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她的良人是誰

  葉筠沒想到小皇帝明璨給她的意外之喜，還不只一個願望那麼單薄簡單，明璨竟然降了一道聖旨，封她為永安縣主。

  縣主這個爵位在女性爵位之中算不得最高，但也是很難得的尊榮了，從東凌國建國以來，得到這個爵位、沒有半分皇家血緣關係的外姓女，少之又少，她幾乎算是當朝的頭一份了。

  雖然不像其他皇室女封縣主有大筆的食祿，甚至封地，但這個從二品的爵位封出來後，也足以叫大部分人驚訝不已了。

  至少葉筠回到葉家，聖旨已經比她先一步到了，把葉家上下都給震驚住了。

  葉老太太甘氏的臉都氣抽抽了，好在她年歲在這兒，還算沉穩地維持著，沒當時就崩了祖母的長輩架子，而她下面的其他人可就有些端不住了，尤其是葉家幾個姐妹，看葉筠的眼神都恨不得扒葉筠一身皮下來，幾乎有要吃掉葉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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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筠只當沒看到她們的眼神，在葉嫣別有用心地過來問她：「六妹妹，宮裡好玩嗎？皇上長得如何？」

  「皇上自是相貌威儀，龍彰鳳姿！」

  長得好不好的，與葉嫣有半枚銅錢的關係嗎？就依著葉嫣的身份和品性，明慧長公主就是眼瞎了，也不可能選葉嫣進宮為妃的。

  葉家說好聽是個候門，但葉家這個候門與她頭上的縣主名頭其實大同小異，都是掛著名字好聽，其實沒有半分實權。

  明慧長公主是何等人物，在給自己親弟弟擇妃時，長相都是次要的，首先考慮的肯定是依仗，什麼樣的親家公好用，家族有能力還沒有野心，能幫著年紀尚輕的小皇帝明璨把持好東凌國的大好江山，這樣人家的女子才是進宮的首選，其他的……大約會挑幾個顏色好的、脾氣好的，點綴在小皇帝明璨的後宮裡，位份不高，但能得個小皇帝的喜好就行。

  葉嫣哪條都不占，家勢不是明慧長公主想要的，脾氣咩……外面裝得再好，也架不住皇家的探子耳朵長，打聽得清楚。

  葉筠不說，葉嫣覺得沒意思，臉色當時就有些難看了，葉筠也不理睬，回了他們二房自己的院子，還沒等葉筠跨進甄氏的正院大門，說被守在門口的葉芸。

  「六妹妹！」

  葉芸還是一慣楚楚的風格，與葉筠說話的時候，微垂著頭，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看得葉筠頭皮發麻。

  她要是不與葉芸接觸過，還險些吃虧，定不敢相信這般看起來柔弱的女孩子，卻有一副蛇蠍般的心腸，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五姐姐，有事？」

  葉筠雖不怕她，但也不願意離她近些，與她說話時，下意識地小退了半步。

  「沒有什麼大事，我就是在這裡恭喜六妹妹一聲，六妹妹封了從二品的永安縣主，替咱們二房爭了光，父親聽了定然高興。」

  葉芸抬起的眼眸水汪汪的，裡面含著的一絲笑意，這樣的笑意涼薄的很，明明嘴裡說得是恭喜的話，暗地裡帶出的意圖卻是看盡笑話的。

  葉筠何嘗不明白葉芸是什麼意思，葉芸恭喜她成縣主是假的，後面那句帶有『父親』的話語才是真的。

  無外乎是告訴葉筠，父親即將回來，而這樣的消息葉筠身為嫡女、甄氏身為嫡妻都不知道，她這個庶女卻一清二楚，足可見在這個家裡誰是受寵的，嫡不嫡、庶不庶的，祖母不認，有什麼用。

  葉芸敢用葉凝之來氣葉筠，是因為葉筠的原身對於那個未怎麼見過面的父親很是孺慕，話里話外總是帶著父親什麼的，可是她這位父親並未在她活著的時候，給過她一腥半點的父愛。

  如今原來的葉筠去了，現在的葉筠是蕭七娘，自不會對葉筠的父親葉凝之產生什麼情感，是以對葉芸這故意帶著刺激的話語並無多少反應。

  葉筠只是上下掃視了葉芸一眼，最後淡淡地說：「能為葉家爭光，是我輩的驕傲和責任，談不上什麼恭喜，噢，到是五姐姐要好好準備準備了，父親不日將返回長安城述職。」

  葉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葉芸敢用葉涵之刺激她，她就能把這個反彈回去，反正她對葉涵之是可有可無，身為庶女的葉芸可就不是了。

  果然，葉芸在聽到葉筠說她們的父親葉涵之就要回來，故作的柔弱瞬間收勢，臉色都變了。

  葉筠是怎麼知道葉涵之要回來的呢？她這幾日去祖母面前請安時，並沒有聽祖母提起過啊，她娘那裡也沒有接到她父親寄來的信件，難道葉筠是在胡說的、故意氣她？

  葉芸仔細地觀察了葉筠的神色，見葉筠一派平常，不由得蹙緊了眉頭，刺激不成反被刺激的葉芸，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葉筠懶得再理她，繞過了還呆愣愣杵在門口的葉芸，快步走向正院，她封了縣主的消息，怕是早已經傳到甄氏那裡，甄氏不定多急地等著她回來，親耳聽她說個始末才好。

