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相愛相殺

  甘家內院的湖泊像一輪上弦月，被稱為半月湖，月牙的兩個勾角處建有兩棟閣樓，北邊的叫摘星樓，南邊的叫攬月閣。

  摘星樓和攬月閣之間有一長長的花廊相接，花廊兩側都種著各色各樣的花草盆景。

  北邊的摘星樓離著迎客的花廳比較近，姑娘們大都被安置在此處，也有不少姑娘沿著湖泊遊玩，公子們大都在南邊的攬月閣下棋或者投壺。

  葉筠一行人來的就是摘星樓，葉嫣和葉英等人見葉筠被顧瑩瑩和蕭五娘簇擁著來，身後還跟著甘凌和陸逸，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原來她不是不來呀，是故意壓軸呢！」葉嫣咬牙切齒。

  葉英垂了垂眸，一道厲光一閃而逝。

  顧瑩瑩一出現，摘星樓內坐著的姑娘齊齊站了起來，「顧姐姐……」大家紛紛給她行禮。

  

  顧瑩瑩在京城姑娘裡面是一呼百應的人物，沒有人不服她。

  「顧姐姐，快坐吧！」有些人立馬讓座，

  甘凌的堂妹又招呼人給顧瑩瑩和蕭五娘給端茶倒水。

  大家對蕭五娘也致以尊敬之禮，畢竟大家都知道，蕭五娘很快就會是希家家主夫人了。

  一想起超然存在的四大君侯府，姑娘們還是忍不住倒吸涼氣。

  羨慕已經不能表達她們的心情。

  走在正中的葉筠也感受到了不少打量的視線，不過給她的大多是不屑和探究。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呀？」

  顧瑩瑩掃了一眼那黃梨木八仙大圓桌。

  韓菁菁怯意的笑道，「讓姐姐見笑了，我正在跟魏姑娘下棋呢！」

  韓菁菁的祖父原先只是一個窮人家的公子，後來走科舉入仕，慢慢爬摸滾打到今天的位置，算是寒門步入朝廷為官的領軍人物。

  韓菁菁這些年也慢慢的養成了大家閨秀的氣度，溫婉大方。

  而她口中所說的魏姑娘，正是與她祖父在朝中針鋒相對的魏相的孫女。

  魏家是老牌的士族，從東陵國開國到現在，魏家一直處在權力的中樞位置，太祖皇帝建立東陵朝的時候就吸納了一些老牌士族入主朝廷，魏家就是其中之一。

  魏家的祖籍在清河，魏家家中子弟人才輩出，幾乎世世代代都有人在朝中為相為官，是上千年的門閥士族。

  這麼多年，魏家一直倚仗自己家族的勢力，在朝中行事有些傲慢，不太看得起那些漸漸崛起的寒門氏族。

  這是魏家跟韓家針鋒相對的根源。

  在朝中門第能與魏家匹敵的，一個是顧家，一個是青龍君侯府慕家。

  顧家，慕家與魏家一樣，同樣都是千年的門閥士族，只是顧家向來禮遇下士，兼容並蓄，順勢而為，顧老爺子升為吏部尚書，掌科舉之事，他向來一視同仁，所以也得到了寒門子弟的崇敬。

