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探訪李府

  放榜當日，便是何桓沐休第一日。

  他滿心歡喜，等著那幾位學子及第，他對這幾位的文章很有信心，從文章可以看出這些人當真是有才之士，他現在就等著太子殿下知道以後，會對他如何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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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太子說那些話，他心中是有點不高興的，只是礙於身份，他什麼都不能說，就算心裡有氣也都默默咽下。

  放榜要在街上張貼三日。

  百姓們都很好奇，便圍在榜前，都想看看這一次會試是誰中榜。

  然而百姓們剛看了一會兒，便覺得不對勁了，這榜上的人和他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這一屆最有才的學子，是這幾個嗎？」

  「不是吧，我有弟弟在博清書院，據他所說，這幾個人就是在博清書院才學下等，為人也不大好的幾個。」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說這話的男子漲紅了臉，「我並沒有騙你們，是我弟弟親口告訴我的，這幾個人不能說是不學無術，但若真要論才華，比他們厲害的比比皆是。」

  周圍的百姓們都面面相覷，也覺得不對勁了。

  博清書院作為京城最有名的書院，裡面的學子大多都是眾人關注的人，尤其是有才者，百姓們就算不接觸書院，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百姓們都議論紛紛，前來看榜的幾個學子們更是憤懣難當。

  「怎麼會這樣？」一白衣學子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幾個人居然也能中榜？他們在進考場之前都沒有溫習過書本，居然還能中？！」

  其他幾個學子也都臉色難看。

  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得這頭榜的水分，都是一個書院的，誰不知道誰。

  「我聽說之前的確是有人說過，知道了考題，這件事不會是真的吧？」

  也不知道是誰呢喃了一句，瞬間猶如平靜的湖水被投入一顆石子，險些就掀起了千層浪。

  「看著幾個人，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了。」

  「我也這麼覺得，咱們書院裡面，有才華的人比比皆是，就這幾個怎麼可能成為頭榜？」

  百姓們之前都只是猜測，如今一聽幾個學子的對話，頓時就覺得可能真是有這事。

  於是謠言一下就傳開了。

  說什麼的都有，普遍都是再說學子們買賣考題，這個頭榜中的名不副實。

  謠言猶如上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許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酒館酒樓乃至於客棧，都在口口相傳，每個人說起這件事，都是對頭榜的鄙夷。

  雖然還沒有證據，但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幾乎就已經是定論了。

  而第一日待在府中休息的何桓還不知道此事發展成了什麼樣子，他這幾日一直忙著考生，考題的事情，著實是有點累了，第一日就沒有出門，直到第二日在府中閒來無事，想起了南宮諦的話，便決定出去走一走。

  街上非常熱鬧，他換了便服，十分悠閒地閒逛著。

  走到一處賣餛飩的攤販面前，覺得有些餓了，便要了兩碗餛飩，就在等待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在說話。

  談論的就是這一次的頭榜。

  何桓不由支棱起耳朵聽著，他一直都為能選出有才之士而感到自豪。

  「唉，那件事你聽說了嗎？」

  「當然聽說了，現在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哪裡會不知道，只是沒想到今年的學子竟然如此明目張胆，主考官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

  「肯定是收了好處了。」

  「也是，要不然批考題的時候就應該察覺到不對勁了，偏偏什麼都沒察覺到，要不是有心放水絕不可能。」

  婦人嘆了口氣：「多虧今年我兒子忽然感染風寒，壓根就起不來，沒有去參加會試，否則就這考題都被泄露了，我兒子肯定是考不上的，就算是考的再好也沒用。」

  「可不是嘛。」另一個紅衣婦人道，「說不定啊，就是老天爺有心幫你，否則怎麼會這麼湊巧，就在這個時候感染風寒了，若是不病倒，以你們家二郎的性子肯定是要去的。」

  「你侄子去了沒啊？」

  紅衣婦人說起此事便憤憤不平：「去了，沒中。」

  婦人啐了一口：「真是老天無眼，這樣的主考官不知道要毀掉多少個有才之士，只怕朝廷以後想要找到有學識有抱負的人都難了。」

  「說的就是呢。」紅衣婦人搖搖頭，「也不知道當今陛下和太子殿下什麼時候能看到這些事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南朝豈不是就要完了？」

  何桓在旁邊聽了許久，終於是忍不住站起來走了過去，但念在這兩人只是無知婦人，縱然心中不忿，卻也還是勉為其難漏出笑容：「你們這話不對，歷屆主考官都是公平公正公開的，這一次也一樣，你們沒有證據就在這裡胡說，是可以以造謠罪押入大牢的。」