  就如葉筠所料的一樣，葉筠進了甄氏的屋子，一眼就見到甄氏難得不是躺在床上，而是梳了規整的髮髻，穿著一身秋香色對襟褙子，端坐在軟椅里等她呢。

  「娘，你怎麼起來了？今天氣候乍冷，實不適合你的舊疾，女兒扶你回床上躺著吧。」

  葉筠對於甄氏是真心的尊重，這是小姑娘葉筠的親娘，她占了人家的身體後，惟一要回報的人，而且甄氏性情溫良，身體柔弱卻仍拼盡全力愛護女兒，只這一點就很值得葉筠敬佩。

  「不必，娘今日高興得很，並不覺得累，」

  甄氏乍聞女兒被封為縣主的消息，整個人都是驚喜過度的，她開始是不信的，要不是祝媽媽親自與她說的，並且說聖旨都已經下到他們葉府來了，她還以為是做夢呢。

  女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小小年紀已經有如此本事，不但結交到顧瑩瑩這樣的長安城第一名門貴女，還被宣如入宮，最後竟得了聖上的青眼封了縣主。

  只是這平白得來的縣主，總讓甄氏覺得有些不安。

  她也是官家女子出身，雖嫁人之後身體越發贏弱，而不愛出府交際，卻也懂得道理，看得明白一些人事物事，看著眼前出落得越發美貌的女兒，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都說入宮為妃是富貴一生，甄氏卻不這麼以為，高門大院尚且難混，何況是宮中。

  她盼望著女兒天降良緣，找個良人嫁了，一生安享平和，可這良人卻絕不是宮裡的……那位。

  「你和娘說說，聖上為什麼要封你為縣主啊？聖上長得如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哪怕甄氏已經竭盡全力地把握自己的表情，不讓葉筠看出端倪來，但葉筠又不是原先的小葉筠，經歷了多年的戰場血雨，她早有一雙利眼，還有什麼是她看不出來的。

  葉筠知道是甄氏想多了，就順著甄氏的意思，安慰甄氏說：「娘，聖上高高在上，女兒怎敢直視龍顏，大體是年紀雖輕卻威嚴日盛，聖上封女兒縣主，是因為女兒恰巧碰到聖上突發了依蘭花過敏症，女兒行針就醫，治好了聖上的病症。」

  葉筠撿簡要平順的，不是那麼驚心動魄的事情與甄氏聽，把宴席里她被人陷害的事一一拋去，即便如此，甄氏也聽得變了臉色。

  葉筠會醫術的事，甄氏是半分不知的，但想著葉家本身就是醫藥世家，女兒學會一些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可是女兒竟然能治好聖上的病，那女兒的醫術可就不得了。

  那麼問題來了，女兒的醫術是誰教的呢？

  她天真如白紙也不相信女兒的醫術是公公教的，畢竟連著自己的婆婆葉老夫人甘氏一個月都見不到幾次自己的公公葉獻，府里的幾位嫡親少爺都沒有那個福氣由公公教導醫術，公公又怎麼會教導一個遲早要外嫁的孫女呢。

  甄氏心裡的懷疑一旦起了，就如層層烏雲掩日，一點兒光亮都不見了。

  什麼時候開始，女兒已經變得她越來越看不透，越來越不熟悉了呢？原先那個只知道逞強倔強的小姑娘竟是一點兒也不見了。

  甄氏莫明地覺得失落起來，想問的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問出口，心累了，精神跟著不濟，身體連著也跟著疲倦起來。

  葉筠識得甄氏的細微變化，見著甄氏輕輕打了一個呵欠出來，連忙伸手去扶甄氏，「娘還是回床休息吧，女兒這裡娘儘管放心。」

  甄氏見葉筠如此懂事，想問的話就更沒法問了，她略略點頭，在葉筠和祝媽媽的相扶下，回了床里，卸了釵環手飾，頭歪在仰枕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葉筠譴了祝媽媽出去，自己著小丫頭搬了個繡墩放在甄氏床旁，她就坐在繡墩上，望著床里甄氏。

  安頓完甄氏，她就可以安心地離京了，正好慕月笙與小皇帝明璨的約定是要雲州尋找玄武軍軍令牌，慕月笙這次去，她必然是要跟著一起去的。

  尋找玄武軍軍令牌是件大事，不容所失，但比尋找玄武軍軍令牌更大的事還是尋找陷害蕭家的證據，一日不能為父兄母親、為蕭家子弟、為玄武軍的眾兄弟洗冤雪恥，她就一日不得安心。

  可是，怎麼才能妥善地安頓甄氏呢？過不了幾日葉凝之就要回來了，她在府內的動作要抓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