  慕家身為一代君侯府，其實力和影響力，更非顧家和魏家可比擬。慕家文勝甲天下，在士子學人心目中的地位無可撼動。

  所以這三大門閥老族，也就魏家目前依舊還保持著那種古老貴族的姿態，有些恃才傲物，不屑跟寒門子弟交往。

  不過近年來，明慧長公主和皇帝都試圖緩和新老貴族的關係，所以這些年輕的公子姑娘們相互之間還是會走動走動。

  但魏月茹跟韓菁菁兩個人的關係確實不太好，兩個人的祖父在朝中針鋒相對，她們倆也是誰看誰都不太順眼。

  韓菁菁表現的不那麼明顯，但是魏月茹就不一樣了。朝中的貴女，除了四大君侯府家的小姐，她也就服顧瑩瑩。

  她悠悠地站起來，眉宇間儘是矜貴之色，「我早聽說韓家姑娘棋藝精湛，今日好不容易遇著了，便想向她討教一二？」

  魏月茹長得纖瘦，面龐有些嚴肅，看著不易親近，她眉峰一轉，儘是冷冽之色。

  顧瑩瑩笑了笑沒說話，這兩人之間的淵源，她可清楚的很，「那你們倆繼續吧！」

  她也不摻和，拉著葉筠和蕭五娘叫往旁邊臨水的小軒上走。

  「我們來賞賞荷花！」

  然後她就發現蕭五娘和葉筠率先一步坐了下來，坐在那兩個挨著比較近的上位，那兩個位置正靠著小軒的攔杆，扭頭過去把手搭在欄杆上，正好賞荷。

  顧瑩瑩有些無語，氣呼呼的指著葉筠罵道，「喂，小蹄子，你還在生氣呢？你難道不知道長幼有序嗎？你才這么小，你還敢坐上位，趕緊給我站起來坐這邊，讓我坐那邊去！」

  葉筠氣呼呼飛了她一個俏眼，不理她！

  那小臉鼓囊鼓囊的，俊俏得不得了，真是恨不得把眼睛安在她身上。

  蕭五娘抿著嘴笑，然後也跟著葉筠一樣，轉頭過去看花。

  顧瑩瑩又氣又笑，覺得葉筠這小丫頭模樣真可愛，她也沒真計較，就一個人坐在了那靠裡頭的位置，一邊剝著那瓜子吃，一邊盯著她們兩個人冷冷的笑。

  陸逸和甘凌的眼神就沒離開過葉筠，兩個人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笑完之後他們就發現對方也在笑，然後臉色就拉了下來。

  「甘公子，你身為主人不應該去待客嗎？那邊公子哥們還不知道在做什麼呢，你不應該過去看看嘛？」陸逸擠兌他。

  甘凌被他說的有些沒臉，正想反駁幾句，卻見自己的堂妹也站起來，脆生生的說道，「二哥哥，你確實該過去攬月閣那邊瞧一瞧，剛剛大哥哥還派人來問了，說是很多公子想跟你比騎射呢！」

  甘凌是徐州都督之子，他從小跟著父親平海盜抓賊寇的事情，在京城還是小有名氣，自然有不少將門子弟想領教領教他的功夫。

  也有一些通文墨的公子知道甘凌文武雙全，自然也想試探一二。

  甘凌心裡早有準備，只是此時偏偏是受了陸逸的話，就覺得心裡不那麼痛快。

  不過他還是得去。

  「陸公子說的對，我正要去攬月閣，怎麼樣，你也一起去吧？這邊都是姑娘們，你在這也不合適！」甘凌也想把他給帶走。

  哪知陸逸拿著個扇子，雙手環胸皮笑肉不笑道，「嘿喲，甘公子初來乍到，不了解情況，全京城都知道我陸逸跟姑娘家的關係都十分的好，所以平日跟她們在一起也沒什麼，我也覺得這邊的荷花挺漂亮的，正想在這裡欣賞一二呢，甘公子就不要耽擱了，趕緊去忙活吧！」

  陸逸心裡別提多痛快了，他就喜歡看著甘凌明明恨他卻一年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甘凌有點郁碎，人家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晚了一步，失了先機，確實比較鬱悶。

  京城裡很多情形他都不了解。

  他看了眼葉筠的背影，又瞅著陸逸，最後只能內傷的往攬月閣的方向走。

  陸逸正痛快著呢，這不，偏偏顧瑩瑩冷不丁地扭頭斜睨了他一眼道，「我看陸公子還是不必呆在這了，你自然是個不要名聲的人，可我們姑娘家還要呢，還不趕緊去攬月閣！」顧瑩瑩丟了他一眼。

  樓里的姑娘們都哈哈大笑，顧瑩瑩的脾氣她們是知道的，就盼著她給陸逸沒臉呢，整個京城也就她治得了陸逸。

  陸逸哭笑不得地跟在甘凌身後去了攬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