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小意外

  洗了澡，楚南雪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無聊地拿著手機刷劇。給江悠悠發消息半天了也沒回，估計那兩夫妻又在做不正經的事情。

  同樣都是男人，為什麼別人家的男人都會在家陪著老婆，而自己的男人那麼熱愛工作？算起來兩人又超過36小時沒有見面了。

  不行，她要找個理由去跟他見面。

  想到這裡，她立刻撥通電話：「喂，以寧，我給你去送宵夜好不好？」

  宵夜？已經這麼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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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以寧起身，站在門邊看了看已經空掉的辦公室，點點頭說：「好，我在公司，你直接過來就好。」

  楚南雪一個鯉魚打挺，換了一件清爽的吊帶，故意把長發披在腦後，幾根髮絲散落在額前，營造出一種若有若無的美感。

  ……

  夜深的城市，褪去夏日燥熱，有風颳來，涼爽不少。

  電台里正在放一首舒緩的英文歌，聽著讓人舒服，楚南雪空出右手去調音量。

  她把車速減慢，眼睛飛快瞥了眼屏幕。

  但突然——

  「嘭」的一聲巨響，響聲徹耳的同時，她整個人猛地往前栽，力道太大，安全帶的長度拉伸到極限，根本來不及反應此刻發生了什麼。

  楚南雪撞在儀錶盤上，額頭像是要炸開似的，耳朵里伴著嗡聲鳴叫。

  腦袋空白了十幾秒後，她意識到，車被追尾了……

  劇烈的疼痛從額頭開始蔓延，她小心翼翼摸了一下額頭，還好沒有流血。她顫抖著手，從包里掏出手機。

  人在神經緊繃到極致時，會下意識求助內心最依賴的人。

  電話立刻接通，當那低沉的男聲響起時，楚南雪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好像出車禍了。」

  江以寧立刻沖了出去，桌上的電腦甚至都來不及關。

  他剛走出大樓，辦公室的燈突然全滅了，只剩下一台電腦的屏幕發著幽幽的光。

  辦公室的走廊里突然有一道人影出現……

  追尾的那輛車見出事，掉了個頭跑了。

  好心路人幫忙報了警，她的那輛Polo開著雙閃停在路邊。車屁股的尾燈玻璃杯撞爛了，但是燈依然閃著，光線被玻璃碎片分割成無數橘色斑塊。

  楚南雪就這麼坐在路邊發呆，身上的衣服太薄，她緊緊抱住自己想要尋求點溫暖。

  大難不死，一定要和江以寧儘快結婚。

  死了也要成為他的鬼。

  交警一會兒就到了，站在路邊和她了解情況。

  他先是拿了一個酒精測試讓她呼一口氣，並無任何酒精成分被檢測出來，接著才開始做筆錄。

  「出事前你連續駕駛有多久？」

  「有沒有身體疾病？」

  「請出示您的駕駛證。」

  楚南雪腦袋痛，已經很費力的回答了前幾個問題，實在是沒力氣去拿駕駛證。

  一個男人趕過來，看到這一幕顧不上喘氣，立刻去她車裡找駕駛證。

  看到那個人，楚南雪剛平靜的心情一下子波濤翻滾，她又大聲哭了出來。

  嚇得正在記錄的警察一愣。

  聲音這麼洪亮，看起來身體沒啥事。

  江以寧氣息微喘：「警察同志，這是她的駕駛證。」

  交警回頭，差異地問：「你是？」

  楚南雪哭著還不忘大聲插一句：「他是我老公。」

  江以寧：「……」他回車裡拿出自己的外套，搭在她削薄瘦弱的肩膀上，算是默認了他的身份。

  交警接過來駕駛證看了幾眼，記下一串數字，還給他說：「哦，那好，我跟你說一下基本情況，肇事車輛逃逸，我們已經通知調取監控。還有，雖然她看起來沒受什麼傷，但你最好還是帶她去醫院檢出一下。」

