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叩天門

  蘇星子御劍，跟在葉塵身後，入了那山洞。

  

  山洞不見頭。

  想來，為建這天機閣總殿，這整座山，都已被掏空了。

  「此事皆系李妖一人所為！李妖雖是我天機閣長老，但他之過，老祖不該遷怒於我整個天機閣才是！」

  這聲音聽來，有恐懼，亦有威脅。

  只是，葉塵依舊不為所動，不急不緩，向洞內行去。

  「老祖，當真要魚死網破嗎？」

  「魚死網破？」

  葉塵終於開口：「你也配？」

  這短短三字，經洞內回音，聽得格外震人心魄。

  洞內偶有攔路修士，只可惜，天機閣雖不小，善戰者卻不多，難抵擋一二，甚至難逼葉塵親自出手。

  「說起來，你們之中也只有李妖那一個，算是個聰明人，知道先下手為強，還使了招驅虎吞狼，引得天下強者對我群起而攻之。」

  葉塵一路走，一路說：「可惜……」

  可惜，區區李妖，區區天下群雄。

  打也打不過，算也算不過。

  那聲音頗有幾分怒意：「自岳松書院找上我天機閣起，你便已動了殺心？」

  葉塵語氣淡然：「敢打青雲宗的主意，莫說你天機閣，縱然是獅虎嶺、上清觀、萬花谷，該平，我也會去平。」

  話音落。

  眼前已見天機閣。

  頭頂石壁上，懸著上萬妖修，大多是蝙蝠黑鴉之類。

  而腳下深坑，則是一座地下城池。

  城中時有已化形的妖修和人族修士往來，只是此時，無一例外，皆是惶恐無比。

  葉塵駐足。

  自這城池上方，一巨大鬼影浮現。

  「誰能想到，這天機閣閣主，竟會是個見不得人的鬼修。」

  葉塵冷笑，停頓片刻後，又道：「而且，還是個比之清自在那小子都差不多的鬼修，碰巧，你還真的懂些天機。」

  「你認得我？」

  這鬼影本以為，自己顯出真身，葉塵該會有所忌憚才是。

  可誰曾想，葉塵竟依舊是這副淡然模樣。

  強如清自在，在他口中，也只能被叫一聲小子。

  葉塵又道：「著龜甲決的那個修士，應該就是你吧，倒也是個怪才，窺探天機被反噬而死，竟還能保得神魂不滅，又在這山中設下重重禁制陣法，以此來躲避天罰。」

  葉塵抬頭，望向那鬼影的空洞雙眼，似乎要將其看穿一般，低語道：「你不會，還妄想成仙吧？」

  這話有如霹靂。

  只一語，便道破鬼影身份。

  他青雲老祖雖天下無敵，可活了不過區區千年，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

  連自己企圖，都猜的一清二楚。

  鬼影驚覺：「你……你不是程青雲！」

  葉塵卻笑道：「我從未說過我是青雲，只是你們喊我老祖，我又恰好真算是個祖師爺，所以便認下了。」

  「殺了他！此處以設下陣法，此人借不得氣！誰殺他，便是天機閣下任閣主！」

  鬼影悽厲吼聲，在這天機閣內迴蕩。

  天機閣所養上萬妖修，數千人族修士，傾巢而出。

  見此景，葉塵卻笑了：「若是你們早幾日與李妖一同殺我，或許還真的成了。」

  「焚輪。」

  葉塵輕呼。

  蘇星子焚輪脫手，只是這一輕喚，便到了葉塵身側。

  那鬼影大驚：「無氣可借，你竟仍可御劍？」

  「我用劍時最不喜御劍，花里胡哨的，沒什麼用，你說對吧？」

  葉塵抬手，執劍。

  劍招可謂樸實無華到了極致，卻是招招斃命。

  葉塵閒庭信步，步步逼近，劍不染血，血卻已浸染腳下土地。

  口中甚至還念念有詞道：「山上那些不肖子孫，都說我最善誅心，現在想來，我殺人的手段，的確誅心。」

  轉眼，葉塵又至。

  鬼影不由一凜。

  在葉塵身後，已是遍地屍骸，當然更多地，則是落荒而逃了。

  葉塵抬頭，與這鬼影遙遙相望：「你覺得我會殺了你？」

  鬼影猛的一顫，似是想到了什麼。

  還不夠誅心？

  話音未落。

  一劍起。

  山巒崩摧，山中重重陣法，盡數被這一劍所破。

  頃刻間，天雷聚。

  葉塵舉目望天：「看來你當年還真是算了不得了的事，都這麼多年了，這天雷比青雲引來的都強了些許。」

  「星兒，退。」

  甚至不等葉塵說這話，蘇星子早已識相的到了百丈之外。

  聽得葉塵這話，更是再度退遠。

  天雷至。

  悽厲鬼嚎，響徹山野。

  僅僅三道天雷，那鬼影便已消散無蹤。

  只是，這引來天雷之人已死，天雷卻仍未散去，反倒愈演愈烈。

  葉塵揮劍。

  隨意劈開一道天雷，走出這亂石之中。

  劍沾雷火。

  任由那天雷落，自以一劍斷之。

  葉塵望天，重重雷雲上，隱隱可見那天門，若非這天劫至，平常時候，可見不到的。

  葉塵喃喃道：「可惜我只喚得來天雷，卻引不得雷劫，否則也不必這麼費事，皆他人之手了。」

  語罷。

  一劍指天。

  劍風起，這一劍，恍如隔世。

  劍氣入雲，直叩天門。

  咚！

  沉悶如鐘聲，甚至一度蓋過那滾滾天雷之聲。

  隱約可見，門上多出些許裂隙，只可惜，那裂隙只出現了一瞬，便隨著金光閃爍，隱沒無蹤了。

  見此景，葉塵也只是一嘆：「看來，若要開天門，就只有把它砸了。」

  「散了吧。」

  語罷。

  又是一劍，引得疾風起。

  合天地之勢，生生將這驚天動地的雷劫吹散。

  天地又清明。

  葉塵執劍，自山野之中走出。

  蘇星子遠遠瞧見，連忙跑上前來，邊跑邊喊道：「先生，剛才那雷雲之上，可是天門？」

  葉塵點頭，解釋道：「是的。能引天劫者，定是有不為大九州所容之事，需借上界之力以平息，所以，天劫之上，必見天門。」

  「可惜，天門未開，連先生也叩不開那天門。」

  蘇星子話語之中，多了幾分失落，強如先生，竟也破不開那天門？

  日月流轉，蘇星子早已沒了當年那不願踏仙途的執念。

  畢竟先生也非凡俗之人，自己這執念，已是多餘。

  試問世間修士，誰不想成仙成聖？

  誰不想一睹那天門之外，又是何等景象，哪怕蘇星子這天真爛漫的小丫頭，也不例外。

  「叩是叩不開了。」

  葉塵輕嘆。

  短暫遲疑後，葉塵又悠悠道：「看來，還得過陣日子，把它砸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