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關家逆子大結局(壹)
2024-09-01 15:05:47
作者: 牛奶糖糖糖
洛陽,官署正堂。
陸遜、魯肅、徐庶、馬良…這些在當世之中或是卓越的奇佐,或是有深謀、遠見之士齊聚一堂。
只是現在,他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發出一言,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除了他們外,甘寧、凌統、蔣欽、賀齊、呂岱…這些江東武者也只是佇立等待…
更莫論周倉、王甫、廖化、姜維、士武、麋路等人。
倒是惟獨傅士仁,一邊等一邊吧唧著嘴巴,小聲嘀咕著。
「怎麼還沒來?」
千呼萬喚…
終於,隨著輕微的「踏踏」的腳步聲,主位上,在眾人的目視下,緩緩多出一個人影,腳步隨性,神色自若。
也是隨著這人影的出現,整個正堂內變得更加安靜了起來。
很明顯,在這裡,在這一干文臣武將的眼裡…他才是如今這洛陽城的話事人,是執棋通殺整個棋盤的那個——
正是關麟——
隨著關麟的落座,他的神色將所有的散漫收斂,變得凝重,也變得一絲不苟!
也就是這時…
一道鏗鏘的重音在正堂內傳出。
——「議事!」
剎那間,原本就頗為振奮的眾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魯肅當先站起,稟報導:「攻下徐州後,江左聯盟在四公子的授意下馬不停蹄,繼續向北…同時交州的水軍,連同新制的大船也一併投入青州戰場,沿海的青州城郡多望風而降,內陸的城郡雖未歸降,但多是高掛免戰牌,似是還在徘徊猶豫…等待中原這邊的消息!」
魯肅的話已經足夠委婉與客氣。
徘徊猶豫自是當然,但所謂等待中原這邊的消息就意味深長了。
這消息等的必定是——大魏失去曹操以後的動向與消息。
繼承大魏的會是誰?
大魏還有沒有希望?
他們跟著大魏,還有沒有一口糧!
可以說,如今的這些還在觀望中的城郡,已是如同驚弓之鳥…只要處理好了,收服他們,或許根本不用刀槍——
事實也是如此,淮南…就是一處橋頭堡,對於江東而言,主要突破了這裡,兩線進攻徐州,再往上青州、冀州、幽州…將是一片坦途。
但可悲的是,總歸…歷史上…孫權手中的東吳,別說淮南了,一個合肥都是他永遠過不去的坎兒!
「魯大都督,青州的事情就由你全權負責…」關麟用人不疑,用十足信任的口吻接著說:「至於現在的局勢,他們在觀望,我們也不用忙著進攻,不妨大家都休息一下,也都觀望觀望…依我看,時局的發展,或許能讓我們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戰而勝!」
隨著關麟的這一番話。
魯肅輕捋著鬍鬚,仿佛已經看出關麟的想法,連連頷首,「好,好——」
說罷,他便退到一旁。
第二個站出的是陸遜,「四公子,我已經按照公子的吩咐派遣陸延赴交州南海郡,據吾兒傳回消息,南頭古城那邊,按照公子的製造圖,我陸家的族人已經製成了大福船,且完成了夷州的往返,甚至開始嘗試遠洋航行,那遠洋圖中,東沙群島、XSQD已經完成探索,至於稍遠端的中沙群島、NSQD…正是下一步的計劃…」
莫名的…
當陸遜將這一條關乎「出海、航行」的消息稟報出時,關麟的神經猛地觸動了一下,像是體內的某個血脈…在這個剎那覺醒。
話說回來,歷史上的東吳曾經派中郎「康泰」浮海巡撫這裡,先後抵達諸多地方,甚至歷經數十年,回國後還著有《扶南傳》…
但咋就沒想到更進一步呢?
而東吳的另一個大將衛溫發現夷州,那更是烏了個大龍…
因為當初孫權派他去的地方本不是夷州,而是邪馬台國。
這說明什麼?
說明早在東吳時期,我們就已經具備了遠洋航行的能力,所缺的唯獨是經驗與沙盤、地圖!
恰恰這些,都是深深記憶在關麟腦海中的。
關麟的神色變得嚴肅,語氣也變得一絲不苟,「海洋要深挖,還有圖紙上面的邪馬台國…他們本就是秦始皇時期…徐福東遊帶過去的,索性一鼓作氣,一勞永逸的收回來…」
說到最後,關麟鄭重的說,「南頭古城那邊…出海的軍費若是不夠,隨時來找我要!待得天下一統後,海路的發展,外域的吸收,將是我們下一步重要的行動與任務!」
聽得關麟這極為鄭重的話語,陸遜深感肩上擔子極重,拱手道:「待得拜見過劉皇叔後,我也前往那南頭古城…親自去統籌大航海的事宜!」
「有伯言在,我就放心了。」關麟欣慰的頷首。
歷史上,有那麼一條遺憾,是獨「漢」以強亡——
是啊,哪有帝國…強著強著就滅亡的?
