,它是可以被人構思出來的東西,而非建立在虛空之上,憑空抓取。

  人類的智慧足以開拓出報紙,那就給夠人類時間去思索開拓。

  否則,一慣的給與,只會讓大夏朝學會依賴,往後她不在了,大夏怕是也不復存在。

  赫連玉的話給了這群紈絝會心一擊,他們是京城最招嫌的一群人,但同時,他們的聰明也遠超那群循規蹈矩的公子。

  報紙這種深度參與社會問題的事,交給他們,絕對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紈絝們眉頭緊鎖,漸漸地,有人出了聲。

  「殿下,若是將一段時間內的重要告示收集,整理成冊,放到書店售賣,或許可行。既達到了整合信息,又達到了傳播面廣,甚至還能惠及窮苦書生,他們抄書成冊還能補貼家用。」

  說話的人著藍衣,是新換的京兆尹家的庶子,名喚劉伯安,模樣周正,肌膚比女子還要白,瞧著是有幾分病氣兒的。

  「不行!」蘭格激動反駁,「且不說抄書成冊耗時耗力,得多久才能抄完一冊,單說這一冊整理出來,又該怎麼保證時效性?萬一重大告示已經公告,但書冊還未成型,豈不是浪費紙墨,也浪費抄書人精力?」

  劉伯安訕訕:「確實……」

  一群人熱烈討論著,赫連玉見他們一時半會兒討論不出來,便打算先回府——補課業。

  沒辦法,家裡有位死板師尊,不補課業的話,她今晚大抵要跪著睡了。

  「你們先交流,等商定出主意再去國師府尋本殿。」赫連玉走前提醒,「此事保密,本殿不喜歡嘴巴漏風的人。」

  「殿下放心,我等必守口如瓶。」

  蘭格等人起身齊聲,待赫連玉這個給他們機會辦事的人,以絕對恭順服從的態度。

  赫連玉離開後,蘭格一眾恍惚。

  「我等……似乎不再是廢物紈絝了?」

  「我們能……干一番事業了?」

  -

  「你想控制輿論。」

  長左抱著赫連玉,用極快的輕功穿梭在屋檐,飛身回國師府。

  赫連玉聽著耳邊燥熱的風聲,從容地訝然:「你長腦子了!」

  長左差點把她扔下去,臉繃的緊緊地:「最近讀書了。」

  「果然,讀書還是有用的。」

  到國師府屋內,二人終於涼快。

  長左跟在赫連玉身後,問道:「這是另一種愚民政策,對嗎?你希望控制輿論,只給百姓看到你想讓他們看到的。」

  「對啊。」赫連玉大大方方承認,「穩固統治不就那麼些法子嗎?老法子看膩歪了,創新一下,新瓶子裝舊酒,喝的人開心,賣的人也開心,何樂而不為?」

  赫連玉脫了鞋子,踩在地毯上,剛踩兩腳,就被長左扔到了軟塌上。

  「不許光腳踩地,寒氣入體會生病。」

  「這是夏天!」

  「哦,不行。」

  赫連玉撇撇嘴,又道:「你看過史書嗎?」

  「看過。」

  「每個朝代,每個時期,都會死很多的人。」赫連玉趴在矮桌上,「皇權本就要踩踏血淋淋的白骨,才能問鼎、穩固。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就不能太聰明,我不過是換了一個說法——讓百姓自以為聰明。長左啊,天下……一定要太平才好。」

  天下太平,她才能如願。

  師尊也會如願。

  長左抿唇,他沉斂氣息,坐在赫連玉對面,眼神迷茫:「越和你交流,我越看不清路。我原本想像公子一般,有他三分的治國才能,為民造福。可……你們做的,當真是為民造福嗎?」

  赫連玉捧著下巴,小腦袋微歪:「為什麼不是?如果沒有官員的政令、良策,百姓豈不是會被地主豪強分而蠶食?沒有人控制地主豪強,門閥世家,百姓就不再是百姓,他們是牛馬豬羊,是奴隸,是器物,是要賣身求一口飯吃的兩腳羊。」

  「長左哥哥,我們能做的不是讓百姓各個富足無缺,而是讓平庸的大部分人活著。」

  「我說這些的意思,不是居高臨下施捨給平庸百姓一口飯,而是……」赫連玉黑眸也泛起迷茫,「神說,命就是功德。」

  「你想要功德?」長左疑惑,「你不信佛,但信神?這二者有何不同?不都是人杜撰而來?」

  赫連玉抬眸,撞入長左清凌凌的眼瞳,語氣堅定又執拗:「無論是否杜撰,我都要功德,要天下太平。」

  「功德有什麼用?」

  長左不理解赫連玉哪裡來的偏執想法。

  人活在當下,為何要拿當世命想來世愁?

  赫連玉沉吟,她放下捧著下巴的手,放到矮桌上:「或許,在神的世界,功德與錢一樣,是一種置換的貨幣,是立身的底氣。」

  赫連玉沒有和長左說再多,因為她也不明白功德到底有什麼用,她只知道,她來這裡,就是為了賺功德。

  「本心不對。」

  赫連玉猛地想起謝讓塵這句話。

  那時,他說得雲淡風輕。

  他說她本心不對。

  她回他,說他本心也不對,他說——所以受了罰。

  本心……

  赫連玉搖搖腦袋,不敢再多想。

  入了夜,赫連玉心情亂糟糟,抱著小被子,跑到了主院的臥房。

  謝讓塵看她拿的齊全,就知道她鐵了心要住他房間,輕嘆一口氣,便將她放了進來。

  「不高興?」

  赫連玉悶聲悶氣,甩開小鞋子,抱著被子鼓著嘴:「師尊,我好迷茫。」

  「因何迷茫?」

  謝讓塵單膝跪地,將她甩掉的鞋子擺正。

  「如果一隻兔子能在兔子堆里稱王,卻在狼群里被當做食物,有什麼解法?」赫連玉盤著腿,眼巴巴望著謝讓塵。

  謝讓塵起身,白衣脫俗:「把狼打壓成比兔子還弱的螻蟻,兔子自然會勝利。」

  「可是兔子怎麼能打壓狼呢?」赫連玉哼唧一聲,氣鼓鼓,「狼分明就能一口吃掉兔子!」

  「兔子可以先忽悠一隻狼到兔子的陣營,內部瓦解狼的勢力,最終……殺掉被忽悠的狼。」

  謝讓塵的法子,過於殘忍,以至於赫連玉擰眉。

  「為什麼還要殺掉被忽悠的狼?一直忽悠他賣命不好嗎?」

  謝讓塵眸如墨色沉沉,聲輕而縹緲:「兔子的籌碼……夠嗎?這隻狼願意一直被忽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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