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把匕首

  剛才的計程車又出現在檢察院門口。

  張峰摘下口罩對陳芳霞笑了笑：「這位女士要搭車嗎？我可以載你回家。」

  陳芳霞點點頭坐進計程車里。

  張峰開了音樂，舒緩悲傷容易勾起人埋藏在人內心深處的回憶。

  陳芳霞重重嘆了口氣，眼淚不斷往下流，哭著哭著她忍受不住內心的壓抑，緊緊拽住胸口的衣服，臉上的肌肉絕望地向下垂著，眼睛深處埋藏的秘密慢慢在融化成憤怒哀嚎在喚醒一個沉睡的復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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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藥物已經起效了。

  陳芳霞有嚴重心理疾病，這些年一直靠著藥物來維持，但是最近她因為兒子出走的原因情緒很不穩定。剛下車的時候他又往她體內注射了催化劑，所以她很快就會發病失控。

  張峰見她逐漸進入狀態，嘴角勾起一抹笑，嗓音沙啞陰冷：「這些年一定很不好受吧？明明知道一切惡事，可謂了兒子選擇忍氣吞聲，可沒想到你忍受了那麼些年，最後自己的兒子居然要求你把所有真相都說出來，是不是很傷心難過，是不是覺得這些年的辛苦都白費了？」

  」沒，沒有，他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只是不想讓他做這種大義滅親之事，這是當媽媽能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張峰突然愣住，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按照預定的計劃，陳芳霞這會兒應該精神分裂成一個冷血怪物，沒有任何感情，順從內心深處的黑暗去追求心靈深處的自由。

  這樣的她是一把極好的匕首，可以割斷敵人的脖頸。

  可是她居然還在想著自己的兒子？

  真是可笑至極，一個瘋了的女人居然還會牢牢記住自己的兒子，這所謂的親情當真那麼美好嗎？

  張峰扯出一抹狠戾的笑容。

  他從來不相信有什麼親情，他眼角的這條疤就是證據。

  年輕時因為窮遭受到了各種排擠，自己的女人也跟別的男人睡了，男人的自尊被撕裂成碎片。他便在機緣巧合之下販賣起了毒　品，很快他就掙到了許多錢，弟弟眼紅也跟著他干起了這行，可是他腦子不好不小心露了馬腳被警察抓了，為了減刑便把所有罪名指給他並且向警察出賣了他。在一次接貨過程中，埋伏的警察突然出現，他就快要逃走了，誰知道一旁的弟弟卻拿起了砍刀朝向他的頭，還好他偏了一下最後卻在眼角留下這麼一條疤痕……

  張博成功減刑，可是他卻被判了死刑。在法庭上，法官向他宣布所有的罪名他都沒有否認，那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是夢還是現實。要說是現實的話，自己的親弟弟居然想要殺了自己？槍決的前一天弟弟來看他，哭的一塌糊塗求他原諒，他什麼話也沒說，但卻一直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裡沒有真的在自責全都是虛偽，想必是怕他死了化成厲鬼報復他吧。他當時在想，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鬼，哪怕永世不得超生他也要回來找張博。

  張峰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副久遠的畫面又重新閃現在眼前。

  潮濕陰暗的監籠里，有一個人站在了他面前。

  「你想活嗎？」

  他抬起頭，看到一個一身制服的中年男人。

  「我還能活嗎？」

  「你可以，不過你活了就不再是為自己而活了，你也不再是人。」

  「那我是什麼？」

  「是一把刀。」

  「你想要我做什麼？」

  「幫我做一切我不想做的事情。」

  他幾乎沒有思考，立刻說：「我要活著。」

  即使成為一把刀，胸中的仇恨也能讓他變得心甘情願。

  這個讓他活下來的人便是於正聲，磨利他的人是弗蘭克，誰能想到這兩個人不會沾邊的人會有關係？可實實在在的這兩人在統一戰線，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互相配合著除掉了不少絆腳石。

  他只是故意在張博面前露了個面，他的親弟弟便嚇得走到哪裡都帶上了保鏢。燒死他是他能想到的最溫柔的方法了，只有看到那些惡人的肌膚一寸一寸被火吞噬焦黑他才會有一種痛快的感覺。

  他這把刀是活不長的，自打於偉健和他翻了臉發布通緝令開始他就是個沒用的廢物了，他和林耀一樣，身上都有著不同的毒液在流淌著，他不會再從弗蘭克那裡得到解藥，等著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世界上他想要殺的都殺盡，如今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張峰吸了一口氣，從回憶中抽身，繼續用平淡無波的語氣激化她心中的仇恨。

  「你很愛你的兒子？」

  「讓我兒子傷心難過的人我都要除掉，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他。」

  「偉大的母親會犧牲一切，接下來你想去做什麼？」

  「殺了讓我兒子傷心的人。」

  「很好！」

  張峰眼中閃過陰狠的得意。

  陳芳霞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她怔怔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名字，只是在出神。

  「不覺得電話太吵了嗎？」

  「我的兒子他學會叫媽媽了，不吵，很幸福。」

  「只有殺了那些人你的兒子才會繼續幸福下去。」

  陳芳霞從車窗把手機扔出去，「我的兒子一定會幸福下去。」

  於亨等了一會兒不見陳芳霞去找，他打電話給她，一直都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最後再打是已關機。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念頭，忙去找她。

  「這位阿姨，您能幫我看一下裡面是不是有個女的，頭髮是卷的，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名字叫陳芳霞。」

  保潔阿姨擺擺手說：「我剛打掃完衛生，裡面什麼人都沒有。」

  於亨聽完後手心攥著冷汗，壓下心頭湧上來的驚恐忙向馬路邊跑去。

  一輛車突然停在了他面前。

  周維急吼道：「於亨，快來，上車。」

  他邊加速邊給王燁打電話，「王燁，不好了，可能要出事了，我看到陳芳霞被張峰帶走了，朝南去了，目的地應該是於亨家。」

  於亨臉色煞白，嘴裡念叨到，「怎麼可能會被張峰帶走，他不是被通緝了嗎？他去我家做什麼？」

  計程車在門口停下，張峰側過臉對陳芳霞說：「表姐，我們到了。」

  陳芳霞木訥地點點頭。

  張峰在門口被攔下——

  「請出示您的證件，另外請摘下您的口罩。」

  陳芳霞的眼神仍舊像被一層迷霧蒙著，她對警衛員說：「這位是我表弟，不用了。」

  「好的，　於太太。」

  張峰把一把匕首放在陳芳霞手中，在她耳邊說：「去吧，結束這一切，你就快樂了。」

  陳芳霞慢慢朝著家裡走，而張峰則從另一側繞過去，從後門進去徑直上二樓。

  坐在客廳里的於偉健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陳芳霞，忙說：「回來了，回來了就好，阿姨出去買菜去了，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買點你愛吃的菜，等會兒就把小亨接回來，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我……」　陳芳霞抬起頭看著他，「偉健，小亨的開心更重要。」

  於偉健看到她眼神不對，忙問：「你是不是沒吃藥……」

  話還沒說完，陳芳霞的那把匕首就刺進了他的胸膛里，他驚恐地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