強者恆強,強者就應該如同祖龍那般征服四方,如同祖龍收六國建立大一統中華一般,讓整個天下歸入我大華夏——
青州的事與外部的事宜說罷…
接下來,是馬良講述北境的近況。
也是這次議會中最核心的地方。
「四公子,近來…北境可不太平啊!」馬良顯得有幾許憂慮。
關麟收斂起那對大航海的暢想,思緒被拉回了現實,他眯著眼,微微抬手,「馬良軍師,直說無妨——」
原來…
是曹彰、曹植、曹丕相繼宣布他們便是大魏新王。
然後,曹丕憑著占據魏都鄴城的地理優勢,憑著曹操封的代行大王事的詔令,以正統自居…集結了冀州、幽州的兵馬,集結了一大波氏族的部曲,湊出了十萬兵,陳兵鄴城。
曹植則是依靠著夏侯惇的威望也草草籌集了三萬兵馬,集結於并州的上黨郡,雖兵不多,可卻都是跟隨過夏侯惇的老兵,是糾集起的曹魏最後的功勳部曲…一個能頂十個的存在。
至於…曹彰。
他的行徑…可以說是出乎所有人,包括出乎了關麟的意料。
馬良如實稟報,「鮮卑、烏桓、南匈奴五部,如今都已經集結兵馬,鮮卑號稱控弦之士三十萬之眾,南匈奴五部共計十萬之眾,烏桓稍少一些,卻也湊集了三萬兵馬,他們齊齊南下,已是過了雁門,欲要在并州的治所晉陽郡,似乎…似乎曹彰在那裡搞了個什麼會盟,還揚言先奪鄴城,再迎曹父——」
呼…
當馬良將這一番話言出,關麟的眸光不由得深深的凝起。
其實,此前已經有些風聲,他知道…曹彰有聯合三胡的計劃。
事實上,關麟本以為那也僅僅只是個計劃。
畢竟,曹彰是蠻有血腥的,這麼多年與鮮卑征伐,也染了不少胡人的血…對胡虜不可謂不是恨之入骨…
可誰曾想,這個時候…在局勢壓倒性對他不利的一刻,他竟會走出這一步!
有那麼一刻,關麟想到的是認胡人做爹的石敬瑭。
不…
就是引清兵入關的吳三桂,都要狠狠地給他曹彰點個讚了。
「狗急跳牆,還真是狗急跳牆啊——」關麟小聲嘀咕一句,他本想直接吩咐…可話到了嘴邊,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三胡數十萬之眾過雁門——
呵呵,那裡是曾經呂布與張遼死守的地方,是漢靈帝繼位後,每年一次胡人南下劫掠的必經之地…
曾經的漢人為守雁門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現在倒好,胡人直接入關了——
呼…
關麟不由得再度深吸一口氣,嘴邊的話悉數吞咽了回去,反倒是他話鋒一轉似的問道:「張遼呢?恢復的如何了?」
這時候凌統站出,拱手稟報,「因為塗抹了靈藥,已是康健了許多,雖不至於完全痊癒,但至少生活已經可以自理…」
「沒再尋死覓活吧?」關麟接著問。
凌統嘆出口氣,「前段時間不能動彈還好,我們還能派人灌給他一些吃食,可現在醒了,卻是牙門緊閉,什麼也不吃…做出一副絕食的樣子!」
不等凌統把話說完,甘寧脾氣火爆,忍不住邁步而出,猛地一揮手,「他絕食給誰看哪?怎麼?咱們大漢…還稀罕他一個俘虜不成?求著他歸降不成?」
戰場上,甘寧是佩服張遼的。
佩服他的武藝,佩服他的高義…
可私下裡,絕食…這讓甘寧對他充滿鄙夷!
