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蓮音寺（一）

  褚嘉暖省過褚老太太后，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帶淺笑地看著她們每日例行的「吹捧褚老太太」的行為。

  褚老太太自打掌家後，可謂是春風得意。尤嵐藝本來還想在暗中給她下些絆子，都被褚老太太手段粗暴地一律解決了。

  尤嵐藝也算是出身大家，一向習慣了綿里藏針，暗中算計。遇見褚老太太這般直來直去的村婦，倒一時也失了分寸。

  褚老太太和尤嵐藝分權掌家，自然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兒。褚老太太自是明里暗裡地刁難尤嵐藝，褚老太太為長輩，尤嵐藝就是有再多的苦處，也得往肚裡吞。

  可尤嵐藝何許人也，吃虧沒多久，便回過味兒來。每天變著花樣兒的吹捧褚老太太，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兒」。褚老太太也對她改觀不少。

  可褚嘉暖會讓她們如意？她們鬧得越凶，自己也就愈加得利。

  褚老太太正被捧得開懷大笑，全屋子裡的人都陪著笑，看起來和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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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老太太指著尤嵐藝笑著意有所指地道：「你呀，精著呢！」

  尤嵐藝笑道：「我這點兒本事在老太太面前算什麼？無非是逗您一樂兒罷了。」

  褚老太太聽了更加得意。

  褚嘉暖笑道：「姨娘本事大著呢，不然這麼多年，怎能把家管理的井井有條。」

  笑聲戛然而止，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褚老太太收回笑容，面色冷凝。尤嵐藝僵著臉，笑還未來得及收回，顯得極為古怪。

  褚雲瑤狠狠地剜了褚嘉暖一眼，蕭夢可垂眸，神色難辨。

  褚嘉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悠然地端起茶杯，優雅地撇了撇茶末兒，輕啜了口。

  尤嵐藝也心理強大，只失態了一會兒，又強笑道：「老太太，我有些事兒想求老太太拿個主意。」

  褚老太太冷「哼」一聲：「我就說，沒事兒你也不會這麼殷勤。」

  尤嵐藝只當沒聽見，繼續道：「最近家裡的事兒多，怕是撞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我想著，不如去蓮音寺拜拜，去去晦氣。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褚老太太冷笑：「舟車勞頓，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去湊熱鬧了。對了，最好也拜拜送子觀音，好為咱家求些子嗣，記著心一定要誠。」

  尤嵐藝臉色難看，強忍著不舒服道：「我記下了。」

  褚嘉暖笑道：「姨娘辦事兒一向仔細，祖母定能心想事成。」呵呵，蓮—音—寺！這可是個好地方。

  褚老太太不滿地看著尤嵐藝道：「希望如此。」

  尤嵐藝捏著拳，這賤人，就容你再高興會兒。」

  褚老太太覺得心裡膩歪，擺了擺手道：「行了，我累了，你們出去吧！」

  幾人行禮道了「是」，便離開了。

  尤嵐藝站在門外，溫和地對褚嘉暖笑道：「不日就要去蓮音寺了，郡主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我會替你準備齊全的。」

  褚嘉暖笑道：「姨娘怕是不懂，拜佛講求的是誠心，輕裝簡從更顯心意，姨娘從此切記才是。」

  褚雲瑤不滿地瞪著褚嘉暖，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娘好心照顧你，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褚嘉暖笑得意味深長，道：「娘？褚府里何時有了正經夫人？怎的我竟不知。」