  江以寧：「好。」

  他來到楚南雪身邊，蹲下，視線和她平行。

  楚南雪抬起頭，委屈巴巴地看著他，眼睛裡的淚水跟泄洪的閘門打開似的，估計還得洶湧一陣子。

  「我的宵夜呢？」

  「還在車裡。」

  江以寧瞥了眼額頭上的紅腫，然後輕輕用手指碰了碰，嘆息說，「給我送個宵夜就搞成這樣，你說我是不是要天天把你帶在身邊才能放得下心？」

  「那這樣也行。」

  江以寧被她氣樂了，這都出車禍了還在想著別的事情。

  「可以自己走嗎？」

  楚南雪點點頭，試著站起來，起到一半，眩暈直衝腦門，手下意識地往邊上一抓。

  江以寧立刻伸手把人扶住，怕她再摔，另只手也攙了過來。

  楚南雪幾乎是被她抱進了懷裡。

  她淚光閃閃地看著他：「這次是真的頭暈，不是假裝吃你豆腐。」

  「……」嗯，腦子足夠清醒，對於她之前做過的事竟然還記得那麼清楚。

  「這次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吃我豆腐。」江以寧抿了一下唇，繼續說，「先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楚南雪趕緊閉眼，向他貼得更近了，手胡亂抓著襯衫下的肌膚：「腦袋好痛痛啊，怎麼辦？」

  江以寧無言片刻：」老實點。」

  楚南雪立刻腦袋一歪，枕在她懷裡，乖得跟只貓似的。

  趕到最近的醫院做了個B超，拿給值班醫生看後說沒事，讓他們回去，藥都沒給開，說是過幾天額頭上的腫塊就會消失。

  楚南雪一聽急了：「您再仔細看看，我腦袋這麼痛，是不是腦震盪了？」

  「痛是因為你額頭被撞青了。」

  醫生頭也不抬，專心寫著病例。

  「神經呢？一定傷了至少兩根神經吧？」

  「放心，沒有。」

  「那腦出血總歸是有的吧？你看我的額頭都腫成這樣了。」

  醫生思考片刻，兩道粗黑的眉毛蹙了下：「我給你開兩支消腫的藥，早晚各擦一次，三四天就恢復了。」

  楚南雪惋惜道：「才三、四天……」

  江以寧站在楚南雪身後，低眉垂眸看著她，極淡地彎了下嘴角。

  她那點鬼機靈醫生不清楚，他心裡可是透著亮呢！

  醫生一愣，沒聽明白她是嫌藥效慢還是嫌藥開少了，斟酌了一下說：「體質好的，兩三天就能消腫。」

  楚南雪：「我體質不好，能不能讓我這個腦袋好得慢一點……」

  醫生看向江以寧，聲音不大可也不小：「建議做一下腦CT。」

  楚南雪：「……」他看向醫生胸前的名牌，魏子健，我記住你了！

  等他們走了，魏子健才搖著頭嘆氣：「這年頭，醫生不好當啊，不開藥的醫生就不是好醫生了。」

  魏子藝突然出現，晃著手裡的保溫飯盒，興奮地喊道：「哥哥！」

  他低聲自言自語：「又一個麻煩的女人！」

  「媽媽知道你值夜班，特意熬了粥做了點清淡小菜讓我給你送過來。」

  「放那裡吧。」

  「這會兒沒人，我看著你吃吧，吃完好回去和媽媽交差。」

  魏子健的嘴唇抿成一條線，無奈地說：「也好。」

  看到桌上放著的病例和檢查單，魏子藝瞅了一眼後大叫道：「車禍呀！」

  魏子健乾巴巴地擠出一句話：「你怎麼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我還沒接觸過車禍病人。「魏子藝看著自己哥哥，眼裡帶著一種求知的渴望，」怎麼樣，是不是很嚴重，需要手術，我可以在一旁圍觀嗎？」

  「不用，已經走了。」

  「難道病人沒受傷嗎？」

  「撞壞了腦子而已，沒有大礙。」

  「撞壞腦子怎麼能出院呢？」

  「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怎麼會撞壞腦子呢？」

  「你好煩哦！」

  ……

  走出醫院，夜風陣陣，楚南雪垂頭喪氣，不抱希望地瞄了一眼江以寧，然後提著一袋藥，又慫又可憐地往馬路邊走。

  自己打開車坐了進去，乖得不能再乖了。

  「我先回趟公司——」

  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女人幽怨地給打斷，「我都成這樣了，你還要去公司加班不陪我。」

  江以寧無奈：「是去關電腦，關門，剛走的太急。」

  「啊——是因為擔心我吧？」

  「你說呢？」

  「那我這場意外可真沒白出。」

  江以寧充耳不聞，側臉線條被車內的燈光一映襯，降了幾度似的陰冷。

  楚南雪小聲問：「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就生氣了呢！」

  他開口，聲音低沉帶怒：「你覺得這是一場簡單的意外嗎，萬一後面車速很快，萬一車前還有輛貨車……那後果我真的是不敢想像。」

  「而你竟然還覺得這次意外是好事。」

  最後，江以寧氣到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你最好不要出什麼事，不然的話我……我就……」

