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棋子，棄子

  太廟之中驚現地道？！

  此事，竟然連住持都大吃一驚。

  而夜北冥只是緊蹙著眉，並未有半句廢話。

  他不過順著阿影手中的火摺子往地道里看了一眼，便得知地道情況複雜，他們貿然派人進入只怕費時費力都是小事。

  倘若還有對方的埋伏，更是凶多吉少。

  沒想到魯達竟然精通地形和地道。

  不過既然他也找來了太廟，就說明起碼大方向是對的。

  夜北冥心底稍安，腦子裡也頃刻間做出了判斷。

  他們鋪開搜索地面，倘若魯達搶先一步，還可以裡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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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廟特地挖地道，總不能是為了虛晃一槍障眼法。

  夜北冥心裡清楚真相恐怕近在眼前，莫須有的擔心卻如影隨形。

  事情已經發生這麼久了，他不知道清兒如今，究竟是什麼情況。

  正當心煩意亂之際，嗅到的火油氣息若有似無似乎濃郁了幾分。

  夜北冥四下看去，卻發現這般淺淡的火油氣息並非在此。

  看樣子，方才抓到的手持火弩的弓箭手，也確實是虛晃一槍。

  起碼，不是他所想的毀屍滅跡。

  他心煩意亂，心裡一邊想著太廟裡的人死活與他何干，一邊卻看向身側被攔住的一襲白衣的中年尼姑，沒忍住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倘若清兒在此，只怕是要罵他大半夜的擾人清夢不得安寧。

  「師太。」

  中年女子聞言愕然看去，只見面前的男子面容精緻眉宇如刻。

  雖然年輕的緊，一身卻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她連忙雙手合十恭敬行禮，夜北冥開門見山。

  「請師太派人搜尋廟裡，廟裡何處藏有火油。」

  他說著，甚至沒有耐心看她答應，便步履匆匆的往院門外的方向走去。

  「我會留人在此把手，找到可疑痕跡，與他上報。」

  ……

  破舊的黑屋內，地上躺倒一片人，生死不知。

  她近乎是被火焰灼燒般的熾熱刺激到醒來的。

  高熱燒的月清音神思都快要崩潰。

  然而迷迷糊糊醒來之間，卻發現夜景煥竟然死死壓在她的身上。

  月清音心裡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卻發現夜景煥似乎也已經昏了過去。

  至於將她壓在身下……

  月清音近乎是拼盡了全身力氣，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才費力的從夜景煥身下艱難爬出來。

  看見滿地細如牛毛的銀針，和夜景煥後背的刀傷……

  她眉間皺了皺。

  黑袍男子手握樣式古怪的短刀，以匍匐的姿態衝著他們二人，她腦海里勉強拼湊出了事情的全貌。

  看樣子是這男人最後一刻還不忘要他們二人性命，而夜景煥……

  夜景煥，救了她？

  不，這絕不可能。

  月清音秀眉緊蹙，身體內的灼熱越發洶湧……

  夜景煥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無利不早起。

  他眼裡只有棋子和棄子，為了救她豁出性命？呵，別開玩笑了。

  夜景煥當真有半分明白什麼叫感情，她前世也不至於狠下心來殺了他。

  不過自然，也不可能被他逼到非要魚死網破。

  如今沒有了來自外界的威脅，與其說是生死之交，不如說彼此才是最大的敵人。

  她確信倘若不是怕夜北冥的報復，夜景煥恐怕是最希望她死的人。

  而她……

  呵，她不一樣。

  這次事發突然，她沒有半點防範。

  但沒有外人在場之際，她腦海里最強烈的念頭是——

  殺了他。

  這樣，夜景煥就不會再有機會威脅夜北冥的性命。

  至於她……

  如果甩不掉這個鍋，大不了與月家斷絕關係離開遼國。

  只要自己所愛之人平安，哪怕遠遠的看著，也是這一世月清音心裡最大的渴望。

  她踉蹌著越過地上昏迷的眾人，腦海里念頭不斷徘徊，是自己先一步離開，還是……

  手刃夜景煥，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冰冷的火銃入手，鋼管已經被炸的開了膛，月清音露出心痛之色。

  這火銃哪怕是研製至今，也不過只有兩把。

  一把，留在唐家校場繼續研究。

  另一把，便是她手中這把。

  如今是廢了，但……

  月清音眸光閃動，如何處理這把火銃成了難題。

  火銃重量不輕，以她如今的狀態自己能不能離開都是一回事，何況帶著如今這沉重卻不能再使用的武器。

  火銃廢了，她要殺夜景煥成了問題。

  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月清音緊蹙著眉，似乎終於陷入了兩難。

  她也難以置信，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樣的人？

  如今這般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竟還惦記著殺了他給夜北冥鋪路。

  只是她不曾注意，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黑影，正在步步逼近。

  月清音不知道，其實她醒來的時候，夜景煥也醒了……

  腦子裡，與她，是同樣的想法。

  倘若她死在這裡，想必夜北冥也怪不到他頭上來……

  只是沒想到，那個人當真扯住她的頭髮要撕她的衣裳時，身體依舊是快過了腦子。

  哪怕是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和神智短暫的清醒，反應過來竟已經一刀捅穿了那人胸腹，看著他緩緩倒在血泊之中。

  而月清音……在他懷中，滿臉驚懼之色，指尖控制不住的顫。

  「夜景煥，放手……」

  似乎此刻，她才終於意識到她只是個女人。

  倘若當真有個男人想要她性命，她是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的……

  任何角度。

  夜景煥皺著眉低下頭去，卻發現她秀眉緊蹙，小臉泛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春色。

  大抵……總歸是他沒見過的顏色。

  「音音。」

  不知是不是隨著鮮血的流逝和傷口的劇痛，明明同樣灌下了不少的迷情，起碼此刻看來，夜景煥的神思比她更清楚幾分。

  「你真的，希望我放開你？」

  他說著，低下頭，看向她不自覺緊握住他衣襟的柔荑。

  月清音自以為臉色應該十分難看，殊不知她眼底的糾結落在男人眼裡反倒是別一番風景。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夜景煥喉結滾動，不知為何……似乎一時間又覺得迷情的藥效上了頭。

  以至於看著她的俏臉近在咫尺，哪怕心裡明知不該，身體卻不由自己掌控。

  「音音，當初……你想的，不是嗎？」

  他眸光深邃。

  當初月清音為了嫁給他，不是沒想過先斬後奏這個餿主意。

  宛如他魚塘里那些女人，願者上鉤。

  只是當初，他對誰都可以輕浮隨便，卻不知為何，偏偏推開了月清音一人。

  看著她紅著眼跑出去，當時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但如今想來……

  大抵，是遺憾。

  「音音。」

  他說著，伸手捏住她的下頜，月清音的眸光已經漸漸朦朧起來，聽著他低啞的嗓音都虛無縹緲仿佛來自九霄雲外。

  「嗯……」

  喉中下意識溢出低啞的呢喃，她嬌軟的嗓音難得染了幾分欲的色彩。

  呼吸可聞間，聽見耳畔他壓抑的輕聲道：

  「音音，你還愛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