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你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此言一出，全場如炸開的鍋，沸騰不已。

  「什麼？！雲舒真的結婚了，而且結婚對象還不是賀遠哲？！」

  「她真的放棄了賀少奶奶這個位置？怎麼可能？這個位置多少人想要，她有這麼傻嗎？」

  「之前有傳聞說雲舒嫁的就是一個普通人，難道是真的？」

  「……」

  賀衍時隔著黑暗與光明，眯眸看著站在耀眼燈光下的少女。

  穿過黑暗擁抱她的念頭，從未像此刻這般強烈。

  但他不能。

  因為，他也是賀家人。

  台下的議論聲還沒有停止，如洶湧的潮水，綿延不絕。

  

  雲舒抬手，示意他們噤聲，坦誠道：「我先生是一個普通人，既不是四大家族之人，也不在上流家族之列，我們既然結婚了，就要好好過日子，所以也請大家以後不要再誤會我和賀少的關係了。」

  說完雲舒看向賀遠哲，微微一笑，道：「我想，這對於賀少來說，也很困擾吧，不過——以後賀少就不會再困擾了。」

  賀遠哲一張臉鐵青。

  他曾經無數次想要甩掉雲舒這個標籤，今天，他終於如願以償了，可是，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如釋重負，反而像是丟了貴重物品，心裡堵得慌，又無處發泄。

  宴會廳里，一時之間，針落可聞。

  須臾，終於回過神的管家上前向老爺子請示：「老爺子……」

  老爺子按住心口的位置，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先把客人帶下去休息。」

  「是。」

  管家連忙命人將看熱鬧的眾人帶走。

  眨眼，偌大的宴會廳只剩下雲家和賀家人。

  每個人或坐或站，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但神情各異。

  雲舒看了一眼黑暗中的賀衍時，沖他微微一笑，一瘸一拐走向老爺子。

  賀衍時盯著她紅腫的腳踝，狠狠地擰起眉頭。

  心臟像是被成千上萬的螞蟻啃噬著。

  剛要不顧一切走出去，卻看到雲舒背在身後的手，輕輕地擺了擺。

  那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出來。

  賀衍時墨眸冰冷，目光寸步不離地追隨著雲舒。

  從小到大，都是他站在最前面，抵擋一切。

  什麼時候，輪到眼前這嬌弱的女人保護他了？

  雲舒已經走到了老爺子面前，她雙膝跪地，忍著疼痛，啟唇：「爺爺，雲舒對不起您，對不起您這麼多年的栽培關愛。」

  老爺子還按著心口的位置，心疼地搖搖頭：「你這是何苦呢？嫁進賀家，衣食無憂，就算以後爺爺去了，也可以安心。」

  雲舒含淚笑著，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爺爺是真心希望她可以成為他的孫媳婦。

  「爺爺，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而且，我嫁的那個男人，是個好人，求您成全我們吧！」

  老爺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呢喃：「唉，這也許就是命吧，你帶來了過去的回憶，卻又把雲舒帶走。」

  說完，痛苦地低頭，看著雲舒：「小舒，你真的不願意嫁給遠哲嗎？」

  雲舒點頭。

  賀遠哲的心臟被捶了一下，握緊了拳頭。

  老爺子又問道：「那個男人真的對你不錯？」

  雲舒低頭嗯了一聲，白皙的臉頰染上了桃蕊的顏色。

  老爺子是過來人，見狀，搖搖欲墜，呼吸陡然變得急促。

  「爸！」賀濤連忙上前扶住老爺子的後背，順氣。

  雲舒也拖著兩條腿上前：「爺爺……」

  老爺子的氣息慢慢地緩了過來，他抬起蒼老的手，撫摸著雲舒的臉頰：「爺爺沒事，沒事……」

  雲舒眼圈一紅：「爺爺，我不是故意的，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可千萬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老爺子笑道：「傻孩子，你能告訴爺爺，爺爺已經很高興，不過，你是爺爺最疼愛的孩子，不知道你嫁給什麼樣的人，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可以讓爺爺見見他嗎？」

  雲舒大喜過望，正要開口答應，卻忽地又閉上了紅唇。

  「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的，爺爺，」雲舒盯著地面，嬌羞道，「我想是不是應該先問過他，再做決定。」

  老爺子看著雲舒，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撫掌笑道：「對，是應該先問問他，願不願意來見我這個糟老頭子。」

  盛雅菊和雲宰和沒想到最支持雲舒和賀遠哲在一起的老爺子都倒戈相向，兩人當即慌了。

  「老爺子，你可千萬不要聽雲舒這丫頭的！那個男人我們見過，長得的確人五人六的，但是就是一個普通人！雲舒可是您指定的孫媳婦，嫁給一個普通人，這不是成了笑話嗎？」

  盛雅菊緊跟其後，說道：「是呀，老爺子，小孩子不懂事，我們做大人的怎麼能讓他們隨心所欲呢？」

  老爺子：「在我們眼中，也許他們還是小孩，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他們已經成年。

  等我和雲舒老公見面之後，若是發現此人人品有問題，我自然是不會同意雲舒和他繼續在一起的。」

  「老爺子……」

  「好了，不用說了，」老爺子疲憊起身，「遠哲，扶我回去。」

  賀遠哲呆立在原地，直到賀濤推了他一把，才反應過來，心神恍惚地扶著老爺子往大門口走去。

  在快要走出之際，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雲舒。

  雲舒還跪在地上，低眉順眼。

  他從前最討厭她這個樣子，現在，卻心情複雜。

  賀家其他人，也跟著老爺子，走出宴會大廳。

  盛雅菊看著跪在地上的雲舒，再也忍不住抬起巴掌，將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到了雲舒的身上：「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雲舒腳腕崴了，又跪了這麼長時間，反應遲鈍了許多，眼見著那巴掌就要呼到了臉上，雲舒下意識閉上眼睛。

  然而，半天，想像中火辣辣的巴掌並未落在她的臉上，反而是一陣哀嚎響起。

  雲舒睜開眼眸，赫然看到站在她面前，高大如牆的背影。

  心中涌過一陣暖流。

  「你……又是你？」

  被捏住手腕的盛雅菊疼得口齒不清，又驚又懼又憤怒。

  雲宰和對賀衍時亦是恨之入骨：「你還有臉出現，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賀衍時甩開盛雅菊的手，彎腰輕而易舉抱起雲舒，背對著雲宰和夫婦，冷冷丟下一句話。

  「我對你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