這事兒做的就不像個男人——
關麟大致聽過了原委,就像是對那曹彰引胡人入關一般,在處理張遼這件事兒上,他依舊是不漏聲色。
他把眼芒轉向姜維,一如既往的話鋒一轉,「伯約,長安那邊應該也傳來消息了吧?我大伯?我爹?我三叔他們已經動身往洛陽趕來了吧?」
姜維如實回道:「已經過了武關,要不了幾日就能到了…」
關麟頷首,目光卻是幽幽的凝起,似是若有所思。
別人見關麟這副摸樣,也不打擾,可傅士仁聽得雲裡霧裡,撓著腦袋,還是忍不住問道:「啥意思啊?這主公來這兒?雲長、翼德來這兒,這跟那曹彰、曹丕、曹植有啥關係,這又跟那張遼張文遠有啥關係?三弟…你這說話,能不能說的清楚些啊?我這都被繞暈過去了。」
說到這兒,傅士仁又撓了撓頭…
迫切的接著問:「這到底啥意思啊?這幾件事兒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啊??」
聽得傅士仁的話,關麟笑了,一眾文臣謀士也都笑了。
還是關麟,他一本正經的朝向傅士仁,「大哥你這是拋出來兩個問題,一個張遼,一個曹家的諸公子…那麼我先回答大哥第一個問題吧,我大伯、我爹都來了,那曹操又怎麼會沒有來這邊呢?解鈴還須繫鈴人,張遼…就交給曹操吧,事實就是這樣,很多情況下,我們勸一百句…比不上那曹操說一句!」
「沒錯…」徐庶聞言連連頷首,「文遠是義士,曹操最惜義士…雲旗這句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
傅士仁好像聽懂了,關麟與徐庶的意思是,曹操會幫著他們勸降張遼。
當然,這事兒聽起來離譜,做起來也一點也不靠譜…
但,這事兒,它就、就、就這麼發生了。
一時間,傅士仁還暢想於「曹操勸張遼」歸漢這麼一條「不合理」的願景中。
關麟的話已是再度吟出,「至於,曹操那幾個兒子,不,是那幾個曹家逆子…」
說到這兒,關麟頓了一下,沉吟了一下,方才脫口,「這個,更不用我們操心,當老子的還沒死呢…見不到這『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事兒發生!」
話音脫口…
關麟意味深長的深深的眨動眼瞳。
他算準了曹操絕對不會接受這「同室操戈」的故事,他一定會出手,出手即是王炸——
想到這裡,關麟笑了,笑的淡雅,笑的輕鬆…
就仿佛,時至今日,這棋牌…依舊牢牢的掌控在他關麟的手中,乃至於,他忍不住吟道。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
…
洛陽,官醫署重地。
張遼的身體剛剛被張仲景與大弟子王叔和一齊檢查過。
毫不誇張的說,那等重傷,那等渾身上下十幾處的重瘡,那等幾乎傷筋動骨的境況,即便是在張仲景看來,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奇蹟。
可誰能想到,這才剛剛過了月余,張遼身上的傷口多已癒合。
奇蹟!
這可以堪稱為醫學奇蹟了!
「果然是靈藥啊!」哪怕張仲景走出張遼的房間時,也不由得感嘆…
大弟子王叔和則是手捧著那所謂的「靈藥」,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在張仲景的身後。
直到他們走遠…
已經一日未進食分毫的張遼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昨日醒來時,他是絕望的,在他看來…他還不如死掉…
總好過這般被敵人救下,生不如死的好——
他是義士,此前追隨過丁原、董卓、呂布,卻因為總總原因,不得不屢次改換門庭,可天下從未有人說他是背主之人,後來跟著曹操,他是大魏的征東將軍,何等殊榮?曹操待他不薄,就算是與那關麟的賭約輸了,就算是不敵被俘,他怎麼能輕言投降呢?
也正是因此,昏迷時他做不了主。
可自打這醒來的一刻起,他便決定要絕食。
——『就讓我自己自行了斷吧。』
——『我以我死薦忠義!』
正直張遼心頭如此念動之際。
門外的聲音突然傳出,很清脆,隨著聲音越來越靠近,張遼聽得真切。
「當歸二兩,附子二兩,細辛二兩,芎二兩,續斷二兩——」
唔…
——『這是什麼?』
下意思的張遼心頭暗道。
他有些雲裡霧裡的感覺…
聲音卻還在繼續,且越發的靠近。
「牛膝二兩,通草二兩,甘草(炙)二兩,白芷二兩,蜀椒三合,芍藥一兩,黃耆一兩——」
——『這是…』
——『難道是這醫署中,張仲景的弟子?在背藥方麼?』
當疑問再度於張遼心頭升騰,他忍不住睜大眼睛,尋聲望去。
就在這時。
「咔嚓」一聲,門被推開了,卻哪裡是什麼張仲景的弟子,手捧醫書,一句句吟出這藥譜的竟是凌統。
「你?」下意思的張遼吟出一聲。
逍遙津首相遇,那一次,他往這凌統身上劈砍了何止十幾刀。
四方山再遇見,那一次,他們打的昏天黑地。
再之後,便是…便是那不堪回首的過往,還有那個恩人,那個女人——
然後…不,應該是最後了,那便是在酸棗縣外的「擂台」,他張文遠還是輸給了這個年輕的少年凌統凌公績——
但,無論如何,張遼都不會想到,他們還會再見,更不會想到是在這醫署之中,更是凌統手捧醫書,吟出藥譜時的摸樣。
這太意外,也太詭異了。
「你難道就不好奇…你以一己之力對壘我們十餘將後,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為何僅僅一個月就能痊癒麼?」
當凌統拋出這樣一條問句時,無疑,哪怕是心如死灰的張遼,也不由得悸動了一下,是好奇…巨大的好奇。
「為何?」
他迎上凌統的目光。
凌統卻是指了指手中的醫書,「我方才念的是卓姑娘留下的藥方,是卓氏祖傳的白膏,當年逍遙津,我傷的也如你這般,也是用了這白膏塗抹,不過半月…即刻痊癒,就如同你這次一般。」
依舊是《吳書》中的那一條記載:
——統創甚,權遂留統於舟,盡易其衣服。其創賴得卓氏良藥,故得不死。
也正因為凌統的陳述…
就好像是記憶中,或者說是身體中某一根弦,本能似的被觸動了。
洶湧的回憶湧入心頭——
是愧疚,是遺憾,是茫然,是恨…但其中唯獨沒有那本該有的愛慕。
時間過了許久了,原本以為一切都被沖淡了,可現在…事實證明沒有。
什麼都沒有被沖淡,哪怕這一抹記憶蟄伏了起來,可它畢竟曾深深烙印在心頭。
「她只是個純粹的醫者,她只是想要救人,救遇見的每一個人,救認識的每一個人,她做錯了什麼?」
凌統的話還在繼續。
說到這裡時,他深吸一口氣。
是啊,這一抹記憶刺痛張遼的同時,如何,不是也在刺痛他自己呢?