  話還沒說完，楚南雪就鑽進了他的懷抱，緊緊抱著他，臉貼在他的胸口親昵地說：「對不起，我下次不會讓你擔心了，我一定照顧好自己。」

  江以寧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點燃車子發動機。

  「好了，不要鬧了，你要是覺得累的話我可以先送你回家，然後再去公司關電腦鎖門。」

  「不，我要陪你一起去。」

  「那好。」

  他一點頭，楚南雪心裡滿是甜蜜。

  其實在她心裡還是覺得這一場小小的意外就換得江以寧的關心是非常值的，不過這種小心思以後還是爛在肚子裡好了，讓他知道了會生氣。

  車子開了二十分鐘，最後在她非常熟悉的一座辦公樓前停下。

  她趴在車窗上向上看，高聳入雲的大樓直插入夜空，好像與星辰並肩。

  楚南雪的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子惆悵出來，她看向江以寧，嘴唇動了動：」我還回來給你當秘書好不好，好懷念以前和你朝夕相處的日子。」

  江以寧解安全帶的手一頓，拒絕道：「不好。」

  楚南雪咂咂嘴巴，小聲抱怨道：「就不能哄哄我嗎？」

  「可以哄，但不是用這件事。」

  江以寧替她打開車門，又怕她碰到，小心翼翼用手在她頭頂上撐著說：「等會兒回家了我再好好哄你。」

  楚南雪摸了摸耳朵，低下頭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江以寧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往大廈的方向走，這個點了幾乎沒什麼人，原來人來人往的大堂一下子安靜不少，只留了幾盞壁燈，昏暗的光線下只剩下一顆撲通亂跳的心。

  他說等回家了哄她？他會怎麼哄呢？

  電梯門開了，她還在原地發呆，江以寧輕輕拉了她一下，問：「你在幹嘛呢？」

  「沒幹嘛，就是這裡我們兩個人的回憶太多了。」

  江以寧無言以對，按了電梯樓層，提醒她：「再不進來門就關了。」

  ……

  楚南雪進去之後，又開始發呆。

  江以寧開始在想，也許剛剛那個醫生說的對，應該帶她去做一下腦CT。他移開眼，在電梯門再次打開的時候愣了一下，明明記得剛剛走之前，他根本沒來得及關燈。

  可是，為什麼……

  「怎麼不走了？」

  江以寧示意她噤聲，低聲說：「你就在電梯這裡等我，如果發生什麼事情的話，第一時間跑下樓去開車，不要回頭。」

  說完，他把車鑰匙放到楚南雪手裡。

  她完全搞不清狀況，只能用輕細地聲音說：「我怎麼可以一個人走呢？」

  江以寧深深看了她一眼，低聲命令：「按我說的做！」

  說完他放開楚南雪的手，一個人朝里走。

  楚南雪不管不顧去追他，牽住他的手說什麼都不放。

  江以寧側了一下臉，那雙眼睛像是星星掉落在湖水裡，激盪起細細碎碎的光芒。如果他要是把她甩開的話，估計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他只好緊緊抓著她的手朝辦公室裡面走。

  剛走沒幾步就聽到有人說話，突然辦公室的燈一瞬間全亮了。

  又有聲音傳出來，隨之電房的門也被打開。

  「師傅啊，真是謝謝你們，還辛苦你們這麼晚過來修理。」

  「就是普通的短路，線接好就沒事，不耽誤你們明天使用。」

  一個男人和兩位電工師傅走出來。

  看到江以寧和楚南雪的時候，那個穿西裝的男人一愣，目光在兩人緊拉的手上停留了一秒，問道：「江總，你怎麼來了？」

  楚南雪認得他，他是江以寧的新秘書，名字好像是叫陳民來著。當初是她交接工作給他，所以對他印象深刻。

  「楚小姐也來了。」

  江以寧不等楚南雪開口，淡淡地說：「嗯，她是我未婚妻。」

  楚南雪秒變智障兒童，抬頭呆呆地望著江以寧……他當著公司人的面承認她的身份了！！！

  江以寧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陳沖答：「到家了我才想起來手機落公司了，來取的時候發現公司的燈打不開了，於是就叫了物業的電工過來修理。」

  「嗯，辛苦你們了。」

  江以寧對他們簡單道謝，然後拉著智障兒童往自己辦公室去。到了門口，他的手剛出觸到門把手，門就開了。他的腳步再次停住，走之前的時候他明明記得自己帶上門了，也聽到門被反鎖的咔噠聲，為什麼門一推就開？

  陳沖把電工師傅送出去，走過來問：「江總，怎麼了？」

  江以寧掃了他一眼，淡淡開口：「沒什麼，你忙完就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