  紅衣婦人打量他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瞧你這人穿著也是人模狗樣的，怎麼說話這麼讓人覺得噁心？顛倒是非，不論黑白，可真是有臉說，您說我們還不敢聽呢。」

  何桓乃是讀書人，平時接觸到的人也都是彬彬有禮，說話條理清晰，哪裡遇到過這樣說話直白，不給人面子的人，當即被擠兌的臉都黑了：「你們才是胡說八道，主考官既然能讓那三位中榜，就說明那幾個人都是有本事的，若是沒有真材實料，怎麼可能中了頭榜？」

  「那誰知道呢。」婦人非常不屑。

  紅衣婦人也道：「沒準就是那主考官收了學子的銀子，為了銀錢，自然是要委屈別人，這當官的這種事可不少做，那主考官肯定也是如此。」

  這兩個婦人嗓門都大，周圍的客人們包括路過的行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不一會兒，周圍就圍了不少人。

  何桓覺得丟人，不願意與他們爭吵：「我不與你們說，事實如何，也不是你們空口白牙說了就算的，你們好自為之吧，下次若是叫官府的人聽到，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兩個婦人只當他是恐嚇，氣的都要罵人了。

  何桓一看情況不妙，又不能真的當街和兩個婦人吵架，便趁著她們開口之前趕緊離開。

  只是走出沒多遠，他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想了想，又轉身走了回去。

  那兩個婦人已經走了，桌邊倒是坐了兩個人，也正在談論此事，一看就是知情人。

  何桓走過去詢問：「你們說的買賣考題，到底是從何得知？」

  那兩個學子對視一眼，瘦弱一些的答道：「這件事我們是沒有證據，但是我們曾經和一個同窗喝酒，他說自己知道考題，當時我們都沒有信，誰知道就真的中榜了呢。」

  話剛說完，何桓轉身就走。

  學子一臉懵，這人怎麼了？簡直莫名其妙。

  何桓不知道那兩人心裡想什麼，大概知道了也不在乎，他現在有更著急的事情。

  魏元的警告，太子殿下的話，仿佛都在他腦海中回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被他忽略了。

  他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決定，去李府問問李安。

  也許他的潛意識裡其實也已經開始懷疑李安了，但他沒有證據，僅憑几個人的證詞不算什麼，最好的方法就是親自質問。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李府，剛一進去就被震驚了。

  這裡的假山名花應有盡有，每一樣都是十分金貴珍惜的，他雖然不喜好奢侈，自己的府中也從來不弄這些東西，但是不妨礙他懂，一眼就看出來這樣的花園布置起來需要花費多少精力和銀子。

  管家帶著他來到了正堂，他原以為看外面就已經很昂貴，沒想到裡面的擺設更是誇張。

  他捫心自問，自己的月俸夠支撐這樣的奢華嗎？

  不夠。

  那麼還不如他的李安有事如何做到的？這麼一大筆開銷到底是從何而來，難道是動用了正房夫人的嫁妝？

  何桓仿佛找到了一個好藉口，心中暗暗點頭，若是如此倒也沒有問題，李安的夫人乃是高門大戶，嫁妝肯定也非常多，而且據說對李安感情還挺深的，當然感情這方面只是聽聞。

  這麼一想，何桓對這些昂貴擺件的憤怒少了許多。

  他撇了一眼管家，狀似無意間詢問：「你們府中的擺設和物件樣式都不錯，在哪裡買的？應是非常貴吧？」

  管家微微頷首：「是啊，不過我們老爺也喜歡，也就買了。」

  何桓面露讚嘆：「原來如此，這應該是很大一筆開銷吧？可是令夫人布置的？外界傳聞李大人夫妻恩愛，果然不假啊。」

  管家卻道：「您誤會了，這些可都是大人布置的，與夫人沒有關係，夫人對這些不打感興趣，也就是平日裡幫忙老爺看看帳本，管理內宅，其實真要是說起這些擺設，還有花園裡的裝飾，都是老爺一手經辦。」

  「原來如此。」別看何桓臉上還是正常的，但心中卻咯噔一下。

  不多時，李安面帶喜色，姍姍來遲：「何大人，你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真是稀客啊稀客。」

  何桓笑笑：「閒來無事，就來打擾你了。」

  「不打擾不打擾。」李安笑道，「我正在監督工匠們拜訪盆景，這才來遲，倒是何大人不要介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