「已經查清楚了…」凌統沉默了許久後方才開口,「是曹真的親衛親口說的,是他…是他下令殺了這卓榮,然後嫁禍給東吳,以此換取你對東吳深重的仇恨,達到他的目的…」
說到這兒,凌統頓了一下,像是猶豫了幾許,但最終…還是把一切坦白,「還有,這一切都是曹真謀劃,曹操並不知曉…」
這…
張遼亦是沉默了許久,再度抬起頭時,他臉色像是更慘白了,「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你又為什麼要幫魏王撇清嫌疑!」
「不是我替曹操撇清嫌疑…」凌統笑著搖頭道:「是雲旗公子的吩咐,他說了,若他用這個,博得你對曹魏的仇恨,那他與那詭譎、陰損的曹真又有何區別?」
說到這兒的時候,凌統下意思的撇了眼那桌案上的飯食。
也恰恰是這一抹眼色被張遼迅速的捕捉。
果然…
凌統的話讓張遼低下了頭,他坐在床上,眼睛只是望著自己的膝蓋,像是在深思,又像是茫然不知所措。
終於,他還是張口,「可能要讓你們失望了,不論你搬出誰來,我都不會投降的,這裡只有大魏的斷頭將軍,沒有他關麟關雲旗的走狗——」
說到這兒,張遼指著那些飯食,「拿回去吧,我張遼只食大魏的口糧…」
「呵,那你的意思是,這是嗟來之食?」凌統的語氣略帶諷刺,見張遼不再有反應,他索性笑了,「雲旗公子從不擔心你會絕食,因為要不了幾日…你口口念著的曹操就要來洛陽了…他篤定,你會留著這條命見他一面…」
說到這兒,凌統將醫書也放在了飯桌上,然後轉過身。
「多說無益,我也是不速之客,走了…至於這飯,吃與不吃,悉聽尊便——」
最後這話撂下,凌統毫不遲疑的踏步走出。
只是,他的話已經開始重複的、不斷的在張遼的腦中迴蕩。
飯桌上的卓氏良藥藥方讓他無法不去想那個女人——
而飯桌上的菜餚,也讓他無法不去等待那個他的王——
終於,張遼起身,邁開了那沉重步伐,他一步步的走到飯桌前,一把撕下來一大塊兒雞肉,然後填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來。
這時候的張遼,委實餓了——
…
…
秋蠶悲鳴,一葉落地而遍地蕭瑟。
曹植握在床上,手中捧著一副嬌美洛神的畫像,畫面上,眉如遠山含煙,眼若秋水盈盈,肌膚白皙勝雪,透出淡淡的紅潤,宛如初綻的桃花。
烏黑的髮絲如瀑布般順滑,偶爾幾縷青絲輕拂面頰,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總帶著一抹溫婉的笑意,曼妙身姿,步步如蓮,輕盈如風。
可謂是一見難忘,再思傾心。
終於,目之所及,曹植百感交集的吟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這時,恰巧李藐走了過來,看曹植望圖發呆,不由得探過頭去。
「這是誰?」
「這是伏羲氏的女兒,因在洛水渡河溺死而成為水神。」曹植解釋道,「你看她的容顏,何等絕美?何等傾城?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這…
李藐一百個心眼兒,怎麼會看不出,這畫上是誰。
他不由得笑道,「你是不是很想她?」
「我…我恨不得牢牢抓住她,再也不鬆手!」
「可是,她的身份是你的…不,她的身份是伏羲氏的女兒…」
李藐差點就說出,她的身份是你的嫂子,最終還是改口…
曹植卻並不介意,「大漢的開國功勳陳平…也曾被父王稱作『盜嫂受金之徒』,他陳平可以?我也行!」
這時候,夏侯惇闖了進來,「哎呀,哎呀…」
一進門,他就一副捶胸頓足的摸樣,「漢南、子健…哎呀,氣煞我了,氣煞我了,那曹子文糊塗啊,他竟…他竟是引狼入室,洞開那雁門的大門,引得數十萬胡人進入并州!他…他…他糊塗啊!」
這話脫口…
曹植微微抬眸,稍稍有些驚訝,但最終…這件事情在曹植的心中比起「甄姐姐」來,還是太渺小了。
李藐卻是沉穩的像是早有準備…
畢竟,這事兒…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當然…最終許多曹魏的宗族、將軍還對曹彰秉持著相信態度,覺得他不至於如此…
可哪曾想,哪曾想…他終究還是邁出了引狼入室這一步!
