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處罰

  陳姨娘和葉芸會落得很慘，這是葉筠之前早就想到的了。

  她剛來的時候不擅長內宅女人的爭鬥，開始時難免落些風頭，等她弄清楚條理、擺明利弊後，憑著她玄武候蕭家軍軍師的智謀手段，還能收拾不了內宅這幾個婦人——只是並不覺得有餘光罷了。

  「繼續盯著莊子那邊，陳姨娘不是那種吃了虧就能心甘情願認命的人，困獸猶有斗，何況人乎！」

  葉筠吩咐完含香，也就結束了拿筷子捅菜又不吃的行為，她順手拿起桌子上小木盤呈放的略略有濕的小布巾，擦了擦手，對身後的沉香說：「五姐姐那裡畢竟與我為同一父親，我不去看看，總不甚通情理，說不太過去。」

  「小姐就是太過心慈了，五小姐何時拿小姐您當過自家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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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撇嘴，從前到現在，五小姐對自家小姐的惡意，殺父奪夫摔死兒子的仇人大體也就這般了。

  「她不仁，我不能不義，」

  葉筠嘴上說得很冠冕堂皇，心裡想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葉芸死活與她無關，她與葉芸哪裡能稱得上姐妹，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葉家的祠堂，小葉筠出事就是在祠堂那邊的荷花池，葉獻那次叫她過去，還特意問她是否記得祠堂之事，這種種情況都表明，葉家的祠堂不簡單。

  葉筠早就想去探看一番，只：一是最近一段時間她身上的事情太多，還沒騰出時間；二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她總不能在葉府里還拿出去刑部的架勢，未免殺雞用牛刀了。

  她還是喜歡光明正大進葉家祠堂的。

  「那是老太太罰她的，我們去看她，好嗎？」

  沉香可不想自家小姐因為五小姐那種人，得罪葉老太太甘氏。

  老太太本來就不大瞧得上自家小姐，以前每次請安總有刁難，出了三小姐被當眾責打的事，老太太才算暫且收了挑小姐事的心思，這要是因為五小姐再次把老太太惹不高興了，未免因小失大、得不償失了吧。

  「放心，我自會稟明老太太的，老太太宅心仁厚，怕只是一時氣上了五姐姐，五姐姐畢竟是她的孫女，她不會過份難為的。」

  葉筠彎了彎唇角，葉芸敢在香囊里藏咒葉老太太甘氏的符咒，老太太心裏面怕是恨葉芸不死的，但她自做了正房夫人後，就一直致力打造的好名聲，還在理智地提醒著她，哪怕真把葉芸弄死，手也不能從她這裡伸出去。

  ——當祖母的，逼死孫女，哪怕那個孫女心蛇惡毒，往香囊里塞什麼咒福，但孩子畢竟小，道理懂得少，可以慢慢『調教』啊。

  她做長輩的生氣歸生氣，真把人弄死了，說出去難聽得她都不用再去外面見客了，她以後在長安城的名聲，怕是還不如恭桶的味道好聞了。

  老太太現今需要的是一個台階下，先把已經挨過罰的葉芸從祠堂里弄出來，等著葉芸略有恢復了再用軟刀子，反正，自打陳姨娘暗中設計害賀氏母女、挑拔殷姨娘與主母賀氏失和以及三小姐上次被罰打板子是陳姨娘暗中設的計等等流言傳出來後，這葉府里盼著陳姨娘和葉芸不好的人，排成排。

  老太太做為家裡內宅的最大頭頭，實是不差老太太再去捅上一刀，她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好好看戲就行。

  葉筠做為蕭家軍軍師時，摸人心裡時，通常都是一摸一個準，很少出錯，摸自己人如此，摸敵人的就更准了，別說甘氏這麼一個內宅老太太了。

  在葉筠打通了悟了內宅爭鬥的套路後，自覺帶入她以前學過的兵書戰策，這些內宅小事，她簡直越做越順手了。

  結果，自然就如葉筠所料的一般。

  葉筠去給老太太甘氏請安，說她念著同父姐妹的情誼，哪怕五姐姐犯了重錯，也想要去祠堂里看一看五姐姐，好生規勸。

  老太太甘氏正等著有人遞梯子過來呢，那葉芸已經被她關在祠堂里兩天兩宿，水米未進，這麼下去怕是人命不保。

  偏她兩個兒媳婦仿佛把這事忘記似的，根本沒想給她做台階，而葉芸的親爹二老爺葉凝之更是白天摸不到人、晚上就鑽甄氏房裡，似乎葉芸是別人的閨女，那什麼香囊里也帶著詛咒葉凝之的符咒呢，葉凝之知道了也沒什麼反應，直接把葉芸無視成空氣、自生自滅了。

  ——葉芸覺得老太太甘氏這是沒想清楚，葉凝之連明媒正娶過來的夫人以及惟一的嫡女都不看重、可有可無，十幾年不回來看一眼都不帶掛心一下、多問一嘴的，何況陳姨娘這種在葉凝之眼裡半文錢都不值的下賤女婢以及下賤女婢所生的女兒呢。

