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8章惡緣

  龍子驥親自挽著一把長弓登上城樓上，長弓搭滿「嗖嗖嗖」幾箭，走在隊伍前面的羌人已經又倒下幾個，對方也不示弱，紛紛還擊。不一時又有一群士卒倒下，第二批馬上補上，繼續以弓弩遠射，不叫這些牧民接近城池。

  也先眼看著屍山快成了，只要再死上一披牧民，自己就可以帶著先頭部隊踩著這些人的屍體衝上城去，卻偏偏此時龍子驥改變了戰術。

  也先大怒，將韁繩一挽，衝著一側的山頭就跑了過去，待到找了個地勢最高，視野最好的地方，拉滿長弓對著龍子驥就射了過去。

  「南蠻子受死吧！」

  羌人的騎射技藝是最好的，也先王子自幼生自草原有神射手之稱，此時飽含怒意滿弓射出，那一枝利箭如惡鷹穿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著龍子驥飛了過去。

  此時的龍子驥只一心應對城下那個弓弩手，根本沒有注意到斜敕里一隻利箭飛來，只聽見「撲」的一聲悶響，左胸就中了一箭。

  「他媽的，竟然暗箭傷人！」龍子驥大怒，想也不想把那箭頭一把扯下，立時一股熱血如雨點噴射出來。

  城頭上面立時慌作一團，張玉一邊照顧著手下的人迎頭抗敵，一邊大呼道：「快傳軍醫來救治大將軍！」

  

  眼看著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龍子驥往城牆下面扶去，也先樂得哈哈大笑，將大手一揮，衝著大薩延：「大薩滿，繼續叫這些牧民攻城，此時他們主帥已死，他們定然是撐不了多久的，我們馬上就可以踩著這些牧民的屍體入城了，哈哈哈哈……」

  張玉回過頭恨恨地看著對面山頭上那個得意洋洋的也先，眼睛裡幾乎瞪出血來，而在也先腳下無數的牧民與戰士還在象潮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涌過來，而此時我大黎朝的援軍，你們在哪裡啊？！難道就是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坐失北疆嗎？

  「子驥！」胸口突然鑽心般地痛，楊雨清一個激凜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適才那個獄卒一拳打得太猛，竟然是叫自己痛得昏了過去。

  「喂，小子，我說你沒事吧？」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楊雨清努力定了定神，這才發現在這牢房裡面還呆著一個人。

  那人看她不答話，又往前湊了幾步，照著她身上拍了兩下：「小子，你剛才說你是四品官，唉，那你到底是什麼官啊？你怎麼跑到趙國興這城裡來了？」

  楊雨清看了看面前這個人，此人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身材還算魁梧，身上一件舊軍裝穿得歪歪扭扭，滿頭長髮亂蓬蓬的象雞窩一樣，兩顆歪著長的大門牙硬要擠出唇外，眨巴著一對綠豆眼一個勁兒地衝著自己打量。

  楊雨清喘勻了氣，逼著自己坐直了身子往後退了幾下靠牆坐直。

  面前這個人又伸長了脖子看了她兩眼，呲著兩顆碩大的門牙一樂：「嘿，你不是這營里的人吧？按說你是官，他趙國興不敢關你的啊，你是怎麼得罪他的？」

  楊雨清掃了這個人一眼，反問道：「你呢？你怎麼也被關了？」

  「嘿嘿嘿……」這個人抖著肩膀就笑了起來「你這話問的，我哪個月不得到這裡面來呆幾天？知道什麼叫作兵痞子滾刀肉嗎？說的就是我這種人了。嘿，你剛才說你是什麼官？你到底是什麼官啊？你怎麼得罪我們大將軍的？」

  楊雨清本不想理他，略一回頭卻瞥到此人的軍服上有幾道紅色的繡飾，難不成此人是這裡的小官員？他也是得罪了趙國興被關進來的嗎？

  楊雨清撫了一把嘴角流出來的血：「我沒有得罪他，我只是來替北疆城的龍大將軍來借兵的，沒想到趙國興他……」

  「撲……」楊雨清的話還沒有說完，對面這個人就抱著肩膀笑得直哆嗦。

  「啊喲喂，你說你是替誰請兵的？替北疆城的龍大將軍？哈哈哈！你是說你叫他趙國興去救龍大將軍？我說你這小子，你沒睡醒吧！哈哈哈！怪不得他關你，怪不得他關你！」

  楊雨清心頭一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趙國興是因為我要借兵救龍子驥這才故意把我給關起來的？」

  「那還用問？」那人笑道「我只問你一句，這北疆城裡若是果然受困，他龍大將軍自己怎麼不親自來請救兵啊？倒叫你來？嗨，我說你是和龍大將軍有仇，他這是故意坑的吧。」

  此人明顯知道些底細，楊雨清不由正色問道：「你為什麼說這種話？難不成你和龍大將軍有仇？」

  「哈，我跟他沒仇，趙國興才跟他有仇呢，啊，不對，趙國興是跟他爹有仇，嘿嘿嘿……」

  這人明顯是個話癆，此時看到楊雨清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瞬時就得意起來了，故意做出一副老江湖的姿態來，將大腿一蹺，身子依上稻草堆上冷聲笑道：

  「要說趙國興這個人呢，也不算壞，就是心眼兒小了點，嘿嘿。按說這個話我也不該說哈……可是呢，既然咱們兩個都是一個牢里的人了，也算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也不怕告訴你。

  說起來，我們兩個可是一個村兒里長大的，可是他這個人吧……嘿，去年我明明立的有軍功，可是他硬是要在軍中避嫌，給了別人封賞就是不給我，我咽不下這口氣，就隨便發了點牢騷，結果不知道怎麼著就叫他給知道了，他就把我給關起來了。

  事後還生怕我不服，隔三岔五的總得治我一回，於是我就成了這裡的長客嘍……您看，就這麼個小心眼兒的人，同一個村里出來的人，我那妹子還是他結髮的妻子呢，如今我那妹子雖然不在了，可是這親戚還在吧？他竟然都把我這般防備著，你若是擋了他升官發財的路，他會把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