倒是夏侯惇,他有些懵,他這邊憤慨難當,可明明下人通傳,這屋子裡…李藐和曹植都在,可卻沒有絲毫回應。
這很離譜啊!
「漢南?子健?漢南?子健?」
夏侯惇盲人摸象似的一邊摸一邊詢問。
「義父…」李藐這才扶起夏侯惇。
曹植也開口,「大將軍稍安勿躁——」
「你們,你們怎生如此鎮定?」夏侯惇驚問一聲。
「其實,三哥是不是糊塗,我已經不關心了…」曹植當先回道:「三哥一貫魯莽,秉持著一力降十會,從來為達目的不惜動用十倍的武力,故而…他就是引胡虜做外援,爭奪這大魏之主,我也絲毫不意外!」
「你…」夏侯惇聞言一愣。
可方才吟出一個「你」字,有親衛又闖進來,神情急切的說道:「大將軍、公子、李先生…方才三公子的信使來此,說是帶話給四公子,邀請四公子晉陽會盟,共商大舉,三公子更是提出…只要公子參加會盟,那…那這大魏,他願意拱手讓給四公子!」
隨著這話的脫口,李藐一驚。
哪怕他質疑曹彰這話的真實性,但事實上,因為引胡人入關的緣故,曹彰無疑敗了一波人品,如此局面下,從政治的角度來分析,扶持弟弟曹植上位,比他曹彰直接去爭魏王要容易不少。
李藐吧唧了下嘴巴,淡淡的說:「他曹彰要麼是唬騙,要麼是把你當傀儡看待了…」
倒是曹植神情黯默,沒有任何的吃驚,似乎早就料到,這個三哥會拉他一起…
他慢慢的收起手中的畫。
夏侯惇憤憤不平道:「大魏之主?豈是他能決定的?又豈是能讓來讓其的?」
曹植仍然在無聲的卷著畫,他熱切而哀痛的望著那畫上伏羲的女兒——洛神!
直到看了許久,許久…
直到那畫完全的卷上,曹植方才說道:「我已決定,答應我三哥——」
啊…
夏侯惇大驚。
李藐卻恍然明白了什麼。
果然,曹植的心完全不在世子之位上,他完全不理睬夏侯惇的勸告,只是一邊提著話,一邊吟著,「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這一刻,就連李藐也不由得「唉」的一聲長嘆出一口氣來,他心頭暗道:
——『曹子建非愚鈍之輩,心知肚明,曹彰之言行,實乃利用之舉也!』
——『然則,他已不在意了,因為只有幫曹彰打贏曹丕,他才能在鄴城贏回他的甄姐姐呀!』
——『傀儡不傀儡的?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啊!』
——『現在就看雲旗公子那邊,要作何部署了!』
…
…
關羽終於結束對漢中、長安城的千里突襲。
如今,帶著大哥劉備、三弟張飛,還有趙雲、黃忠、法正等人一道折返洛陽,倒是有幾分功成名就,凱旋而歸的味道。
城門外,大臣將士們奏樂列隊迎接,百姓們圍觀如堵。
大軍進入城內,劉備高坐馬上,看到洛陽新城,不免一陣唏噓…
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洛陽城了。
他曾經在緱氏山學藝時的洛陽城與現在大不相同,這是經歷過淬火烈焰,再度涅槃重生的洛陽城啊!
不止是洛陽城變了,劉備也變了。
緱氏山時期,他不過是跟在公孫瓚身邊的一個小弟,不過是族兄劉元啟的伴讀。
可現在…他卻可以昂首闊步,眾星捧月、擁簇般的進城,也以此告訴天下,告訴世人,他,劉備劉玄德,是戰敗了那麼多梟雄,是這亂世最後的勝利者…
而他的仁德,終究戰勝了霸道與王道,是贏下這所有一切的根源。
張飛也騎著馬,比起劉備那複雜的心境,他的心思就單純許多,大有一股,俺張翼德又殺回來了的既視感。
當然,上一次在這附近,還是許昌,這一次是洛陽,隔著一座嵩山呢…
對,還有穰山…
話說回來,當年他就是在穰山撿到的媳婦!
如今,再度回到這中原,回到了這司隸之地,往事歷歷在目…引人遐想連篇哪!
就在這時…張飛看到了閨女張星彩。
說起來,張星彩是更早幾天出發往這洛陽的,可…似乎,看樣子也是剛到不久,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閨女張星彩一直在左顧右盼,似是在尋找什麼?
不由得,張飛也忍不住撓撓頭,好奇了起來。
張飛身後的便是一輛馬車,華貴的油壁車彰顯出乘車之人不凡的身份,正是曹操。
他緩緩撥動車簾,卻是懷揣著無比複雜的情緒觀望著現如今的洛陽城,沒錯,更準確的說,是現如今屬於大漢,屬於劉備的洛陽城。
這時,一道聲音當先響起。
是關麟。
「大伯、爹、三叔、法叔、子龍叔、黃老將軍…關麟在此恭候多時了——」
一改往昔的逆子形象。
此番,關麟親自在城門前迎接。
第一次看到兒子如此懂事兒,關羽竟感覺有一抹陌生…這小子?這輩子,啥時候迎接過他一回?
