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活著，為了報恩

  給完糕點後，姬滄瀾帶著八名侍衛離開。

  而林玄則愣愣看著她的背影，有些髒的小臉讓人看不清楚他面上表情。

  看著兩人相遇的姬滄瀾忍不住喃喃：「就為這包糕點，大將軍付出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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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內，幼年林玄小心翼翼拿著糕點回到破廟，破廟內地下躺著名古稀老人。

  聽到動靜，氣若遊絲轉頭看向門口，嗓中發出嗬嗬咳聲：「玄兒，回來了。」

  林玄小心翼翼將老人扶起，又拿出懷中存放著的糕點展開，空氣中浮現香甜味道，老人渾濁眼眸微亮，下意識吞咽唾沫。

  「爺爺，這是今日好心人賞我的糕點，您吃。」

  林玄將糕點掰成合適入口的形狀餵給老人，又拿起旁邊不遠處放著的竹筒，裡頭盛著清水。

  老人手上沒力氣，他又給老人將清水餵下。

  吃完一塊糕點後，老人出聲阻止：「玄兒，剩下的你自個兒留著吃，爺爺飽了。」

  咕嚕聲響起，是老人腹中發出來的，他分明還餓著。

  「爺爺，玄兒不餓，你吃。」紅了眼眶的林玄又將糕點餵給老人。

  老人嘆了口氣，渾濁眼中沁出淚水，含下糕點後依依不捨看著林玄：「我真沒想到，臨死前還能吃到如此香甜的糕點。」

  「玄兒，我這老傢伙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沒了我，你受欺負怎麼辦？」

  老人目光慈愛，緊盯著林玄，似是要將他的臉刻入靈魂中。

  「玄兒，爺爺放心不下啊。」他滄桑道。

  林玄繃著的小臉上流下淚水，撲入老人懷中：「爺爺別說這些，您還要看著玄兒長大呢。」

  「以後玄兒每日都去為您乞討糕點，您活著，一定要活著。」

  老人粗糲乾瘦的大長在他頭上撫摸：「聽話的好孩子。」

  忽地，林玄察覺到撫摸她頭頂的大漲停住，他猛然抬頭，老人無聲無息的死了。

  他死後還睜著眼眸，放心不下。

  小小的林玄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整個破廟，他抱著老人屍體哭了整整三日，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直到老人屍體散發出腥臭味，他才不得不開始挖坑，邊挖邊哭，挖累了便在坑中先睡。

  他年歲尚小，挖坑便又花了三日。

  坑挖好後，林玄跪在老人面前磕了三個頭：「爺爺，玄兒永生都會記得您，每年會給您燒紙錢。」

  「您在地府做個有錢人，別想在世這般乞討了。」

  他十分珍重將老人身體推入坑中，又把這三日實在餓的不行才吃上口的糕點，和老人在世時乞討用的碗埋進去。

  這包糕點，碗，就是老人在世上的所有東西。

  林玄將老人埋起，土堆上立了塊石頭，便是個小小的墳了。

  可把爺爺埋進墳中後，他卻坐在地下久久難以回神，眼神空洞。

  爺爺沒了，他往後該怎麼活？

  他不想活了，與其一個人單獨活在世上，還不如早早去地府陪爺爺。

  說不準閻王會惦念著他們祖孫二人之間的情分，讓他下輩子真的當爺爺的孫子。

  林玄撿起塊非常銳利的石頭，木然回到破廟內，躺在爺爺離世處。

  他將石頭猛然劃向纖細的手腕，一到紅痕頓時湧出，可餓了幾日他力氣不夠大，沒滑出血。

  「大將軍，不要！」看著天幕姬滄瀾忍不住道。

  她此時整顆心都在顫動，沒想到大將軍幼年時竟想過尋死。

  即便曉得他會活著，她心中還是疼痛不已。

  她的大將軍，竟然經歷了這麼多。

  林如是也愣愣看著天幕中的身影：「哥哥。」

  見二女如此，葉辰心中煩躁之意更甚。

  「看來這世的魔帝也是個好人，竟然想為爺爺殉葬。」

  「還有他在糕點攤外看了那麼久，根本沒上手去偷，有此定力也令人敬佩。」

  天目中林玄清澈的眼眸驟然亮起，他放下了手中拿著的石頭。

  他還不能死，他要報恩。

  報那名他說話女童的恩情，太初國三公主。

  若非她出來替他說話，爺爺臨死前吃不到糕點，他也可能見不到爺爺的最後一面。

  「爺爺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林玄堅定道，在破廟中擲地有聲。

  他走出了破廟，一路來到宮門口。

  「你這乞兒是來做什麼的，裡頭都是貴人，小心衝撞了貴人被亂棍打死。」看守侍衛道。

  林玄想了想：「我想入宮做太監。」

  聽到這話，兩名看守侍衛都噗嗤笑了。

  在皇宮門口看守，他們也見識過不少人，可小小年紀卻說自己要當太監的還是頭一個。

  「當太監也是要年歲夠才行的，再者你小小年紀心性不定，宮中貴人不會用你。」

  其中一名侍衛好心說出此話，林玄見二人的模樣也曉得當太監這條路走不通，可不當太監，他又如何報恩？

  見他小臉上凝重與躊躇，以及身上的破衣爛衫，好心侍衛多了句嘴：「若活不下去了，可去軍營。」

  「你雖年紀尚小，但或許懇求一番軍營會將你收下。」

  對軍營那邊來說，多了個林玄，只是多張嘴而已。

  林玄慎重點頭，對侍衛作揖：「多謝您指路，若來日你我還有相見時，我定會報答您的恩情。」

  說罷，他轉身離開，好心侍衛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莫名覺得這小子會有出息。

  另外一名侍衛則哈哈大笑：「這乞兒當真有趣極了，他這般年紀去軍營中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報答你的恩情？」

  「噗嗤，我看得下輩子。」

  好心侍衛聞言緊抿著唇，眼中划過抹不贊同，卻什麼都沒說。

  只是個乞兒而已，沒必要為他說話，與同僚生出嫌隙。

  不過，他依舊肯定，這乞兒往後是有大造化的。

  林玄輾轉來到軍營外，再度被士兵攔住。

  「我想加入軍營。」他小臉上神情陳懇嚴肅道。

  兩名士兵面面相覷，一直以來，還從未有這么小的孩子說要加入軍營。

  「不行，我們軍營不收幼子。」其中一名士兵道。

  二人倒是沒笑話林玄，秉承著公事公辦的態度。

  林玄捏緊拳，又堅定道：「我要加入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