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來啊，單挑啊

  沈輕靈動作神速。

  不過三天就給若若找好了上學地點。

  就在宗門山腳下青山城內，是個凡夫俗子都可隨意進出的啟蒙學堂。

  沈輕靈在選學堂時也有糾結，把若若放在劍宗內學習他確實可以事無巨細地保護，但劍宗向來秉持摔打教育，且只傳授劍道。

  要是把崽兒拘束在劍宗內，她缺失的常識知識便根本無法補全。

  再加上劍宗內很難找到與若若同齡的弟子，無法讓若若感受或結下同窗之誼，不利於孩童的身心發展，沈輕靈只好忍痛割愛，把自家崽兒安排在宗門外。

  不過這也沒關係，每晚他都會接若若回劍宗食宿，每日都能見面，倒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就是看著若若一蹦一跳走進學堂毫不留戀的背影，沈輕靈還是不免得擰眉心塞。

  被夫子接入學堂，若若看著滿屋子與自己同齡的小豆丁，好奇地眨巴了兩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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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小朋友也都是好奇地望著她，那眼神里並沒有從前熟知的厭惡與鄙夷。

  見狀，若若心中長出一口氣。

  好像這裡，沒有人討厭自己。

  「就去那邊的空位坐吧。」

  夫子適宜地打斷了孩童們的探究，大手一揮，直了一個方向示意若若過去。

  漂釀哥哥說過，到了學堂便要聽夫子的話。

  既然夫子已經發號施令，若若便立刻做出反應，去到座位坐下。

  接著，夫子便毫不廢話地開始授課。

  因是啟蒙學堂，夫子所講皆是通俗易懂，若若便也很容易就能聽明白。

  小朋友本就求知慾爆棚，瘋狂吸取知識到下課，她竟還有些意猶未盡。

  待夫子走後，還不等若若從中課業中回神，那些對她無比好奇的孩童便都圍了上來。

  「你好漂亮啊，跟我家門口貼的年畫娃娃似的，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今年六歲了，你今年幾歲呀？」

  「漂亮妹妹，我想跟你交朋友可以嗎？」

  「妹妹，你家住在哪裡呀？」

  若若被這如狂風浪潮般的熱情搞得猝不及防。

  接踵而來的問題更是讓她不知所措。

  但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這些圍上來的小朋友們都對她無半分惡意。

  對沒惡意的人，若若自然也是笑臉相迎。

  正當她醞釀著一一回答問題時，突然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呵打斷了所有人的話語。

  「都讓開！讓我來會會她！」

  圍成一團的孩童們都側開身子向後看去。

  那是個錦衣華服的小白胖子，目光灼熱，氣勢洶洶，怎麼看都像是個來尋仇的。

  若若有點迷茫，她翻遍了記憶的每個角落都沒找到白胖子的身影，對這份惡意自然是感到莫名其妙。

  白胖子撥開所有孩童，昂首挺胸站在若若面前，像是個高傲的大公雞般。

  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若若，眼中厭惡毫不遮掩。

  「你是不是叫成若若？」

  若若詫異地點了點頭，依舊在疑惑這白胖子到底是誰。

  「呦，本少爺沒認錯人就行，你耍心機害我姐姐被罰去思過崖受苦，本少爺要跟你單挑，為我姐報仇！」

  白胖子手掐著腰做了個自認為很兇的表情。

  殊不知自己的胖臉皺成一團後，在若若眼裡就像個白麵包子。

  聯想至此，若若不但沒有半分懼意，甚至還流下了口水。

  吸溜....

