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以我凡骨作龍泉

  眼見那萬劍如洪流。

  李慕仙心中忌憚不由再增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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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塵最擅借氣，他是知曉的，只是卻不想，他竟能借來天下劍修之氣，又借這萬劍以開天！

  這是人間之力，要戰天！

  透過劍幕，葉塵眼神淡漠，盯著劍幕之外的李慕仙。

  指尖只輕輕一彈，口中吐出一字：「去。」

  李慕仙下意識後退半步。

  隨即，又再度手握雷火，引得漫天雷光：「天雷助我！誅殺邪祟！」

  劍幕之上，層雲作天幕。

  雷霆呼嘯不止。

  又見李慕仙一抬手，手心匯聚天雷十萬，便要與這劍幕硬撼。

  代天執子者，天上人在人間的布局，皆可為其所用，天門如此，天雷亦如此。

  萬劍如龍。

  眼見，已至李慕仙近前。

  雷光大作，李慕仙御雷而行，孤身入了那劍龍。

  然而下一瞬，才真正讓他絕望。

  「竟不傷我？」

  李慕仙茫然回頭。

  那劍龍竟是越過自己，直衝天門而去，全然不顧來勢洶洶的李慕仙。

  萬劍沖天門。

  劍斷。

  轟鳴不止，劍鳴更盛雷鳴。

  「你……竟這般不將本座放在眼裡，執意要開你那天門？」

  盛怒之下。

  李慕仙甚至再未回頭去救那天門，反倒手握雷火，便衝破劍龍，借天之勢轟下一掌，如流星隕落，直衝葉塵面門。

  不聞聲。

  唯有氣浪席捲萬里。

  身側蘇星子衣裙紛飛，幽泉橫於身前，勉強抵擋。

  身邊老樹搖擺不止，撒下幾點蒼翠綠葉，幾乎要因此而彎折。

  十里之外。

  茶攤兒已被掀飛，楊才身軀後退百丈，砸在山腳巨石之上，這才算是沒被這氣浪沖退。

  百里之外，荒山已變飛沙之地。

  全然不見半個人影。

  許久。

  終聽得轟向。

  雷光混雜著轟鳴，再度席捲萬里。

  天怒，人間劍。

  天人城廢墟之上，葉塵依舊那般，甚至不曾抬手，只靜靜瞧著那近在眼前半寸之外的一掌，眼中瞧不出半點情緒。

  葉塵剛才並未出手。

  就如前日與楊才所言那般，區區李慕仙，還不配他動手。

  李慕仙披散長發，那僅存一臂，也浮現出點點裂痕，自掌心開始迅速蔓延，直至蔓延至整條手臂。

  直至……炸裂。

  雙臂具無。

  從頭到尾，葉塵甚至不曾出手，只是這麼靜靜瞧著他，僅此而已。

  葉塵終於有所動容，淡淡笑道：「天道加持，看來不過如此。」

  話語落。

  又見一氣浪起。

  這氣浪一出，李慕仙身軀登時被彈出足足萬丈，衝破劍幕，入了九天層雲之上。

  再一回頭。

  那天門已是漫天裂痕，時不時掉落幾塊金色碎塊。

  李慕仙瞳孔皺縮。

  那白衣，竟是已過了劍幕，隨手自劍幕之中取了一劍，又破重雲，直衝天門而去。

  「不好！」

  「多目天君聽令！開天門，請伏魔印！」

  李慕仙口吐鮮血，一點殷紅入九霄，直達上界，已血作令。

  天門開。

  金霞萬丈。

  人間萬劍不得近。

  那天門之上，又見威武神將傲立，手執伏魔印，胸前百目怒視下界眾生。

  「爾等下界螻蟻，竟敢擾我仙界，吃我伏魔印！」

  伏魔印出。

  天門金光漲萬丈，可掩曜日。

  只是，這威勢十足的伏魔印，卻依舊難阻葉塵。

  「末流小神，也敢阻我，丟下狗命來。」

  劍脫手。

  御劍。

  那劍看來只是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鐵器，缺可衝破天門金霞，更是一劍破了那伏魔印，直衝天門而去。

  多目天君眼中生出一絲惶恐，便欲轉身逃離。

  人間劍，竟要弒神？

  「無膽小神，滾下界來。」

  那劍入天門。

  一劍斬了多目天君胸前十餘眼瞳，又見那御劍靈力一引，多目天君身軀一個趔趄，竟是生生自天門跌落，掉下界來，又跌入那劍幕。

  身軀掉落不止。

  待得他出了劍幕，重重砸在地上之時，已沒了生息。

  守門神將多目天君，就此身殞。

  連帶著那雲上天門，也一併被碎成了渣滓。

  李慕仙面色如金紙。

  天門碎裂，不過，這並非葉塵所為，而是天上人為切斷天人通道，不得已而為之。

  「竟連天門都碎了？」

  楊才看得心驚。

  天門碎裂，自此之後，凡人不得復上，仙界神仙更無法於人間顯聖。

  人間大九州，已是天棄之地，而執子者李慕仙，如今，更是再度淪為棄子，那一身天道之力散盡，又受盡反噬，幾欲瘋魔。

  「天上人已敗走，你這代天執子者，仍要負隅頑抗？」

  萬劍所指。

  葉塵負手，只這麼立於當空，靜靜瞧著眼前李慕仙。

  李慕仙嘴角掛血，雙目血紅，歇斯底里怒吼著：「不可能，這不可能！本座代天執子，本座即是天命，天命所歸，豈會敗於你這下界凡俗之手！」

  可敗了，就是敗了。

  葉塵只是這麼靜靜瞧著他。

  「大夢千秋，今夕何年……這是夢，這一定是夢！破，給我破！」

  李慕仙胡言亂語，一路衝撞著逃出劍幕，跌跌撞撞衝著岩帽山而去。

  自劍幕之中，又彈出一劍。

  落入十里之外那茶攤先前所在之處。

  萬劍退散。

  蘇星子趕來：「先生不殺他？」

  葉塵卻道：「何須我動手。」

  二人降下地面。

  老蛟領著李元一，重回地面。

  今日見天人，葉塵一劍破天門，又一劍弒神，天路已絕，可那一劍卻告訴天下人，何須傾慕天上人，人間亦有斬仙劍。

  老蛟凝望天穹許久，終於回過神來，有些惋惜道：「如今天路已絕，當年你可說，要開天門的。」

  葉塵語氣平淡，答道：「天門不復，但通天路未絕。」

  老蛟側目。

  何來通天路？

  葉塵行至一旁老樹，抬起一手，似是自言自語，有似是再與誰說：「二十年前，我以我血肉滋養此木，催生樹芽。如今二十年過，此木已高十丈，有它在此，天路則不絕。」

  老蛟愕然：「這是……」

  「神樹，建木。」

  典籍記載，建木通天徹地，是為通天之樹，凡人於此，可登天庭。

  不止是人族典籍，妖族之中，同樣有此物的傳說。

  葉塵惆悵一嘆，似是貫穿太古，眼中極其少見的出現了些許悲涼情緒：「上古時期，天上人為絕地天通，斷建木以囚下界眾生，只留天門，非渡天劫飛升不可入仙界。後又因我，閉了天門，人間再無通天路。」

  蘇星子有所觸動，問道：「為何……天上人要這般囚禁人間眾生？」

  「因為他們畏懼人間的力量，畏懼你我這一身凡骨，可這人間眾生，以凡骨作劍，連三界都囚不住他們，何況這區區一道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