這小子,只要能不氣的他怒火翻騰都已經算是他關羽能燒高香了。
呵呵,這小子還是鬼啊!
人多了,長輩多了,倒是…倒是裝起來了?
想到這兒,關羽的丹鳳眼開闔,竟是有一抹如臨大敵的感覺。
「哈哈哈哈哈…」
張飛大笑著上前,第一個翻身下馬,看了看關麟,又回頭轉向劉備,連忙解釋道:「大哥,這就是我經常與你提起的,那寫《鬥戰神》、《雲別傳》的關家四子關麟關雲旗…哈哈哈哈,咱們蜀中、漢中能打贏,可多虧了這關麟寫的那兩本書啊!」
聽到這兒,劉備也翻身下馬,他與法正一道踏步上前。
行至關麟的正前。
關麟拱手就要行大禮。
「侄兒拜見大伯…」
今兒個註定是關麟最懂事兒的一天。
說話間膝蓋都要彎下去了…
而意料之中的,劉備一把扶起了他,然後笑著說道:「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我記得,雲旗這名字還是我這大伯給你取的,這是《楚辭》中離騷的字句,那時候…大伯的寓意是…以此名寄託出大漢的旗幟再度揚起於中原大地,寄託出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的願景,可誰曾想,願景成真,這些真的在你雲旗身上實現了,大漢真的看到了天下一統的曙光與希望!」
說到這兒,劉備感慨之餘,再三吟出:「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雲旗,雲旗,好一個關麟關雲旗啊!」
這莫大的讚譽通過劉備之口,當著這麼許多文武,許多兵卒,許多百姓的面兒吟出,不少圍觀之人紛紛拍手叫好。
而那些文士一個個搖頭晃腦,將劉備吟出的那篇《離騷》中的上下句連在一起悉數吟了出來。
「路修遠以多艱兮,騰眾車使徑待——」
「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樂——」
這一道道聲音越來越大,朗朗上口,寄託的同樣是所有忠漢之人對關麟的感激啊!
而隨著這聲浪,關麟竟是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頭,十分靦腆的說,「大伯這麼誇我,整的我挺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
這下劉備笑了,法正也笑了,兩人互視一眼,劉備接著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若將來大漢能夠再度興盛,我會奏請天子,為你修鑄一塊兒巨大的金身銅像,讓世人,讓這天下萬萬千千的漢人,千千萬萬的黎庶,也讓繼往開來我們的後人,所有人都記住…」
說到這兒,劉備頓了一下,然後右手搭在關麟的肩膀上,這才加重語調,愈發鄭重的說,「我讓所有人都記住,你,關麟關雲旗,你便是三興大漢最大的功勳——」
呃…
劉備的話直接讓關麟愣住了。
巨大的金身銅像?
下意思他想到的是後世襄陽城的那個…大刀就有七十米,一百三十八噸銅…
連帶著還有一抹不堪回首的記憶…
——他關麟穿越前就是被那大刀壓死的!
當然,這些都是廢話…
關麟就一個質疑,他的銅像,也要這樣去造麼?
似乎…大可不必啊!
關麟連忙開口,「大伯說的哪裡話,我…我不過是晚輩,如何能擔得起三興大漢的首功?」
關麟環視眼前的所有人,然後接著吟道:「大伯、法正叔、三叔、子龍叔,黃老將軍…還有諸葛軍師,你們才是三興大漢的首功之人哪!至於那金身銅像…呃…還是算了吧?那麼大,勞民傷財就不說了,關鍵想想還挺瘮人的…若真的建成,我怕是睡覺都不安生了。」
關麟這麼一說…
「哈哈哈哈…」劉備與法正又笑了。
乃至於一邊笑,劉備轉頭朝向關羽,「雲長啊,無論是你,還是坊間…總是傳到成都,說荊州出了個關家逆子!可今日我觀之,荊州哪裡有半個逆子啊?這分明就是一個懂禮儀,知進退,明得失的麒麟孩兒…是孝子,也是肖子啊——」
這…
猛地話題轉到了他關羽這兒,一時間,他還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孝子麼?
鬨堂大「孝」麼?
倒是不可否認,今兒的兒子,裝的是真好啊——
只是,這麼裝下去,倒是愈發顯得他這當爹的…特別是曾經與這兒子博弈、對抗的過程中,錯的那般慘烈,錯的痛徹心扉呀!