  又餓了。

  若若的思維跳躍至此，想起早上出門前沈輕靈給她塞的一背包吃的，竟這麼直接大大咧咧地拿出來，旁若無人的啃了起來。

  啃的還就是包子。

  白胖子的臉刷就黑了，在他看來，若若這舉動不但是對他的挑釁，還是對他不屑的蔑視。

  如熊掌般的胖手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白胖子臉色氣得通紅道：「你竟然敢這麼對本少爺！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爹是誰嗎？」

  若若邊啃包子，邊搖了搖頭，清澈見底的眼眸里滿是認真。

  她都不認識這個大包子，又怎麼會認識包子的爹？

  若若這種認真作答的模樣，真是把白胖子的肺都要被氣炸了，肥胖的身軀因情緒激動一抖一抖，更像個行走的大包子了。

  「啊！氣死本少爺了！」

  就在他生氣的這會，若若已經開始掏出第二個包子了。

  她認真地看著對方，腦子這會在細細思考白胖子一開始的話，其中大部分的字眼她都沒聽懂，且很想弄明白。

  若若最擅長的便是不恥下問，她利落地吃下第二個包子，聲音軟糯，溫吞：「你姐姐是誰呀？」

  這聲問話倒是讓白胖子反應過來了，提及自家姐姐，他的表情驟然變得高傲。

  像是生怕有人會聽不見一樣，拔高嗓門道：「我姐姐是劍宗長老親傳大弟子，朱瑤！」

  前面那一大堆前綴若若全都忽略了，她本能地只捕捉到了兩個字：朱瑤。

  她當然認識。

  只要是搶她食物的人，她都能記很久。

  這對她來說，這可是不共戴天能記一輩子的仇。

  「思過崖又是神馬？」

  若若愣愣點頭，繼續問道。

  「是懲罰犯錯人去的地方。」

  白胖子說到這，語速極快，聲音也小了許多，那點驕傲驟然全無。

  「哦，那單挑是神馬？」

  「就是一對一打架，我說你怎麼這麼多問題，我要跟你單挑，趕緊跟我出去單挑！」

  白胖子顯然已經耐心耗盡了，卻也還是有問必答地回應了若若。

  而問完全部問題的若若，在這一刻也繞明白了白胖子一開始的話。

  「你的姐姐犯錯被罰，你為什麼要找我打架呀？你是不是餓了？要是餓了，我可以給你兩個包子噠，不用和我打架來搶，你要是想搶，我會不開心噠。」

  若若這段話，條理清晰卻又莫名其妙。

  看熱鬧的小朋友們也都是滿臉問號。

  但在若若的腦迴路里，朱瑤是為搶她吃食犯錯，大包子為了姐姐要跟她打架，畫上等號就是大包子也要和他姐一樣搶自己吃的。

  等式成立，大包子就是餓了，想要搶奪她的包子！

  「誰要你的包子！本少爺就要跟你單挑！」

  這話旁人聽了，都能明白白胖子只是想要跟若若打一架。

  可在若若聽來，這就是拒絕了她的分享贈予，一定要搶奪她的食物。

  視吃如命的若若能忍嗎？

  必不能忍。

  勇敢若若從來都是個倔強的小孩。

  「好！那我和你單挑，只是你輸了，就不能再搶我的包子了。」

  見若若還一心撲在包子上，白胖子整個人都不好了，木訥點頭，懶得再繼續糾結包子上的事。

  「那走吧，我們出去打。」

  屋內人多展不開手腳，白胖子倨傲地看了若若一眼，隨後自認瀟灑地轉身往外邊走去。

  若若也是乖巧，毫不猶豫跟著一起往外走。

  身旁孩童們看著若若的眼神里或是擔憂，或是不忍，卻也沒一人敢出來說話阻攔。

  白胖子是這學堂里無人不知的小霸王，他們不敢惹，就連幫著找夫子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人群中倒是有一道視線極其與眾不同。

  若若對情緒捕捉明銳異常，她猛然回頭朝著視線看去，就見一長得極為漂亮的小哥哥正在朝著她笑。

  這笑容有著複雜，卻沒惡意。

  若若朝著對方也回應了個笑臉，倒是把那小哥哥弄得臉色一僵。

  還以為是自己突兀的若若連忙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繼續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