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嬌

  許熙寧只是冷眼瞧著她，道：「這麼一點苦都吃不得，以後能有什麼成就？如果不是有了你，我也不會失誤，你害我失去了一切，你太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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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如低著頭，小小的臉變得蒼白，慌慌張張的跟她道歉，說：「我不疼了，我好好練，媽媽不要生氣。」

  她伸手上來撫摸她的臉，小小的人哄著她：「媽媽不要失望，不要難過。」

  於是她繼續去練，當天晚上回去，整個腳踝都是腫的。

  許熙寧看見時，她把受傷的腿藏起來，彎起杏仁一樣的眼睛，安慰她：「媽媽，我不疼。」

  四歲的孩子，從來不撒嬌，心裡眼裡都是自己的母親，媽媽就是整個世界呀。

  只有那一晚，許熙寧帶著小央如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睡在了同一張床上。小女孩特別特別開心，小心翼翼的親了親她，眼神明亮，一次又一次的跟她保證：「媽媽，我不疼哦，你不要擔心。」

  許熙寧一晚上沒睡。

  然後她就把央如給送走了。

  塗亦深夫婦來接孩子的那一天，她站在角落裡，聽見央如一遍又一遍的詢問：「我媽媽呢？」

  「我不要跟你們走！不跟你們走！」從來很乖的孩子第一次反抗，哭得撕心裂肺，「我要媽媽，要媽媽！媽媽來救我呀！我會很乖的，也會好好跳舞。」

  她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才漸漸止住，最後她有些失落的說：「媽媽是不要我了，對麼？」

  許熙寧後來遠遠見過幾次央如，她被教得很好，似乎對年幼時期的事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她像是一個被教得很好的大家閨秀，也依舊很懂事。

  冷漠，懂事，小小的人逐漸變成了一個大姑娘，卻依舊吃了很多苦。

  她跟她說：「我已經不需要媽媽這個角色，出現在我的世界裡了，我很好。」

  再也不像曾經眼巴巴看著她，渴望她施捨一點點愛的小女娃。

  許熙寧的心跟往常一樣，有些隱隱作痛。

  ……

  「媽媽，明天我們早點去好嗎？」

  女孩無意中抬眼，卻是一愣。

  「媽媽，你怎麼哭了？」女孩有些擔憂的說。

  不知道何時，許熙寧已經淚流滿面，她笑說：「媽媽明天，去不了你的家長會了。」

  她要去看看另一個小姑娘。

  ……

  沈母聽見許熙寧要來看央如時，愣了愣。

  她聽說過這位舞蹈家，但想著人家既然問，說不定是央如的前輩之類，還是去見了人家。

  許熙寧的眼神有些紅腫，沈母道：「你是不是央如的老師？」

  許熙寧卻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一時站著無話。

  而沈母從那張跟央如有些相似的臉上看出了些什麼，然後猛然記起沈璉似乎說過她很央如的關係，態度冷淡了些，道：「央如被她爸爸給帶走了，你在這兒見不到她。」

  「我也沒想一定就能見到她，我只是一個外人，我……只是想知道她現在的情況。」許熙寧道。

  「我也不知道，人不在我這兒。」沈母不願意跟她多談。

  許熙寧卻沒有走。

  一連幾天都來。

  沈母終於嘆了口氣，道：「何必呢，你當初就不應該把她生下來，生下來也不該把她送人。」

  「我一開始沒想著把她生下來，也不是我把她給塗亦深養的，是何昶逼的。」許熙寧嘴角動了動，聲音有些艱澀，「我對央如不親近，也可能沒那麼愛她，但是沒想過要把她送走。何昶覺得我自己養，會耽誤事。」

  沈母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生央如的時候還很小，也是被逼著生的，我確實不是很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排斥她，因為她心理也有問題，她跟著我吃了很多苦。」

  只不過央如離開她，她心裡還是空蕩蕩的。後來看到了夏知薇，乖乖巧巧的模樣，跟小時候的央如簡直一模一樣，以至於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那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心痛，她覺得愧疚，想起了那小小的孩子。

  她對夏知薇很好，把欠央如的都補到了她身上。但許熙寧清楚，即便央如回來，她也對她好不起來，因為她打心底就是排斥的，央如代表著那一段黯淡的過往。

  她對央如的情緒很矛盾，她對每一個跟央如有相似地方的人都很好，比如夏知薇，再比如跟央如眼睛很像的小女兒，她很清楚那是因為央如，但對央如本人甚至說不出一句關心的話。

  沈母最後給何旭打了個電話。

  許熙寧聽見何旭的聲音時，情緒波動很大，連聲音都在發抖：「你好，我是央如的生母，我想知道她的情況。」

  何旭疏遠但客氣的說：「她還沒有醒。」

  「我有一個疑問，當年你為什麼在跟我發生關係之後，直接失聯？」

  何旭聲音淡漠：「我並不知道跟我發生關係的人是誰，那晚我是被算計了，事後女人也無影無蹤，我嘗試找過，不過沒有下落。」

  許熙寧難以置信。

  「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是我，也是自願的。」許熙寧聲音艱澀。

  「抱歉，我並不知道你是誰。」何旭道。

  他能這麼客氣，也僅僅是因為，她是央如生母，他對她並沒有半點感情，只是陌生人關係。

  「何昶騙了我。」許熙寧釋懷的笑了笑，「他說你知道是我，只不過你一向不負責。後來他逼我生下孩子。」

  「抱歉。」何旭道，「但我也是受害者。」

  許熙寧是喜歡何旭的，她一直都以為，他是一個喜歡玩弄別人感情的負心漢，沒想到真正的緣由卻是這樣。

  「央如也是好起來，勞煩你給我打個電話。」許熙寧沒了記恨何旭的理由。

  男人冷淡的「嗯」了一聲，末了又補充一句：「你當年受委屈了，如果我找到你，我應該會負責，央如很漂亮，你辛苦了，也謝謝你。」

  許熙寧泣不成聲，他說如果他找到她，他會負責。

  她沒有什麼遺憾了。

  沈母在一旁嘆了口氣，然後回頭，就看見了已經醒過來的沈璉，他穿著病號服，正蹙著眉看著眼前這一幕。

  沈母心一下糾起，似乎依舊預料到他要開口說什麼。

  果然下一句就是：「央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