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布局
2024-05-04 05:33:28
作者: 簫蘭
這一晚,賀氏倒頭就睡,卻也睡不太安穩,翻來覆去折騰了幾次,才睡得沉了,睡沉之前還想著下人所說葉三爺葉超之逛了春樓。
她和葉三爺葉超之也是十幾年的夫妻,什麼情情愛愛的,比著新婚的時候早就淡了,但她畢竟是對葉三爺葉超之動過真情的,又有兒子女兒。
這些年來,賀氏把著葉三爺葉超之把得也嚴,要不然也不會全力打壓著葉三爺的那幾個妾氏通房,壓製得葉三爺葉超之再如何風流也只得殷姨娘一個妾氏,為數不多的通房也不成氣候了。
家裡養著別的女人,賀氏已經夠氣悶的了,外面竟然還公開偷著腥,這未免太不把她這當家夫人放在眼裡了吧,這可不是一句隨他混帳就能帶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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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氏隱隱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又聯想著最近一段時間葉超之對著後院的冷淡疏離,未免心頭火更盛。
她這段時間太過把心思用在女兒葉嫣的婚事上了,整日裡想著如何從大房袁氏手裡搶管家權,竟是把自家老爺忘記疏忽了。
雖說她自己娘家也是夠拿出說道說道,能做得她堅強的後盾,而她又有兒有女,她在葉家的地位穩定如鐵桶,但女人過日子還是要以夫為天的,她不能讓自己老爺真被什麼狐媚子勾去心神,把她這個正房夫人忘記了。
想著這麼多年來,葉三爺葉賀之風流是風流,對她卻還是重視的,一個月了大半還是歇在她房裡的,殷姨娘最得寵的時候,也分不得她這裡幾日。
這麼一算來,她睡夢中都驚起一身冷汗,這大半年裡,葉賀之竟是沒在她房裡過過幾夜的,殷姨娘那裡好像也是,那她家老爺大半時間都睡去哪裡了呢?
都是書房嗎?
第二天一早,賀氏起來理完後院常事,就叫來了她自己安排在葉三爺葉賀之身邊的長隨小廝。
就是這個長隨小廝昨夜裡向她的嬤嬤匯報葉賀之葉三爺的行蹤情況的。
這長隨長著一大眾臉,也算是自小侍候著葉賀之的,葉家的家生奴才。
賀氏剛嫁到葉家時,對著葉賀之是用了心的,又想在葉家奪個翹楚,以三房夫人之身份,做葉家真正掌權的夫人,自是要步步為營,從最開始就小心翼翼,不顯山露水地收攏人心了。
這個叫張誠的長隨,就是賀氏長年累用小恩小惠收攏過來的。
賀氏自己院子後面有個小花廳,平日裡都是在這裡處理府內事宜的。
這小花廳方方正正的,栽中著花草可映襯四季景色,夏季通風良好,冬天又因外面可加隔斷,保暖性能到位,無論掛紗還是擺爐,遠觀近看都是風雅,哪怕談著銅臭之事,也絲毫不覺。
賀氏當初選在這裡,執管家事宜,還是想著葉賀之是讀書人,看著她管家,也是風景,不影響她在葉賀之心裡的優雅形象。
張誠被賀氏身邊的老嬤嬤領著進了小花廳,先是給賀氏請了安,極規矩地站好後,在賀氏的尋問下,一五一十地把葉三爺葉賀之這大半年的行蹤說了個清楚。
這張誠三十幾歲,辦事穩重,扎在人堆里,是做間諜最好的料子,誰也不會想到他跟著葉三爺葉賀之長大,卻已經是三夫人賀氏的人了。
他平日時細心觀察,按照賀氏的要求留意,可賀氏不問到他頭上,他又絕對不說,基本上是賀氏問什麼,他才賣他家老爺的什麼,這樣就不容易暴露他賣消息給他家夫人的事,出了事,他家老爺也懷疑不到他身上。做奴僕的,總也要有些自保的本事才是。
是以這大半年下來,賀氏才知道他們家老爺每每有空就去長安城中一處名叫沉音閣的地方坐坐。
最近兩個月來,更是天天都去,比回他們自己家還勤,簡直大有要在那裡安家的架勢了。
賀氏氣得當時就扔了手中捧著的茶盞,正巧摔到了張誠的腳下,瓷片破碎的聲音,讓小花廳頓時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到了。
「老爺去沉音閣里,常做些什麼啊?」
賀氏強壓著心頭火,眼角眉梢都露著猙獰地問著張誠,「總不會去干坐著品茶吧。」
那去沉音閣有什麼意思,去清雅幽啊,那裡才是長安城最好的茶樓呢。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身份不夠,跟不得老爺進沉音閣,」張誠如實答道:「老爺通常都是一個人進去的,我們這些下人都是在沉音閣外面等著。」
