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4章紅毯

2024-05-04 05:03:18 作者: 歸雲子

  那船家還在喋喋不休:「這一回,小王爺的婚事可叫一個隆重,據說封王大典由首輔大人親自主持,而後才是大婚大典,那個典禮就是由陛下親自主持了。

  這樣的風光京城有幾十年都沒有遇到了,聽說這封王大典是在天壇舉行,光那鋪地的紅毯就有百丈。現如今這京城都已經戒嚴了,只有往裡送賀儀的隊伍叫進,普通民眾沒有京兆尹親授的路牌者一概不叫進城。

  唉,要不是他們管的嚴路牌不給辦,老夫我也要進城去看看熱鬧了,大婚當天,王爺和王妃可是要一起遊街的,聽說那兩個人的相貌那可是……嘖嘖,萬里挑一,天上有世間無啊!」

  楊雨清捂著胸口,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

  馬六子忍不住沖那個船老大吼:「我說你這個人,好好掌你的船不行啊?扯那些七七八八的做什麼的?天家的事情和你什麼相干?人家娶親不娶親的,你高興什麼?」

  那船夫被他搶白得一臉無趣,閉了嘴到一旁去搖櫓,楊雨清卻突然把手一抬,道:「這位老伯,你適才說什麼?京城如今已經戒了嚴不叫人進了?那個路牌還很難辦?」

  「是啊。」船夫訕訕地道「如今我們的船都不能近得京城的碼頭呢,那往來的人物,管得可嚴得很呢。」

  楊雨清的臉立時變得蒼白起來,眼前陡然現出那一晚看到那個瘋子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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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夏,你這個老東西,害我前程,我扎死你,我扎死你,我扎死你!」

  「哈哈,大婚?誰大婚?婚,我叫你婚,我叫你死!」

  還有路牌!他一個瘋子怎麼只能有路牌?不對,這裡面定然有陰謀。

  楊雨清「虎」地一起站起來,大叫一聲:「不好!劉大人有危險。」

  話一說完,伸著脖子就往船尾跑去。

  馬六子嚇了一跳,追在她後面喊:「喂,少爺,啊,不是,我說少奶奶,你要幹什麼去啊?」

  「去救劉大人!」楊雨清喊了一聲,二話不說,把身上的包袱一甩衝著河面一個猛子扎進去,伸著脖子就往回遊。

  馬六子被唬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船上,看著她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河對岸……

  這個季節漚得很,天是悶熱的,太陽一會兒躲在雲里漚一會兒,然後再出來曬一會兒,天地間被這暑氣蒸得半熟,所有的生靈都沒了精神。

  天壇下面園子裡的花也被太陽曬得半萎著,劉大夏與蘭侍郎並排站著,領著一眾人清點這封王大典與賜婚大典要用的禮秩陳設。

  到時,連續幾場大典都要在這裡舉行,每一次典禮用的東西都不一樣,每一份禮器禮秩都不能錯了。

  紫色的袍領已經被汗水浸得濕透,老爺子眯著眼睛,強打精神盯著下人們奔忙,一把花白的鬍子都被太陽炕得乾枯著捲起來。

  按說這個事兒該是禮部全權給辦了,無奈今年這個陣勢太大,又是幾場大典合在一起,禮部那邊沒有了主意,只能遇著一件事就往內閣跑上一回。

  把蘭侍郎那兩條小短腿也給跑細了,把劉大人也給問煩了。乾脆把辦公場所弄到這園子裡來,辦完一件是一件,免得問來問去的太麻煩。

  太陽曬得人目焦口乾,眼前的大事理出幾件,劉大夏好歹是緩出兩口氣來,接了手下遞過來的茶抿了幾口,又問:「這大禮上用的紅毯可備好了?」

  蘭侍郎翻了翻手裡的幾張單子,眉頭擠成一團:「這個得費點事,原說是用去年的,可是侯爺說了,那毯子舊了,顏色不新鮮,怕是又在這大典上落了寒磣。就著急從京外調了幾匹上好的來,叫內府給拼了拼,一會兒取過來咱們先看看?」

  劉大夏點了點頭:「眼前也就是這一件事未定了,一會兒那毯子你自己過目就好……」

  楊雨清趕到這天壇底下,早已是汗流頰背,仗著此時自己身著女妝,又用巾帕掩了臉,自信沒有人能認出自己,此時只管伸著脖子往門裡面看。

  此時太陽正毒,隱約看到天壇頂上站著一個紫色的小點和一個大紅色的小點,猜著其中一個是劉大夏,另一個怕是禮部的侍郎,兩個人離得那般遠,看不清個面目。

  伸著脖子等了半晌,傳話的下人來報說是首輔大人這會兒正是忙得很,什麼人也不見,什麼口信兒也不聽。

  楊雨清急得跺腳,又拉著那人的衣袖道:「那我現在寫封信,煩請你幫我給大人送去。這件事情緊急得很,慢了怕是會誤事。」

  那人不耐煩地把袖子一抽:「這位姑娘,你到底是誰啊?若是劉大人的親眷,自當到他府上去尋他才是,這是他忙公務的地方哪裡會有功夫理你。去去去,大人已經說不見你了,還不快走?」

  楊雨清又把手往袖子裡掏了掏,原本打算摸出幾兩碎銀子來賄賂一下這看門的,叫他替自己傳個口信。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一聲大喝:「閃開,閃開,當心碰著你們。」

  卻是一群送大典上所用賀儀的,那些門人趕快上前迎住,餘下的看門人拿著棍子把所有看熱鬧的人往外驅趕:「閃開閃開都閃開,大典上要用的東西,碰壞了哪一個都要你們的小命。」

  楊雨清和一眾人馬一齊被趕到幾十步以外,再也近不得園門。

  楊雨清在人群裡面擠了一身汗,知道依著自己眼前這份打扮是怎麼也進不去了,折身要走,突然聽到身後有兩個人在說話。

  「你車上那一卷紅毯幾丈長啊?怎麼看上去輕省不少。」

  「咱們幾家車拉的不都一樣嗎?全是十丈長。」

  「是十丈?那因何就我這一卷看上去最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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