當然,若是以往的關羽,定然會據理力爭,辯解一番。
可現在的他,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自負,聽得劉備這麼說,「哈哈…」他只是隔空習慣性的捋向那空落落的長髯,只是,這麼一捋,他發現…什麼都變了,就連他的長髯也變了。
「或許如同大哥說的,雲旗是孝子,是肖子…可總歸行事別出心裁,許多時候,在真相大白之前,難免讓人誤解為逆子…這怪我,這都怪我——」
第一個怪我,關羽是朝向劉備說的。
可第二個怪我,就是關羽朝向關麟說的…像是來自父親最真摯、最真誠的歉意!
關麟沒有說話,卻也是眸光轉向父親…
千言萬語,一切像是不言中了。
如此麼?
從關羽的回答中,劉備似是體會到了什麼,他淡笑道:「雲長啊,孝子也好,逆子也罷,其實便是關家逆子又如何?誰說關家逆子,就不能龍佑荊襄?說言關家逆子,就不能護佑炎漢?若雲旗是逆子,如此逆子…再來十個,一百個,那也是我們,是大漢,是這天下萬萬千千黎庶的福氣呀!」
劉備的話…關羽有些觸動。
但更多觸動的卻是曹操。
馬車中的他,只能掀起車簾,遙遙的望向這個鬥了三年,贏了三年,讓他曹操一敗塗地輸了三年的關麟。
當然,也是這個讓他曹操久違平靜,徹底頭風不再發作的關麟。
三年來的一切映入眼帘…
有憤怒,有神傷,有遺憾,有懊惱,有不忿,有頹然,有彷徨,也有吶喊,更有絕望…
這一幕幕的畫面過眼雲煙般的在曹操眼前閃過。
終於,他口中不由得也學著劉備的話,喃喃吟道。
「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關家逆子,龍佑炎漢!」
「關家逆子,龍佑華夏麼?」
一連喃喃吟出這三句,他那顆悸動的心情,方才平靜了些許,就像是徹底找到了歸宿,找到了心靈的淨土。
或許,他曹操也該感謝這關麟吧!
至少這關麟,還給了他這一場,命中注定的,也是「最高光」、「最璀璨」的鳴啼——
當然,在完成這件事兒前,他還要先見一個人,那是他曹操的征東將軍,是大魏第一勇烈。
事實上,現如今能替曹操完成這項壯舉的人,也唯有他張遼張文遠了!
…
…
因為天子學醫,外出採藥的緣故。
劉備無法第一時間拜見於他,於是,關麟便引劉備參觀這嶄新的洛陽。
一路說笑,氣氛頗為祥和。
特別是到洛陽城的皇宮前時,劉備不由得駐足。
「當初在長沙時,我收下那寇氏之子,為他取名劉封,後又誕下阿斗,我為他取名劉禪,一封一禪,故名封禪…也就因為這兩個名字,北邊總是會有謠言,說我劉備有不臣之心…覬覦這天子之位!還有人挖出我孩童時期指著院內大桑樹…說將來要乘坐羽葆蓋車…以此編纂謠言杜撰、陷害於我!」
說到這兒,劉備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蕭瑟…
就好像這個「封」、「禪」,突然就觸動到他的一根根神經,這中間藏著許多隱情。
「那大伯為何要取這『封』、『禪』之名呢?」
呼…
劉備深吸了一口氣,沉吟了一下,還是道出了當初的隱情。
「我得天子衣帶詔後,沒有一日不想要討伐逆賊,重興大漢,可從許昌逃離後,我先敗於徐州,又敗於延津,又敗於汝南,再敗於汝南,然後看到曹操連袁紹都能滅掉,我那時候是何等的心灰意冷?」
「我在新野卻只有幾千兵,可我還是決定要北伐許昌,漢賊不兩立,但是…又敗了,那時候…我幾乎絕望,在我看來…因為我的無能,天子是沒救了!我那時就在想,如果天子救不出來,漢室還能救麼?漢室需要用另外一種方法中興!」
說到這兒,劉備頓了一下。
「很快…我便想通了,敵我懸殊過大,天子或許沒救,但是大漢還能救,所以那時我有了養子劉封,有了親子劉禪,我的意思…便是大漢不會認輸,哪怕救不了天子,我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救這個大漢。卻不曾想,如此行為被逆魏利用,攬下了無數罵名,這是我當初思慮欠缺的地方,可那時候的我,又如何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能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到這洛陽,能再度面前那位將身家性命託付給我的天子!」
唔…這…
當劉備將這一番話吟出,關麟是驚愕的。
即便是兩世為人的他,也沒有想到,原來…劉封、劉禪名字中,這所謂的「封」、「禪」之名竟是絕望下的劉備取出的。
他更不會想到,劉備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做最壞的打算,而是為了給他一個信念去堅持。
心念於此…
關麟深吸一口氣,不由得多出了許多感慨。
他又張了張嘴,似是有話想說,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倒是劉備,似乎也感受到此間話題的沉重,於是反問關麟,「雲旗應該及冠了吧?我聽你爹講,如此年紀卻還尚未婚配?我那吳夫人族中倒是有幾個適齡的女子,不妨將她們接來,雲旗也選選看,若有選中的,大伯替你做媒!」
吳夫人…
自是吳懿的妹妹,是孫尚香走後,劉備新納的正妻。
而介紹正妻家族的族女,也可見劉備對關麟的重視。
只是…
關麟還沒開口呢。
「哈哈哈哈…」伴隨著一雙得意的笑聲,張飛先張口了,「大哥,雲旗的婚事就不勞你費心了,他與俺那閨女星彩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次就不勞煩嫂嫂介紹了!啊,哈哈哈哈…」
張飛說著話就大笑了起來,笑的得意及了,這是先入為主,也是捷足先登…
張飛樂呵著呢。
看到張飛的摸樣,又見關麟默認,劉備會意…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倒是險些讓我這大伯亂點鴛鴦…」
說話間,劉備笑著揚手,「如此倒是最好…二弟、三弟也可謂是親上加親…倒是星彩呢?她此番沒有隨軍一道來麼?」
張飛也正好奇這個…
之前只是在城門處看到了閨女,可一晃眼,就不知所蹤了…
更不知道閨女神神秘秘的在幹什麼?