  想當初，葉凝之給陳姨娘幾分臉面，不過是想著在葉府後宅留個可問話的人，如今不用了，陳姨娘還犯了他的大忌諱，那當然是棄之如敝履了，葉芸更只是他沒有裴珠兒時，隨便找陳姨娘發泄不滿時的意外結果，哪有什麼真感情在。

  詛咒不詛咒的，葉凝之都已經無視葉芸這個人如浮塵了，還會在乎不在乎什麼詛咒的，要是葉芸詛咒裴珠兒，大概比詛咒葉凝之管用，葉凝之能當眾給一個掐死葉芸的結果。

  在葉芸這件事上，甘氏掬一把老淚，深覺滿府就葉筠這麼一個明白人啊，能解她的燃眉之急，但她還得拿住一家老太太的架勢，裝作一片慈愛地說：「你五姐姐也是歲數小犯了糊塗，我讓她在祠堂里反醒兩日，她怕是已經想通，你去得正好，好生勸勸她，她姨娘出了事，與她無關，她是葉府的五小姐，永遠都是主子，別在拿小性，做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了，這要是傳出去，她一個清白名聲就得折里，還怎麼嫁人。」

  要不是葉筠十分了解面前這位面容慈善的老太太，實是個笑裡藏刀、口蜜腹劍的，都快要被老太太這一番話感動了，可這番話的下面卻有著不可說的東西。

  如果不出她的預料，就老太太甘氏說的那個流言用不了多久就得在長安城裡起來，內容就是因為陳姨娘的事，葉芸受了刺激，神神鬼鬼的，在香囊里寫厭咒老太太和自己親爹的符咒。

  葉筠打保票，這流言要是有，一定老太太甘氏放出去的，這才是老太太甘氏的狠厲之處，與其相比，那什麼罰跪祠堂、打板子，那都是小事一樁了。

  有了葉老太太甘氏的同意，葉筠光明正大地去葉府的祠堂。

  因著前一段時間葉府祠堂走了一次水，現在的祠堂是在舊的之上維持原貌風格，新維修的，門口圓柱上的新漆還有些淡淡的味道呢。

  葉府這間祠堂，無論新舊，無論是她還是小葉筠，都熟悉無比，她們可都是被葉老太太甘氏罰跪過祠堂的啊。

  呵呵，對葉筠來說，這次也算是故地重遊了。

  她之前被罰來祠堂的那回，只專心想其他事情來的，並未注意祠堂裡面還有什麼古怪，這一回，她定要仔細探查清楚。

  也許葉家能以醫封候的秘密，就在這間祠堂里呢。

  葉筠來看葉芸，自不會空手，跟在葉筠後面的沉香，手裡拎著一個小食盒，裡面放著給葉芸帶來的食物，一碗清粥，兩碟小鹹菜。

  這可真不是葉筠記著往日仇恨，跑來『虐待』葉芸，做為一個兩天水米未進的人，吃的太好真沒有什麼好處，不如清粥小菜更容易恢復胃口和身體。

  祠堂的門口有兩位大力嬤嬤守著，都是老夫人甘氏派來的，而葉筠來看葉芸是得到甘氏同意的，兩位嬤嬤自不會攔著葉筠，只是滿臉堆笑地要看一眼食盒才肯放行。

  「六小姐千萬別和我們計較，是老夫人說的，要五小姐清清腸，好好反醒的。」

  兩位嬤嬤這話說的，什麼清清腸，老夫人已經明說可以由她勸著考慮結束葉芸的懲罰了，吃食是可以帶進去的。

  這還要查……葉筠暗笑，這是怕她毒死葉芸嗎？她有『蠢』到那麼迫不及待到不擇手段嗎？就算她真蠢，藉機毒死了葉筠，老太太甘氏不定笑成什麼樣呢，可以一舉拔出兩個眼中釘，可喜可賀。

  可笑這兩位大力嬤嬤還以為她們自己了解主子的心思呢，哎，怪不得四十歲的人了，還沒有混到老太太身邊正經做嬤嬤，只能跑來守祠堂做雜事。

  見食盒裡只有一碗清粥及兩碟小菜，顏色味道都正常，兩位嬤嬤才放葉筠進去，沉香就沒那個福氣了，只能在祠堂外面等了。

  大約無論是哪家的祠堂，裡面都不會燈火通明的吧，環境陰陰暗暗，燭光半明半滅，高高的供著祖宗牌位，擺著供果供食，遠遠望上去高端、大氣、莊嚴、肅穆。

  其實呢，就是暑伏進來，這裡面都陰冷陰冷的，穿多少衣服都壓蓋不住心裡的寒意，更何況此時，寒冬時節，祠堂又為了避免像上一次發生走水，更是連火盆都沒有點上一個的，這裡面簡直冷得刻骨。

  葉筠有內功護體，猛一進來，都有些不舒爽，何況是葉芸那種十幾歲且沒經過風吹雨打的內宅嬌嬌女呢。

  葉筠深深覺得葉芸在這個地方呆上了兩天兩夜，還不吃不喝，可比著再打上她二十板子，懲罰得嚴重了，更讓葉筠吃了一驚的是正常應該跪在祖宗排位前、接受懲罰的葉芸，竟然沒有跪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