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十二年前開始的緣分
2024-09-01 10:52:00
作者: 蔓木笙
謝靳言聽完了紀瑜安對他說的,關於日記本里的內容後,瞬間鐵青了臉。他對紀語年和葉朝鵬上一輩的事情有一些認知,但沒有了解過詳情。他沒想到當年紀語年的早產背後竟有這樣的隱情,突然也明白為什麼紀瑜安一開始就是要遠離他。
因為對家人的保護,也會膽怯孤立無援的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情況。
謝靳言很難想像,如果當年背後的那些人加大了劑量,直接讓紀瑜安死在紀語年的腹中,那也就不會再有後面的一切了。他有些後怕地把紀瑜安抱在懷裡,感受著紀瑜安在他懷裡的體溫,才能確認紀瑜安是真實存在著的。
他不可能是第二個葉朝鵬,也會死死抓緊紀瑜安,從此他與紀瑜安將共進退。
「你別害怕,我會一直都在的。不管真相是什麼,我們都需要留一個心眼。上次換藥的事情還沒完全查出來,現在外婆要出院回家了,我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要不然讓外婆搬到秦家那個院子裡吧?院子裡的房間很多,我外公外婆也會非常歡迎的。而且那些人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把手伸進梧桐路的院子裡去。」
紀瑜安知道謝靳言的提議出於他的好意,可怎麼看怎麼不妥當。先不說她們才剛剛在一起沒多久,也還沒結婚就拜託謝靳言幫忙了很多事情,其次住在梧桐路的院子也很不合適,會打亂大家的生活節奏,還會讓紀外婆知道自己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就像當年她母親的事情一般,這讓紀外婆如何接受得了,豈不是再揭傷疤嗎?
「不行,我還不想讓外婆知道這些,我怕她會想起我母親,也會想起過去那些傷心的事情。她回到這裡比較好,也不會給大家添麻煩。」
謝靳言一下子就懂了紀瑜安的擔心和顧慮,想著心思細膩的紀家人大概很在意這些,他只能將自己的想法作罷。如果紀外婆非要搬回來這裡住,那他請一下保鏢在這附近也能安心一些。
紀瑜安對請保鏢這件事有一絲猶豫,但想著自己不能無時無刻陪在紀外婆身邊,還是要有人來保護紀外婆,也就點頭答應了。
謝靳言見紀瑜安同意了也不懈怠,馬上找人安排保鏢到這邊來。他還聯繫了負責案子的陸警官,正巧還未離開警局,他們就擇日不如撞日把日記本送了過去。
陸警官對這個案子很重視,因為他自己本身是外婆帶大的,更加不能容忍有人對老人下手。他當著紀瑜安和謝靳言的面仔細地把日記本里的內容閱讀了一遍,臉上的沉重不亞於剛剛聽見真相的謝靳言。
他做警察這麼多年的直覺告訴他,紀外婆的車禍、醫院裡的換藥事件、威脅紀瑜安的郵件,還有此刻他手裡日記本中記錄的懷疑,都是有關聯的且很可能是同一伙人做的。但究竟是不是葉家,他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這本日記本現在要作為證據暫時由我們警方保管,請二位放心,我會儘早查出真相的。日記本里說的那個姓何的阿姨,我們會順著線索到岑陽去找的,一有消息就馬上通知二位。」
「麻煩你了,陸警官。」
謝靳言見紀瑜安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便率先開口回應著陸警官。
陸警官大概也看出紀瑜安情緒上的不對,跟謝靳言交換了眼神後,讓謝靳言帶走紀瑜安。
紀瑜安木然地被謝靳言牽著走,滿腦子都是她母親在她早產時,躺在手術台上的無助和絕望。年少的她曾經對她母親有諸多的不滿,她痛恨母親的戀愛腦,也對母親有很多惡意的揣測,更討厭自己為什麼不是兒子,不能讓母親如願以償。
因為這些想法,讓她在那時一直與母親爭吵,忽略了母親其實對她也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真心和愛。她拼命地鑽牛角尖,還為了自己可以擺脫葉家姓氏,不惜拿著錄音筆去找葉朝鵬,讓她母親最後的那點念想都消失殆盡,以至於到最後沒有生機撐不到那年盛夏。
作為女兒的她在多年後,總會反省年少時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心裡假設很多個如果,卻再也回不到她母親還在的時候。
謝靳言眼見紀瑜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他也不去打擾紀瑜安,只是牽著她的手緩緩向前走著,當作夜晚的散步。
「謝靳言。」紀瑜安緩過神來,看著眼前拉著她往前走的謝靳言。「我母親那時候還跟你聊了什麼?我想知道,把你記得的都告訴我可以嗎?」
