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所謂自由

  月清音簡單地將這件事從頭到尾跟夜北冥講了一遍。

  月色高懸。

  月清音坐在榻邊，看得出他眼底依舊掛著幾分睏倦，但聽她說起此事時仍就露出一副嚴謹的考究之色。

  她垂下眼睫，掩住內心的不安，甚至私心裡希望夜北冥這輩子都不要知道今晨發生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終究是瞞不住的。

  她試探了幾次，夜北冥都避而不談，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他越是如此，月清音越是心底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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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前世如夜北冥，就算是自己真的背叛他竊取過他的奏摺給夜景煥，被夜北冥發現，他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就此揭過。

  可是前世，她覺得自己不愛夜北冥，因此也沒有多少愧疚，只是覺得他傻。

  這輩子，全心全意愛他的時候，這份隱瞞便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月清音覺得，自己瞞不住，也不想瞞……

  最遲明日，火銃的事情，應該有個收尾了。

  既然夜北冥都沒找到她的火銃，月清音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被夜景煥收了去。

  以夜景煥的性子，加上昨天發生的事情，要猜出這是什麼東西輕而易舉。

  前世，兩個人的關係便是因為這火銃轟然扭轉。

  想起前世自己研製好了火銃，興沖沖的告訴他時，他剎那間關懷備至的態度，讓她一度相信從前的冷落和疏遠只是忙，沒有時間哄她。

  可是自火銃誕生之後，夜景煥的態度可謂是產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一直到她臨死前，看見月叮伶出現在他身邊，挽著他的手臂那一刻。

  月清音深吸一口氣，眼光深深地看著窗外的月色。

  夜北冥已經累了，攬著她躺下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而今夜對她來說，則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翌日，夜北冥早早的就出了門，不曾注意他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同時，月清音便已經睜開了雙眸。

  她眼底充斥著幾分倦然的紅，一夜不曾睡好，或者說……

  一夜未睡。

  昨夜對她而言極其漫長。

  此刻，天光尚未大亮，她眸中卻無半分困意。

  她將枕頭下取出昨晚連夜寫好的信紙壓在桌上，『和離』二字分外扎眼。

  她沒有多看一眼，只是自顧自換上一身玄色勁裝。

  倘若今日和夜景煥當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一張和離書，至少可以撇清夜北冥的關係。

  她苦思暝想了一夜，都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事關狼子野心的夜景煥，若想這件事當真永遠的成為秘密，只有……

  讓最大的威脅，守口如瓶。

  夜景煥說過一句話，秘密，只有死人守得住。

  這句話，她受教至今。

  「王妃，你要去哪？」

  時璇守在門前，原以為像月清音這樣的嬌嬌小姐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應該是面容憔悴散漫隨意的。

  可是她愕然看過去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愣了愣。

  她眼底雖掛著幾分揮之不去的倦然，卻染著幾分前所未有的堅決果斷。

  她邁出房門，看她一眼，思量之色一閃而過。

  「你跟我來。」

  時璇眨眨眼，心想她不本來就是夜王派來跟著她的嗎？

  月清音簡單的和月老爺月夫人交代了一句自己要出門，便自顧自的去後院牽出了通體雪色的飄雲。

  抬手撫摸鬃毛時，時璇總覺得月清音眼裡藏著心事。

  時家出事之前，她和月清音說不上相熟。

  為數不多的印象，就是嬌嬌小姐，果斷王妃。

  但今日的月清音給她的感覺格外不同……

  時璇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阿影呢。」

  月清音牽著馬來到後門，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

  「跟著主子進宮了，這件事似乎挺棘手的，主子讓阿影去幫忙。」

  時璇說著，撅了撅嘴，心想讓阿影那種大老粗去，還不如讓她來。

  她雖然習武，但從文這一方面倒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差，起碼比阿影能幫到夜王一些吧！

  「不然，他也該留下來保護王妃的。」

  時璇過去雖然是時家的大小姐，可是併入夜北冥麾下後卻並未矯情過什麼。

  對於如今變成了月清音護衛的事情接受良好，似乎並沒有對過去事情的怨恨或是別的什麼情緒。

  這也是月清音放心讓她跟著自己的理由。

  「時璇，以後若是你自由了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自由？」

  時璇愣了愣。

  「北冥總不會一輩子都拘著你。」

  「你是姑娘家，也並不欠北冥的，估計時機差不多就會放你離開了。」

  月清音說著，翻身上馬，看向身側同樣翻身上馬的時璇。

  「你考慮過嗎？」

  「啊，大概也是去景南跟我爹相依為命吧。」

  她說著，眼光閃了閃，看向月清音的側顏，總覺得仿佛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脫離自己掌控。

  時家如今這個情況，她可萬萬怠慢不得。

  倘若月清音在她身邊再出了事，怕是以夜王的性格，不會再輕易饒過時家了。

  她想著，眼光閃了閃，伸手背在身後無聲的做了個手勢。

  月清音卻並未注意到這一切，只是笑了笑。

  「想想也不錯。」

  她說著，便拍馬沿著後院的小道飛快向西趕去。

  時璇愣了愣，儼然是沒想到月清音說走就走。

  她連忙拍馬跟上，心裡慌張的同時，卻無可救藥的想……

  王妃，咱別這麼樂觀啊！

  三思而後行，三思懂不！

  她還能或者站在這，是因為上次王妃吹了枕邊風，讓夜王放過時家啊。

  這次，要是再出了事情，她哪裡還頂得住？！

  殊不知。

  與此同時，還有不少人，沉湎於夢鄉之中。

  ……

  安王府。

  昨夜癲狂如此，夜景煥幾乎也是剛睡下不久。

  他滿身纏著繃帶，掌中卻把玩著那柄月清音尋了一整日的廢棄火銃。

  變形扭曲的鋼管，空空如也的內膛。

  他心裡清楚，這東西大抵已經是廢了，可昨日匆匆一瞥，夜景煥也意識到這東西的威力，恐怕不容小覷。

  說不定，這就是夜北冥一直在暗中研發的東西。

  他要抓緊時間，摸出這東西的門道來。

  總不能無聲無息之間，被夜北冥占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