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也曾有愛有恨

  話音未落。

  鐵索如虬龍，划過半邊天，向那飛來的白鶴狠狠抽去，天地震動！

  慌亂之下，桂魄脫手飛出，抵擋那鎖鏈。

  叮！

  只一響，桂魄便被抽打的不見蹤影，而那鐵索，也好歹是被抵擋了一下，攻勢化解。

  

  綰月嘴角已掛上一抹嫣紅，語氣艱難道：「先生，速速離去！」

  可葉塵，依舊駕鶴而來。

  眼見，已到了兩人百丈之內。

  啪！

  男子揮舞手臂，鐵索再一抽動，抽出一道犀利無比的劍氣，直奔葉塵面門而去。

  綰月有心相救，卻已是無心。

  那劍氣，太快了！

  「英麒。」

  劍氣當前，葉塵卻並未有所動作，只是口中吐出兩字。

  綰月聽到這二字，身體一僵，愣在原地：「他……他怎麼會知道？」

  再看那男子，聽到這名字後，先是一愣，隨即眼中殺氣頓如冰雪消融，盡數消散。再一揮舞，鐵索再度抽出一道劍氣，比之上一道，還要更快的多。

  為這一擊，男子手臂甚至爆出一縷血跡。

  兩道劍氣相撞，在葉塵面前炸裂。

  疾風起。

  葉塵腳下白鶴受驚，發出一陣陣極難聽的鶴鳴，幾欲先走，可卻被葉塵擒著，想逃而不得。

  葉塵也任由那疾風去吹，不曾整理衣裳，也不去理那已被風吹散的頭髮。

  只顧御鶴而行。

  就這麼逕自到了那男子面前，上一秒還暴戾無比的男子，此刻卻不曾再有半點敵意。

  「怎麼會……」

  一時之間，綰月也難以弄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葉塵輕聲道：「英麒，多年不見，受苦了。」

  葉塵的眼神中，極少見的多了些許溫柔。

  再見那被稱作英麒的男子，竟是就這麼低下頭，當空跪在葉塵面前，眼角已有幾點淚水，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葉塵撫摸著英麒的頭髮，輕聲安慰著英麒：「沒事，沒事了。」

  那幾條比人還粗的鐵索，紛紛應聲而斷，也再無什麼東西，能束縛英麒了。

  他們早就認識？

  至少，在綰月看來，那是只有在葉塵看蘇星子時，才會有的眼神。

  還有那被稱作青雲宗兵人的英麒師兄，一個毫無感情的人形兵器，在葉塵面前，卻乖得像個孩子。

  「先生？」

  葉塵回復綰月的語氣，分明有些生硬：「今日之事對青雲宗弟子需保密，你去準備一套乾淨衣服，送到扶搖峰來吧。」

  「是。」

  綰月也不敢多言，只是應下。

  心中卻在暗自腹誹，青雲宗兵人，與葉塵竟是舊識？

  可兵人已有數百年不出那天坑，他又是如何認識的？

  總不可能，一個凡人活了足足幾百年吧。

  葉塵帶著英麒，回了扶搖峰。

  好不容易得空偷懶，還沒休息多久的蘇星子，見葉塵回來，連忙又拿起劍，開始揮舞起來。

  葉塵只道：「不必裝模作樣了，我都看到了。」

  「哦！」

  蘇星子癟著嘴應了一句。

  索性也不再練劍了，光明正大的偷起了懶來，見葉塵還帶了一人回來，蘇星子又忍不住好奇道：「師父，這人是誰啊？怎麼好像是山裡的野人？」

  葉塵語氣有幾分嚴厲：「不得無禮，這是你大師伯。」

  蘇星子有些委屈，小聲嘀咕道：「可我的大師伯不是掌門嗎？」

  「嗯？」

  葉塵掃了蘇星子一眼。

  被葉塵這麼盯著，蘇星子連忙改口：「弟子蘇星子，見過大師伯！」

  葉塵又吩咐道：「去燒些熱水來，你大師伯要洗澡。」

  蘇星子快步跑離，進了屋子。

  可到此時，卻仍在時不時透過窗子打量著這個身穿獸皮，邋裡邋遢的大師伯。

  這個人給蘇星子的感覺很奇怪，倒不是說他的打扮或是舉止讓蘇星子覺得奇怪，而是方才，蘇星子與之對視的那一瞬間，連她都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一把劍，還是一個人。

  好在是，蘇星子的感覺很敏銳，她能察覺到，對方對自己並無惡意。

  不多時，水燒好，綰月也已將衣物送來。

  葉塵面對英麒時，顯得格外有耐心，指著屋裡道：「英麒，先去裡面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出來，現在這樣子，可不像你。」

  說來也怪，這平日裡誰都不聽，活像一頭野獸的青雲宗兵人，卻是對葉塵言聽計從。

  英麒老老實實進了屋子。

  沒多久，便有一陣陣嘈雜的動靜，時不時在屋裡響起。

  不用看也知道，屋內定是亂作一團。

  畢竟英麒已經成了這副模樣，自然也不好苛求他什麼，還知道什麼是洗澡，已是不易。

  這一折騰，便是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

  英麒這才打開門，拖著一身的水漬，胡亂的穿著一身白袍，衣服上還滴著水，有幾分氣惱，又帶著幾分委屈的的看著葉塵。

  他自然不是氣惱葉塵，只是這衣服，實在不聽話。

  葉塵只是一笑，走上前，替英麒整理好衣服，又招呼他重回屋裡，不知從哪裡拿來一把剪刀，開始修剪起他的頭髮。

  蘇星子見這模樣，抱著手，氣鼓鼓的說道：「先生對我都不曾這麼溫柔過！」

  葉塵置若罔聞。

  反倒綰月，則是輕笑道：「早些年你還不記事的時候，我隨師尊下山拜會先生時，他便是這麼待你呢。」

  被這話弄得不知該如何回答，蘇星子索性別過頭去。

  眼不見，心不煩。

  一番修剪後，那一團亂發，也終於不再遮住英麒的面容。

  蘇星子終究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一時之間，卻有些意外。

  本以為這位野人打扮的大師伯，該生的十分粗獷才是，可沒想到的是，這面相生的十分秀氣，更像個書生多些，還有那不怎麼靈動的眼睛，活像個書呆子。

  葉塵道：「日後，你便留在扶搖峰吧。」

  剛才還老老實實一動不動的英麒，這才連連點頭，露出痴痴的笑容。

  綰月輕嘆道：「本以為師兄真的是個沒有感情的兵人，卻不想，先生三言兩語便收了他。」

  兵人？

  蘇星子恍然。

  傳說青雲宗有一終極兵器，便是這兵人，是一個毫無感情的人形兵器。

  可現在看來，根本不像。

  葉塵卻是一嘆，低聲道：「哪有什麼兵人，英麒也曾是個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人。」

  綰月默然。

  她自不會多問英麒變成這樣的原因，更不會去問葉塵與英麒的關係。

  想來若是葉塵願意，自會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