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山鬼逢白衣

  語罷。

  葉塵又一揮衣袖。

  那大妖屍身，便自袖中取出，落到父子二人面前。

  

  「道友……你這是何意？」

  上官祿有些心驚。

  這大妖屍身又怎麼會回了葉塵手中，這東西，可關乎靈鶴谷命脈！

  葉塵漫不經心道：「這東西本就是我送給你的，你又交予別人，所以反悔了，再拿回來，應當沒什麼不妥。」

  上官祿默然。

  和天門山那群蠻不講理的人一樣，葉塵這樣的強者，做事從來無需什麼道理。

  葉塵又道：「這頭大妖我便留在此處，你這仙人倒是無妨，可你兒子，說不準真會餓死在這思過崖上。」

  上官祿顧不上感激，又有些急切的喊道：「可那周遭山門，還有山中的山神……」

  話到此處。

  上官祿又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幾聲。

  葉塵卻道：「我說了，既然暫住在這靈鶴谷，便會保你太平，你無需拒絕，也拒絕不了。」

  「對了。」

  葉塵又看向那少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老老實實答道：「上官鴻。」

  「不錯。」

  葉塵只是點頭，隨後，便揚長而去。

  只剩下這父子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當如何是好。

  這思過崖根本不會有其他人來，眼前這大妖的屍身，自然也不會有其他人發現，更不會因此而給二人引來殺身之禍。

  上官鴻有些恍惚，待得回過神後，方才問道：「父親，那白衣是誰？」

  他不曾見過這白衣。

  上官鴻的天資及其一般，甚至，說他是修士，都是在抬舉他。

  他年紀其實不大，但也已有十六歲，又自小在山門之中長大，但如今，他也才堪堪聚氣罷了。

  仙人子嗣，卻這般天資，與廢人無異。

  上官祿無奈一聲長嘆，有些擔憂的答道：「我也不知曉此人來歷，但他執意入靈鶴谷，也不知，他來此究竟是福還是禍。」

  那幾大山門還好說。

  真正要命的，是這重重山野之中的山神，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神明。

  若少了供奉，神明一怒，伏屍百萬！

  下了思過崖。

  葉塵便逕自出了靈鶴谷。

  也未急著趕往周遭山門，而是逕自入了深山。

  此處山脈名叫曲駝山，山脈綿延近萬里，不過曲駝山上的仙門，大多只在山脈邊緣，至於更深處，便無人敢踏足了。

  除了因為山中大妖兇殘，還有那山中山神，更是最喜生啖人肉。

  若論兇殘，比大妖猶有過之！

  葉塵腳踏虛空，轉眼便過百里，路上雖時而有大妖攔路，但在葉塵面前，卻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重重倒下，身上不見個傷痕，好似無端暴斃一般。

  又行三千里。

  葉塵稍一推演，曲駝山之氣盡收眼底。

  推演後，葉塵又自言自語道：「此處氣息最盛，當是那山神藏身之處，先去會會他。」

  落地。

  還未來得及查探周遭之景，便見山林之中竄出兩頭大妖，目光灼灼，盯著葉塵。

  這兩頭大妖比之前日葉塵所殺那頭仍要強了許多，足有天仙境修為，在這曲駝山之中足以稱王稱霸。

  不過現在看來，它們該是蹲守在此，替那山神守門的。

  「孽畜，修行不易，就這麼急著尋死不成。」

  葉塵只莫名一笑。

  這兩頭天仙境的大妖，在他眼中並無什麼特殊，不願阻攔，便只有暴斃。

  只是，殺了這兩頭大妖后，依舊不見那山神，所見之處，是茫茫山野。

  葉塵有些意外，笑道：「竟還有陣法藏蹤？」

  語罷。

  葉塵抬手。

  只對著虛空輕輕一點，如蜻蜓點水，泛起陣陣漣漪。

  一籠罩足足千里的巨型陣法憑空浮現，又見一道道裂痕，自葉塵剛才所點之處迅速蔓延開來，連帶著陣法之上一道道符文脈絡，盡數熄滅、破碎。

  伴隨一聲脆響。

  葉塵眼前，那本該是無邊山林的景象，竟是憑空破開一巨大裂縫。

  裂縫之中所見，是無邊黑暗。

  「有意思。」

  葉塵莫名一笑，又自言自語道：「本以為你這所謂山神，不過是頭有些道行的大妖，可卻不想，竟是個貨真價實的神。」

  似是被這嘲諷所激怒，裂縫之中，傳來一陣劇烈震動。

  葉塵卻絲毫不為其所震懾，只是踏步，邁入其中。

  「下位人族，你是何人？」

  不待葉塵走近兩步。

  就見著黑暗之中，亮起兩點渾黃，飄飄忽忽近前來。

  直到走近，方才可看清這東西的樣貌，那是一身長丈許的人形生靈，只是身軀比例卻極不相稱，像是個被放大了數倍的矮人一般。

  它就這麼盯著葉塵，又聳了聳鼻子，用極其難聽的聲音問道：「你的味道，是靈鶴谷的人？」

  葉塵並不否認：「你若這麼認為的話，我倒也勉強可算是靈鶴谷的。」

  「倒是挺淡定，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還敢對本神出言不遜。」

  山神又轉頭，回了黑暗處。

  不多時，見那黑暗盡頭，又燃起幽幽火光，勉強照亮著黑暗。

  此處看來是個山洞，那山神就坐在十丈之外的石椅上。

  山神看不出來者的深淺，但卻也並不將葉塵想的太過強大，畢竟靈鶴谷來的，再強又能強到哪兒去？

  「你可知，你家谷主與本神的交易？」

  山神又問道。

  葉塵左右四顧。

  他本是想直接殺了這山神的，但對這話題卻又有些興趣，只笑道：「願聞其詳。」

  山神笑道：「那老不死的與本神做了個交易，用他谷中弟子千人，換他一場機緣，如今，不多不少，你正好是第一千個。否則你以為，那廢物豈會開宗立派，弄出個靈鶴谷來。」

  「難怪了。」

  葉塵點頭，自言自語道：「那老東西非讓我先來見你，再去其他山門，原來是等不及要這大機緣了。得了你的機緣，那靈鶴谷存不存在，其實已無關緊要，大不了便被那些山門所毀，如此一來，也無需陳鶴年親自動手毀屍滅跡。不過……你應當不會給他這機緣。」

  「你倒是聰明。」

  山神嘿嘿一聲怪笑。

  可再聰明又能如何，眼下，還能逃得脫不成？

  葉塵踏前一步，似是自言自語般，又道：「看來我還是高看了你，堂堂上位生靈，做的卻是這般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比之這山中走獸尤要不如，你就不覺得掉價嗎？」

  那山神卻是呵呵一笑，反問道：「有何掉價？上位神靈驅使下位生靈，本就天經地義！」

  「倒是你，能與本神說這麼多話還活著的，你是第一個，本神很喜歡你，不過，也留你不得了。」

  葉塵點頭：「說的不錯，留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