謝靳言聞言,真的在努力回憶著紀語年在他腦子裡的模樣。說實話,他快要想不起來紀語年的樣子了,只能依稀記得那是一個端莊又溫婉的女人。不過,他與紀語年的一些對話,當年他有記錄下來,因為怕自己忘記,也因為對紀瑜安的好奇,總覺得自己記下這些會有用處。
「?」
紀瑜安聽到謝靳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複述詫異至極,又忽然明白自己怎麼就能栽在這個人手裡,因為十二年前的他就已經煞費苦心地要記得,才見過幾次面的紀語年和紀瑜安。
「謝教授,我栽在你手裡算我倒霉吧。」
紀瑜安佯裝委屈地對謝靳言說著,謝靳言的臉色果然頓時就變得跟天色一樣黑。他目光沉沉地湊近了紀瑜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在紀瑜安的臉上親了一下。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要繼續親你了。你為什麼不說我們之間的緣分是從十二年前開始的呢?我可是被我岳母蓋過合格章考察過的,我岳母看中的小伙子能錯嗎?」
紀瑜安一聽謝靳言的話就感到啞言,伸出手指戳了戳謝靳言的胸膛控訴道:「誰是你岳母,誰准你這麼說了?你才剛剛名正言順,別逼我把你打入冷宮噢!」
謝靳言聽著紀瑜安假意「威脅」他的話也不氣惱,眉眼含笑地看著紀瑜安。
紀瑜安還疑惑謝靳言怎麼不繼續跟她開玩笑了,對上他略帶打趣的目光才猛然意識到,謝靳言是為了逗她開心才主動那樣逗她的,他只想以輕鬆的方式讓她不再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
「謝靳言,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曾經想要擺脫葉至這個名字,掙脫葉字姓氏這個牢籠,拿著錄音筆去找葉朝鵬。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想要我母親對他徹底地死心。結果是我母親終於死了心,也同意我改名換姓跟著她的姓氏,可她也失去了生的希望,沒捱過那一年盛夏。我討厭她不顧一切地為葉朝鵬的戀愛腦,如果她能多為自己考慮,為我和外公外婆考慮,何至於被逼到那種窘迫之境?可她走後,我無數次想起來都覺得是我對不起她,我親手摔碎了她的希望和夢。」
謝靳言靜靜地聽紀瑜安說完,伸手摸了摸紀瑜安的頭。
「你知道你媽媽那時候跟我說什麼嗎?」
「什麼?」
紀瑜安的雙眼直直地盯著謝靳言的嘴唇,生怕錯過了她母親說過的每一個字。
「她說,她的安安不是男孩,可在她心裡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存在。她愧對於你,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她想儘可能滿足你的願望,也希望自己能多看你一眼。」
謝靳言一字一頓地對著紀瑜安的眼睛說著當年紀語年對他說的,那時候的他根本不理解那位阿姨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多年後他才意識到紀語年其實是無人可說,把他當作了傾訴的對象,即使那一年他才十四歲,也不妨礙她對他說著那些他完全不懂的話。
「紀瑜安,我想你母親想要我跟你做朋友,是希望這個世界上可以多一個人照顧你,和你交心傾聽你的喜怒哀樂。她即使不在這個世界了,也能有很多種存在的方式出現在你的身邊。我真的很慶幸自己那時候因為好奇,主動去跟你母親聊天,如果不是因為你母親,我不會有機會認識你,也不會有往後所有經歷的事情。」
紀瑜安聞言,早已淚流滿面。她能想像到那時候的紀語年,為了不讓她們擔心,只能強顏歡笑地笑著安慰她們,無限地包容和忍受她的所有指控和壞脾氣。可紀語年自己明明也是需要情感宣洩的,只能將自己的話說給年少的謝靳言聽,也只有謝靳言願意靠近紀語年,傾聽紀語年說的話。
「謝謝你,謝靳言。謝謝你曾經在我母親那樣需要人傾訴的時刻陪伴過她,讓她有了情緒的發泄口。」
謝靳言緩緩俯身湊近了紀瑜安,他的鼻尖輕輕蹭著紀瑜安的鼻子。
「是我要感謝你母親,是她將你帶向了我。」
紀瑜安的情緒緩了過來,突然間就不想再去回憶過去的事情。她現在有謝靳言陪在她的身邊,還要保護好紀外婆,還有元山古城的壁畫項目,這些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好啦,謝靳言。」
紀瑜安的語氣恢復如常,任由冬日的寒風拍打在她們的臉上。
「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