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7章晚餐

  「啊喲，我說娘啊……」楊雨清真是又心痛又無語。

  

  「您想想，咱們家總共也就這麼點地和這麼點房子了，就算全賣了又能供上幾年？我如今怎麼說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光吃這些家底又能吃到幾時？您只說叫我去中個舉，我可知道這中舉的事情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我這一年不中，兩年不中，三年不中的……難不成咱們就把這些家底全賣光了，全家都喝西北風去？」

  「那也不行，反正你就得給我老老實實讀書求個功名！反正這生計上的事我不許你操心，你給我老老實實讀書才好。」楊老夫人倔脾氣一上來，就是不肯讓步。

  楊雨清嘆了一口氣，慢聲道：「娘，你知道玉蘭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嗎？」

  楊夫人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說起這個，不由得怔了一怔。

  楊雨清苦笑一聲，道：「那個人和我一樣，也是個窮秀才。他十四歲就中了秀才，就為了考中個舉人把家產全都變賣了。死讀書，今年考，明年考，後年又考，年年考，年年不中。最後你猜他怎麼著了？」

  楊夫人問道：「他怎麼著了？」

  「他死了……」

  看著母親那一臉愕然，楊雨清慢幽幽地開口道：

  「你說他是被他自己給慪死的，還是被這苦日子給逼死的？李玉蘭與他可是真心相愛的，可是他就是不敢提娶她的事情，最後硬是把自己的精力和自信全耗幹了就跳井自盡了。娘，你希望我將來也這樣嗎？」

  「這……」楊夫人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了，過了半晌，這才慢慢地醒過神來，輕輕地嘆了口氣，低下頭繼續納著鞋底子也不說話。

  楊雨清上前給母親撥了撥油燈芯，輕聲道：

  「娘，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拿我當個兒子養著，圖的便是我將來可以考個功名，光耀門楣，這一下哪怕我爹泉下有知，也能寬慰不少了。可是娘，日子總要腳踏實地的過的，與其賭著看不見的未來，為什麼不落到實處先把眼前的生計給解決了呢？」

  楊夫人滿臉心痛地撫了一把楊雨清的臉，輕聲道：「孩子，娘是心痛你啊，你說你之前一與外人說話臉就紅，這兩天經了些事心性是成長了些，可到底是稚嫩，外面的人和事有多亂多雜，我怎麼捨得叫你為了兩吊錢就……」

  楊雨清一把握了母親的手，輕聲道：「娘，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我自己，更會照顧好這個家的。」

  古人講究晚上少食，一大份排骨冬瓜湯再加兩個小時蔬，配上幾碗白米飯，這餐桌立時就顯得熱鬧了。

  待到那兩碗阿膠煲銀耳端上來，楊老太太的臉不免又寒了寒，打量著兒媳婦在一旁坐著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隨便揀著那些菜蔬吃，一口肉也不捨得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