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情意綿綿

  慕月笙的到來解決了和縣縣城鮮卑人偷襲入內的危機，又有新帶來的黑衣騎隊，壯大了禁軍的實力，哪怕明天和縣城外再次出現鮮卑人，以他們現在的人數和戰鬥力，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和縣縣衙大堂之內，程翎做為禁軍指揮使，坐在正中的位置，陸逸和宮公公分別坐在了他的左手側，慕月笙拉著葉筠坐到了陸逸和宮公公的對面，也就是程翎居中位置的右手側。

  雖然已近五更天，但冬天夜長，夜幕並沒有退去，天夜依然暗著，縣衙正堂卻被火把、油燈照得燈火通明，如白晝一般。

  禁軍士兵一隊都是男人，生活上過得粗糙些，而和縣縣衙被鮮卑人集體屠殺，更是找不到一個活人了，所以，等著他們這些長官都坐齊了，還沒有一碗熱茶送上來呢。

  最後，還是宮公公的下屬去了安置葉家的後院，找到葉堂，由著葉堂批揮著葉家帶的兩個老嬤嬤，給著出兵打仗的禁軍及新到來的黑衣騎隊做了一頓熱乎飯的。

  送到縣衙正堂的熱茶，也是他們給煮泡的。

  熱茶送上來之後，正堂這才冒出點熱乎氣來，把著正堂寒冷肅殺的血腥氣，沖淡了一些。

  程翎也顧不得什麼貴族范品茶的優雅禮儀了，他猛喝了一口熱茶，嚮慕月笙問道：「我能問一句慕公子是從哪裡趕過來的嗎？」

  

  慕月笙這時也在喝茶，姿態能比程翎稍稍好一點兒，至少沒一口喝乾一碗。

  聽到程翎問他，他把只剩半碗茶的茶碗，放回到他與葉筠兩張坐椅之間的小茶桌上，無限柔情地看過葉筠一眼後，才非常悠然自得地回答程翎道：「當然可以，我是從雲州亭郡趕過來的。」

  亭郡的位置有些巧妙，他處於甘雲山的背後，要是沒有高聳入雲又懸崖林立的甘雲山從中阻隔，和縣和亭郡幾乎是可以接壤的。

  可是有了甘雲山，一切就都改變了，亭郡被單獨擠了出去，不歸了甘州，而是劃歸了雲州，又因處在雲州邊上，還有一半的地方與涼州接壤，這就使得亭郡徹底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亭郡與土壤豐饒的和縣不同，那地方只要是塊地就是火鹼地，根本是不產數食，不敢說是寸草不生，也差不太離了，實在不適合普通百姓居住，大部分的原著百姓因著生活不下雲了，流離出去，剩下的人和後去的人……身份就有些複雜了。

  不說與鮮卑人打得最火熱的幾年裡，亭郡就亂成一鍋粥，就說如今那裡也是十村九強盜，還有一個是賊村，真可應了那句『窮鄉僻壤出刁民』的話了。

  「亭郡的狀況如何？」程翎繼續問著。

  如果不是他們繞了甘雲山的賊路，走了和縣這條自以為穩妥卻前遇大雪後遇鮮卑人的路線，那麼他們過了甘雲山的賊路後，下一個郡縣就是亭郡了。

  「還是那個樣子，不過我們來的時候，那裡集結了不少從三州各郡縣調來的軍隊，說是用來剿匪的。」

  慕月笙帶來的情況和宮公公從鮮卑俘虜里審出來的是一樣的，和縣的縣兵就是以這個理由被調防走的。

  「亭郡的匪好幾十年了，也沒見哪屆州官去剿過，偏趕這個時候去剿，說出去總是很牽強。」

  因為還沒有探到慕月笙的實底，程翎在慕月笙面前說話還是有所保留的，沒有與宮公公說時那麼直白。

  「可不是嘛，通敵就說通敵，弄出這麼多的新花樣子來，有什麼意思。」

  程翎有顧慮，慕月笙卻沒有，開門見山，直接引出『通敵』這個說法來。

  「慕公子是有什麼線索和消息嗎？」

  慕月笙直白得讓程翎額頭一跳，「三州涉及兩家君候府和數十位官員，慕公子說的時候還請慎言。」

  「程公子何必和我裝相，這坐著的又沒有外人，要是你說的這兩家君候府和數十位官員中，沒有人黑心做通敵奸細，那兵圍和縣的這些鮮卑人是哪裡來的呢。」

  慕月笙一句話說到致命的位置，程翎也不好假裝糊塗了。

  「涼州雖然是白虎候希家的總營，但誰都知道因為希家自家上輩子的恩怨，白虎候希家現任家主希昀與希家其他亂七八糟的親戚不和，希昀每年回涼州住的日子都不及一個月，是以涼、雲、甘三州的總防才會交給總管雲州的玄武君候府的。」