  尤嵐藝聽到褚雲瑤的話便知要遭，便忙拉住褚雲瑤，道：「郡主，瑤兒，不，二小姐一時失言，望郡主莫怪。」

  褚嘉暖笑道：「今兒你一時失言，明兒他一時失言，那咱們褚府還有沒有規矩。不如這樣吧。」

  褚嘉暖頓了頓，充滿興味地看著褚雲瑤憤懣的臉，笑道，「不是要去蓮音寺了嗎？為顯妹妹誠心，不如就由妹妹親自抄上百遍經文，為褚家祈福。」

  尤嵐藝聽罷，忙安撫住要反駁的褚雲瑤，不讓她再犯錯。然後，尤嵐藝笑道：「我會好好看著二小姐的。」百遍經文，怕是走之前都不能出來了，褚嘉暖真是好心思。

  褚嘉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子，笑道：「姨娘明白就好，我這也是為了二妹妹好。待二妹妹獻上親手抄寫的經文，佛祖自會感念二妹妹的一片誠心，從而降福於二妹妹。」

  尤嵐藝陪笑道：「郡主費心，二小姐都銘記於心。」最後一句話，尤嵐藝說得咬牙切齒。

  褚嘉暖不在意，只隨意地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褚雲瑤恨恨地看著褚嘉暖的背影，怒道：「娘，你看她那張狂樣兒。」

  尤嵐藝牽著她的手，邊往回走邊勸道：「你暫且忍忍，等那件事兒辦成了，她還不由咱任意拿捏。對了，以後在她面前注意些，別再讓她拿著把柄。」

  褚雲瑤委屈地點了點頭。

  榮恩堂

  金嬤嬤看褚老太太面現疲態，便上前一步，為她捏肩。

  褚老太太不滿地道：「你看她那張狂的樣兒，她還真當自己是褚家的正頭娘子了。」

  金嬤嬤勸道：「尤姨娘管家多年，有些脾氣也是應當的。」斗吧，越亂越好。

  褚老太太更不滿了：「呸！她就是個沒兒子的妾。你看見沒，啊，讓她去拜送子娘娘，她就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那臉色難看的，她還真想讓我褚家絕後呀！」

  金嬤嬤笑道：「老太太這是想岔了不是，她不能生出兒子，可不代表別人不行，褚家夫人之位空了許久，您不妨再為老爺續娶一個，若是有孩子了，那就是嫡子呀！」

  褚老太太有些心動，猶豫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輝兒，這麼多年了，一直被贏清水那狐狸精勾著。好不容易等她死了，輝兒也沒了再娶的心思。」

  金嬤嬤又想了想，才嘆道：「老爺專情，這是褚家的福氣。既如此，不如為老爺再納一房妾吧，若是有了兒子，便將他記在夫人名下，充作嫡子。」

  金嬤嬤心中冷笑，若是真專情，尤嵐藝和褚雲瑤那來的？真是沽名釣譽。

  褚老太太笑了，不一會兒卻又嘆道：「可輝兒不收怎麼辦？」

  金嬤嬤笑道：「老太太這是說得什麼話？『長者賜，不敢辭』，老爺是懂禮之人，自是明白的。再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老爺也不會忍心讓褚家無後的吧！」

  最後一句話讓褚老太太徹底地定下心來，什麼也比不上孫子重要。

  金嬤嬤又出主意道：「老太太不如趁她們去蓮音寺的時候兒悄悄地辦了，等她們回來，一切就都定了，她們也不好在說些什麼。」

  金嬤嬤又趴在褚老太太耳邊悄悄地說：「您總也要防著些尤姨娘吧！她的心眼子可不少，您就儘管讓她和新姨娘斗，咱們也好把管家權徹底地收回來。」

  褚老太太點了點頭，十分贊同。聽了這些好處，便急著吩咐金嬤嬤，恨不得立時辦好才好。

  她笑著吩咐：「你悄悄地去尋了貌美的女子，心眼子不必太多，好拿捏就成。找到了，先領到這兒好好地教教規矩，再做打算。需要的錢，你只管去帳上領便是。」

  金嬤嬤驚喜地道：「哎！奴婢一定給您辦得妥妥帖帖地。」

  金嬤嬤笑了，我一定給你好好地找，讓你家宅不寧，讓你一輩子都沒有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