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第一次吵架

  有些事情，不說並不代表不存在。

  就好比是這起案子，其中的壞人真的就只有王麻子那一夥兒嗎？

  當然不是。

  買賣孩子的雙方，都有著同樣的罪惡。

  但眼下的這個世代如此，連年戰亂，民不聊生，就算最近兩三年得以休養生息，但又能恢復幾分的元氣呢？

  

  「娘子，我知道你心有不忍，可這也完全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江陵雙手搭在花小魚的肩膀上，眉頭微皺，耐心的勸說著。

  若是真的有可以轉圜的餘地，誰也不會真的願意把自己的孩子當作貨物來買賣交易。

  「沒辦法？什麼叫做沒辦法？王麻子是葉林的人，只要找到葉林，讓他把那些孩子交出來，這難道不是辦法嗎？」

  花小魚實在是想不通，明明那些孩子還在壞人的手裡，他們怎麼可以坐視不管？

  「娘子，那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的事情呢？退一萬步來講，倘若你真的成功的把那些孩子給救了回來，並且找到了他們的爹娘，那然後呢？你能確保那些孩子不會再一次被賣掉嗎？」

  「更何況，官府不是善堂，萬一找不到他們的爹娘，那他們又該如何安置？」

  江陵把所有的後果都跟花小魚解釋了一遍，然而盛怒之下的花小魚，哪裡還聽得進去？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怕麻煩嗎？如果因為擔心那些莫須有的後果而畏首畏尾，置那些孩子的死活於不顧的話，我做不到。」

  「娘子，你能不能先冷靜一點兒？咱們先回去，這個問題我再好好跟你解釋，好不好？」

  「你讓我怎麼冷靜？那些孩子的性命危在旦夕，誰也不知道葉林接下來會對他們做出什麼事情來？」

  如果這件事情她不知道也就罷了，但若知道了，她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娘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了，這件案子官府已經結案了，你又何必繼續鑽牛角尖兒呢？」

  「我無理取鬧？」

  花小魚大力的將江陵的手給掙開，清澈的眸子裡卻染上一抹冷意。

  「呵，是，我是無理取鬧，可我就算再怎麼無理取鬧，也不願意像你一樣，做一個沒有擔當的懦夫。」

  話落，花小魚收回視線，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大踏步的離開了。

  「娘子……」

  江陵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下懊悔的同時，急忙追了上去。

  知道花小魚現在正在氣頭兒上，又擔心自己再惹怒了她，江陵只好遠遠的跟在她身後。

  花小魚沒有去衙門，而是去了當鋪。

  葉林既然是花府的管家，那麼從花一辰那裡，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只是到了當鋪之後，卻從白洵口中得知，花一辰昨天便已經離開了江鎮。

  「那你知道大哥他去哪兒了嗎？」

  白洵把玩著手中的白玉骨扇，笑道：「一辰並未跟我提起，不過我猜測應該是跟那枚令牌有關吧。」

  「那枚令牌落到了葉林的手裡，他自然是要想辦法把它給奪回來的。」

  聞言，花小魚忍不住低著小腦袋，情緒變得更加低落了。

  那枚令牌，對大哥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令牌。」

  好似看穿了此時花小魚心底的小失落一般，白洵不由笑著開解道：「小魚兒，其實你無需自責，畢竟當時的情況，就算是換做一辰他自己，在救人與令牌之間，也肯定會選擇前者的。」

  「算了，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花小魚嘆了一口氣，隨後趴在桌子上，整個人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白公子，那你知道被葉林抓走的那些孩子在哪裡嗎？我要怎樣才能把他們救出來啊？」

  原本是打算找花一辰幫忙，可眼下花一辰不知道去了哪兒，她只好找白洵打聽情況了。

  「你想去救人？就你自己？」

  「嗯，不行嗎？」

  聽她這麼說，白洵卻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忍不住嗤笑出了聲。

  「小丫頭，你一沒內力二沒人手，單槍匹馬想要去救人，難道不覺得有些太可笑了嗎？」

  白洵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顯然是不認可花小魚的做法。

  「我正是因為什麼都沒有，所以才來找你幫忙的啊，白大公子，你該不會真的打算見死不救吧？」

  花小魚往前湊了湊，清澈的眸子裡染上一抹濃濃的希冀。

  「小魚兒，你別忘了，我是一個商人，而不是大善人，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去做呢？更何況，人各有命，這些都是他們的命數，誰也沒有辦法可以輕易改變的。」

  說著，白洵揚了揚手中的白玉骨扇，重重地在花小魚的腦袋上敲了敲。

  「你啊，還是別總想著別人的事情了，有這功夫，倒不如抓緊時間，想辦法把自己的內力找回來才是。」

  「哼，我才不信什麼命數。」

  花小魚氣呼呼的鼓著小臉兒，一陣反駁著。

  「所謂命運，不過都只是藉口罷了，失敗者用來原諒自己的藉口，勝利者用來奴役麻木掌控他人的藉口。」

  「人真正的命運，永遠都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只要肯用心，沒有什麼是無法改變的。」

  這一點，一直都是她所堅信不移的。

  「哦？是嗎？」

  黝黑的眸中染上一抹戲謔的光，白洵笑著調侃道：「那如果我告訴你，你從一出生到現在，所有的人生軌跡，都是別人替你安排的，那又當如何？」

  「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往後的一切，除非是我自己同意，否則沒有人可以左右我的決定，我花小魚的命，永遠都只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忽的染上一抹肅穆，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滿滿都是堅定的光芒。

  對此，白洵卻是笑而不語。

  他倒是非常期待，將來的花小魚，是否真的如她所說的那般，初心不改。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剛剛那些話，都是誰教給你的？」

  花小魚懶懶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師父嘍。」

  如果不是從小跟著師父耳濡目染，她又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覺悟？

  「難怪。」

  白洵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眸中卻是划過一抹瞭然。

  「那些被葉林抓走的孩子，你不用再去找了，因為他們昨天便已經連夜被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