賀氏聽完,臉色更加難看了,幾乎慘白起來,她太了解她家老爺了,要不是沉音閣里那位得她家老爺的重視,她家老爺是絕不會做到如此小心,為怕泄露那位的身份,竟是下人都不帶的。
沉音閣是長安城裡比較著名的春樓,它最著名的地方還不在於它本身是春樓,而在於它這個春樓是官家開的。
那裡面的歌妓、藝妓或是賣身的妓子們,都是官奴出身,這比著長安城裡其它的春樓,就特殊了不少。
賀氏緊皺著眉頭,想不到葉三爺葉賀之痴迷著那種地方,到底是為著何人何事。
賀氏揮手讓嬤嬤帶著張誠下去,張誠臨下去前,賀氏又用言語敲打了幾句,讓他想辦法打聽葉三爺葉賀之去沉音閣裡面都做了什麼,並許以了利誘,事後絕少不了他的好處。
張誠沒敢托大完全應下,只說會盡全力的,讓夫人不要著急,老爺拿這事很隱秘的,每次出入沉音閣都是易裝而行的,就怕別人看出來,而東凌國法度里,官員們出入官家開的春樓,是被允許的。
葉三爺有著風流瀟灑的名聲在外面,公開去那裡也沒有什麼不可的,這么小心翼翼,就惹人懷疑了。
賀氏這邊關注著葉三爺的行蹤時,殷姨娘那邊也沒有放過之前發現的疑點,而且她比著賀氏更早就關注著葉三爺這處隱秘了。
在賀氏把心思用在與大房袁氏奪權時,殷姨娘就發現了葉三爺的古怪。
她做為葉三爺身邊惟一的姨娘,能在賀底的打壓裡面,生出一兒一女來,必是有些心計用段的,只不過多年隱忍,她不願意爭些什麼,只願一雙兒女平安而己。
如果不是這次賀敏秀算計到她女兒頭上來,葉三爺身上這點子古怪她就當沒看到了,她一個妾氏,不缺衣少吃,管那些有的沒有做什麼,睜一眼閉一眼就是了。
她不想管,不代表著她不想知道,她是知道往手裡多攥把柄,以給自己和一雙兒女多些安全保障的人。
殷姨娘的勢力雖然沒有賀氏這三房當家主母大,但所謂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她們做姨娘的也有她們姨娘自己的門道。
就比葉三爺葉賀之在沉音閣里的古怪,賀氏還要打聽後再打聽,安插了張誠,還未打聽出來個仔細。殷姨娘這邊卻已經知道了些門路來,她下手早,這大半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用的。
「這麼說咱們三爺去沉音閣,竟真的只是聽琴嗎?」
殷姨娘聽著老嬤嬤與她打聽來的事後,蹙著兩道彎彎細緻的秀眉,聲音婉轉低吟著,仔細琢磨著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咱們買來的消息,從明面上看是這樣的,」
老嬤嬤也覺得這事不可思議,他們家老爺是得多有興致,總是往沉音閣里聽官妓談琴去。
要說談琴這事,他家姨娘談得也不賴的,與他們家老爺做個紅袖添香的風雅事,也不是做不來的。
若是覺得他家姨娘不行,這葉府上下養著的藝人也是有的,她可不信那沉音閣里的那位彈得會特別好。
「那彈琴的人叫什麼,打聽出來了嗎?」
老嬤嬤的懷疑也是殷姨娘的疑惑,琴什麼的,大約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是個叫什麼珠的官妓,好像叫沉珠,快至三十歲了,」
老嬤嬤仔細回想了一下,是,是叫沉珠,賣消息給他們的那個沉音閣里的人還說這沉珠年歲也不小了,絕不是正當芳華的水嫩姑娘家。
這就更讓老嬤嬤想不通了,男人們貪色都是貪新鮮的,他家老爺卻另僻蹊徑,偏愛那徐娘半老的了。
「沉珠……」
殷姨娘細細地咀嚼著這個名字,秀目里眼神越發深沉起來,那一點點眸光漸漸沉寂到眸子底端,連著臉上的神色都跟著凝重起來。
叫沉珠的她不知道是誰,但『珠』這個字眼,她卻是聽過的。
如果她沒有記錯,『珠』這個字在當年可是和一位大家小姐聯繫在一起的,而這位大家小姐與他們葉府更是脫不開的關係。
這位大家小姐不能說是與他們葉府有脫不開的關係,反倒仔細說來是與他們葉府那位鬧著與他們老太爺葉獻葉老爺子和離的原配夫人裴氏有著關係的。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位大家小姐在風風雨雨幾番時光變遷中,竟論落到沉音閣那種地方了嗎?
若真是那位小姐,殷姨娘心中暗自拿捏著,殷殷一計已慢慢形成出來了。
——拿這位小姐去對付賀氏,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