  程翎雖然與希昀不太和，但處事說話時還是站在公正立場上的，他沒有替希昀開脫什麼，他只是實話實說。

  希家本家叔叔大爺伯父子侄之間的內鬥和爭吵不休，別說現任小皇帝明璨調解不了，就連去世的先帝都拿這些把狗屁倒灶事，弄得比天大的老不死的沒辦法。

  「是，涼州最近很熱鬧，前天希三公子在涼州本郡迎娶了蕭家五娘，十里紅妝，場面盛大。」

  慕月笙說完希昀的消息後，下意識地去看坐在他旁邊的葉筠，見葉筠在聽到希昀和蕭五娘結婚的消息後神色並無異樣，心下才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葉筠與希昀畢竟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訂婚關係，就算葉筠說她真正放下了，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怕葉筠還記得，還會傷心的。

  「噢，希三公子下手真快啊，沒能娶到蕭家五娘，我是感到挺遺憾的，不知慕公子呢？」

  程翎這話問得就很欠揍了。

  當初，程翎、希昀和他都曾去顧府向蕭五娘求娶過，最後蕭五娘答應了希昀，拒絕了程翎和他。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程翎不知懷的什麼心，竟在葉筠面前翻，這是要挑撥他和葉筠的關係嗎？

  「我沒什麼遺憾的，我本來就不喜歡五娘，我是答應了我師妹，要對蕭家人好好照顧，幸好，蕭五娘沒有同意，否則，我怎麼能在最後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呢。」

  說完，慕月笙再次深情地看向葉筠。

  他這眼神，葉筠還沒有什麼反應呢，坐在葉筠對面的清心寡欲宮公公和情場失利陸公子，都嚮慕月笙投射去了不爽的目光。

  感受到對面的怨氣衝天，葉筠輕咳了一聲道：「我們還是說正事吧，我們明天是離開和縣繼續前進，還是守在和縣繼續觀察亭郡那邊的動向，以備守株待兔呢？」

  葉筠提的問題比較實際，程翎和慕月笙暫時放棄彼此看著不順眼的過節，共商大計。

  「我們如果離開和縣，擺在面前有兩條路可以到達雲州，一條就是繞些路的慕公子來時的亭郡，還有就是取直線的直接進入雲州的章縣。」

  宮公公拿出了地圖，交給身後的兩名手下，兩名手下拿著地圖在五人坐著的居中位置展開，宮公公一一指點給慕月笙和葉筠他們看。

  「章縣是一個看著太平，但此時未必太平的地方，亭郡是看著挺亂，但此時未必會很亂的地方，畢竟那裡集結了大批三州各郡縣的軍隊，就算三州各官員中有奸細，也不可能操控住這麼多支軍隊一齊造反的。」

  慕月笙這話說得前面聽起來有些糾結，但後面就很明朗了，他是贊同走亭郡的。

  葉筠也是贊同慕月笙的說法的，但她與慕月笙的關係，讓她不好直接就表明她的態度，程翎那酸溜溜的性子，和青梅子似的，有時候不說還好，說多了反而讓程翎起逆反的。

  宮公公仔細想了想慕月笙說的建議，覺得有道理，「慕公子是從亭郡來的，對那裡的狀況是清楚的，而章縣……萬一章縣和和縣這邊一個樣子，我們會再一次陷入被動之中的。」

  一直沒說話的陸逸，因為搞了半宿的後勤工作，免不得為和縣現狀說了一句，「我們就這樣把和縣扔在這裡了？這裡的官員全都死了，這裡的百姓連大門都不敢出，我們總得想個辦法幫著處理處理再走吧。」

  陸逸說得很有道理，和縣這邊的狀況很成問題，他們要是不管不顧地就此走了，和縣再出什麼狀況，他們也是有責任的。

  責任到是不算什麼，人命關天，他們要是走了，鮮卑人再殺回來，和縣就是擺在人家嘴前的一塊肥肉，一點遮擋都沒有，這擺明就是讓人家順嘴吃的啊。

  「和縣這邊的狀況，我已經送消息出去了，用了禁軍這邊的方式，也用了我們朱雀候程家傳遞消息的辦法，我相信宮公公也送消息出去了吧？」

  程翎這麼問是一點兒惡意都沒有的，他和宮公公自長安城出來，就是各自有各自往外送消息的方式的。

  宮公公名義上是駐紮在禁軍里的，可人家不管是替小皇帝明璨『照顧』葉筠還是別的什麼，人家都是有秘密任務的，程翎自是知道宮公公梟旗出來的，他們程家有自己的傳消息方式，替皇上暗中掌管大小事務的梟旗何不是如此呢。

  與程翎搭檔這麼久，也算是一起經歷過生死、並肩作戰的，宮公公怎麼會不明白程翎的意思。

  他點頭說道：「是，我今天晚上也把和縣這裡的消息送出去了。」

  自是用他們梟旗的方式。

  不論他們用什麼樣的方式往外傳遞消息，這消息都是直達向皇宮大殿小皇帝明璨的龍案上的。

  只希望一國之主抓緊時間做出回應，否則，這處危險危及的就不只是和縣了，而是整個三州乃至於整個東凌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