但,巧了!
可謂是說曹操,曹操到——
剛剛提及張星彩…
卻聽得「噠噠」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原來是街道上有一女子駕馬朝著這邊趕來。
陳到、趙雲都擔任過劉備的近衛,立刻警惕了起來,手不由得按在劍鞘上…
可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們看清楚是張星彩,這下,懸著的心立刻落地。
卻聽到「得得得」的一聲,馬兒嘶鳴…
張星彩則是飛速翻身下馬,氣鼓鼓的,一個勁兒的往前走。
「星彩姑娘?」
陳到的喊聲,她置若罔聞一般…依舊一個勁兒往前走,越來越靠近關麟這邊。
「閨女,你這是?」
張飛看出不對勁兒…連忙發問。
這時,張星彩已經走到關麟的面前。
「星彩?」
看著她這奇怪,像是有些嗔怒的神色,關麟下意識的發問。「你這是?」
回應他的並不是張星彩的話語,而是那攢起來的一記拳頭,直接砸在了關麟的胸膛處。
有那麼一個剎那…
關麟感覺胸骨都要碎了,也得虧張星彩收著力,否則這一拳,勢必給他干趴下了。
這下,關麟更懵了,他只能一臉無辜的望向張星彩。
這…這啥情況啊?
好久不見也就罷了——
可見面,就要致人重殘哪?
哪曾想…
張星彩還是不回答,卻是一下子哭了,原本剛毅的女漢子,竟是剎那間哭的梨花帶雨,那「啪嗒」、「啪嗒」的淚點就宛若巨大的珠簾…
「關麟…關…關麟,你…你個沒良心的——」
當最後這一句吟出的剎那。
張星彩已經一個轉身,這次她甚至顧不上去尋馬,只是獨自一人捂著臉…捂住那珠簾般的淚花,就往遠處跑了…
啊?
良心?
沒良心?
關麟越發的一頭霧水,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很強烈的感覺。
張星彩這是遇到渣男了?
然後…等等,好像這個始亂終棄的渣男是他關麟自己?
『我@#$&?』
『這什麼情況?』
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只有我——
關麟已經有一種徹底暈眩的感覺。
張飛也是撓著頭一頭霧水,劉備則是眯著眼,試著去揣測張星彩的心思。
還是法正反應最快,他連忙一推關麟。
「還不快去追啊?」
回給法正的是關麟那無辜的眼芒,他好像在問——我追得上麼?
「雲旗,謀略的時候,你不是蠻機智的麼?蠻能窺得人心的?怎生現在…」法正立刻就讀懂了關麟的意思,連忙提醒道,「快去追,星彩跑的不快,她是刻意留步,就是讓你追上的…」
啊…
關麟驚訝了一下。
這次,是劉備猛地一推他,他方才朝張星彩跑遠的地方追了過去。
這…這到底什麼情況?
是啊!這什麼情況?
何止是關麟,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
卻不知何時,一名女婢悄悄的行至關羽的身旁,這女婢是關羽的夫人胡金定的侍女,只見她將嘴巴湊在關羽耳邊,用只有關羽才能聽到的聲音,悄聲吟出什麼。
也就是剎那間,原本與眾人一樣茫然的關羽,神色突然就不對了,他的雙瞳瞪大,甚至嘴巴都極其不文雅的張開,在眾人看來,這等驚慌失措的摸樣…此前的關羽還從未出現過。
「二弟?怎麼了?」
劉備連忙問…
關羽沉吟再三,還是不敢欺瞞大兄,「唉…」他猛地一握拳,然後無比懊惱的說,「是雲旗…是雲旗這個逆子,他…他竟把那孫權的女兒孫魯育的肚子搞大了,如今…如今那江東的孫魯育就要臨產了!」
「啥?」
張飛是第一個驚呼的,也是第一個反應過來。
一貫反應慢半拍兒的他,這次腦迴路迅捷無比。
乃至於他連忙吟道:「這…這…這不能夠啊?」
沒錯…關麟這准女婿,怎麼突然就要有崽兒了?這…這啥情況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