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昭陽郡記事11
2024-08-31 05:12:15
作者: 鳶時妃
第150章 昭陽郡記事11
長左送走赫連嵊,繼續閉目養神。
日過正午,一道窈窕陰影籠下。
長左雙臂環胸,散漫又冷涔掀眸,望向來人:「阮姑娘,我家公子還未歸京,請回吧。」
阮洛失望,她已經接連來了幾日,三顧茅廬是美談,可遠超三次,便是拿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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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左大人不能修書一封,通知國師我一直在等待他嗎?」
長左聞言,表情毫無波瀾,乾脆又直接:「阮姑娘,我同你說過,我家公子只有一個徒弟,他不會再收第二個。」
「我有天賦!」阮洛急切想要證明自己,「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長左也無奈:「阮姑娘,你同我說並無用處,我記得同你說過兩次,我家公子吩咐雜事不要擾他,他該歸來時自會歸來。」
應付走阮洛,長左拎著椅子回了府。
國師府大門再次緊閉。
-
四月二十六。
昭陽郡。
郡府,地牢。
赫連玉站在刑架前,手裡握著一把鋒利流星鏢,稚嫩的臉蛋是揶揄的神情。
她用流星鏢輕輕刮過刑架上女孩的臉,在對方驚懼的目光下,緩聲開口:「好漂亮的臉,對不對?」
「……」
「這是易容還是真長成這樣?」赫連玉好奇詢問。
刑架上的女孩並不理會,神情冷漠至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真好,肚子裡有墨水。」赫連玉將流星鏢塞到腰間,小手划過女孩的臉,循循善誘,「小漂亮,考慮考慮倒戈陣營,跟著逆賊能有什麼前途?」
「大夏橫徵暴斂,搜刮民脂民膏,不久後定會滅亡!我等是為民請命!」
赫連玉收回手:「橫徵暴斂與搜刮民脂民膏,是地方官府的作為,沒有哪一條律令允許他們如此。」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赫連玉小手捏上女孩兒的下巴,「剝削無法根除。你以為人上人是怎麼來的?不吃人,怎麼做人上人?」
「你——你不是公主嗎?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不怕……」
「我應該怕什麼?」赫連玉懶洋洋攤手,「人生不過是一場體驗,完成每個階段的任務,最終歸於沉眠。」
辭冬跟在身後,怎麼聽著都覺得不對勁兒。
「不通透嗎?」赫連玉輕嘆一口氣,「昨個兒看了一夜的話本子,唉,全都死了。」
辭冬:「……」
女孩:「……」
辭冬擔心赫連玉說亂七八糟的話,傳到國師耳中,忙替她擦淨手指,趁機說:「主子,醒春姐姐被她們藏起來了,還未找到。」
赫連玉微揚下巴:「放心,昨個兒夜裡我求師尊算過醒春的位置,已經派人去接她了。」
辭冬鬆了一口氣,忙夸:「主子心細又良善。」
赫連玉毫不謙虛點頭,又將目光落到與她一模一樣的那張臉上:「再給你半日時間考慮,如若不招供,你背後的冤屈不會昭雪,你也會喪命。」
「呵,皇室之人果然涼薄!要殺要刮,但來無妨!日後定會有千千萬萬人推翻你們!」
來來回回都是這幾句,赫連玉聽得有些睏倦。
「古往今來多少朝代,後朝推翻前朝。大夏不也是推翻前朝才建立?就算你們推翻大夏,就能保證走的不是老路?給你機會沉冤得雪,肅清一地之風,不失為更好的選擇。」
赫連玉說的是當下的事實,重建新朝遠比改革舊朝麻煩。
收攏地方世家,引導百姓認同新皇室,是第一道難關。
更何況,人心難測,誰能保證新朝的人才們毫無私心,上任地方後,能保證百姓安居,絕不搜刮一厘民脂民膏?
人,本就是複雜又頑劣的東西。
赫連玉轉身前,又看了一眼女孩,黑眸幽幽,不近人情:「好好考慮。」
離開地牢,陽光撒在身上。
赫連玉仰面張臂,感嘆:「這時候感覺我好善良。」
辭冬:「……」
得跟國師告個狀,主子看話本子看得腦瓜子有點不正常。
午膳時,常安將醒春帶了回來。
醒春倒是沒有受傷,只是格外氣憤。
赫連玉邊用膳,邊訝然聽著醒春手舞足蹈,憤怒還原她聽到的事。
「簡直是喪心病狂!那長豐縣縣令陳邦不過是一個小小七品官,竟然搜刮民脂民膏,私定稅收!還有七十六房小妾!」
「除此之外,陳邦還豢養男孩,供來取樂!」
「聽說長豐縣旁邊,清風縣剛上任的縣令江衍,就是陳邦豢養的孌…童之一,江衍上任後,學陳邦作風,助紂為虐,簡直駭人聽聞!」
「陳邦小妾多,生的兒女就多,這個老畜生!他把幾歲的兒女,送去給那些知府或地方官員做……做那種事!」
醒春氣得面色漲紅,一大段話說下來,氣喘吁吁,腦瓜子嗡嗡作響,恨不能將陳邦等人啖肉飲血。
赫連玉倒給她一杯溫水:「長豐縣與清豐縣所作所為惡劣,百姓狀告無門,確實會走向極端。」
「主子,依您看?」
醒春清楚,碰到這種事,她家主子不能不管。
「凌遲比較好。」赫連玉一隻手撐著下巴,聲輕如羽毛,「每人割他一刀,剩一個首級掛在菜市口十年做警醒,如何?」
醒春忙不迭點頭:「足以平民憤了,只是沒有先例……」
「這例便是先例,開往後之先河。」赫連玉說得毫不客氣,「昨個兒被師尊摁頭讀書,見了一個史例,一個犯人因殺人而被判處菜市口斬首,當脫下他的衣服準備斬首時,百姓們見他身材健美,竟當眾懇求饒他一命。」
醒春一臉懵:「主子,怎麼會有這種百姓?這當真是史例?」
「自然。」赫連玉另一隻手放下了勺子,繼續悠悠然講說,「由於百姓的求饒,當地官府當真放了他,後來這人成了當地富戶,久飲人奶,娶一房又一房美妾。」
「人這種東西,很複雜的。」赫連玉再次感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全信一面之詞有什麼意思?不過,縣令做成陳邦江衍這種,當殺。」
「主子,這事兒稟報到京里,交由陛下定奪?」醒春問。
「先斬後奏。」赫連玉一錘定音,「免得夜長夢多。」
醒春想攔一下:「殿下,會不會太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