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容小姐放心，我的技術很好

  第二天，商從菡看微博的時候，就發現了柯靜的發的新微博。

  

  @柯靜V：唉。

  配圖是她紅腫破皮的膝蓋，還有後腿彎的淤青。

  柯靜不算一線女星，但也是穩二線，微博粉絲一千多萬，這條微博剛發出來幾分鐘就收到了上千條評論。

  @咩咩不吃草：靜靜怎麼了？！不小心摔倒了嗎？啊啊啊好心疼！！

  @叉燒222：總感覺不像自己摔的，靜靜最近又沒有什麼行程，膝蓋還好說，正常人誰好好走路能把後腿彎摔成這樣啊，這後腿彎看上去真的很像被人拿棍子打的......

  這條評論瞬間點讚過萬，成了熱評。

  沒一會兒，柯靜回復了那條熱評。

  @柯靜V回復@叉燒222：不可說，不可說。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在猜測柯靜收到了欺負，#心疼柯靜#、#柯靜的腿怎麼了#兩個詞條還小小地爬上了熱搜榜。

  十分鐘後，柯靜刪除了這條微博。

  粉絲們擔心，跑到她的前一條微博底下留言，問她是不是受了威脅。

  @叉燒222：靜靜！你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我們！不要自己憋著！

  @貓薄荷：難道還沒有王法了嗎？tmd別讓我找到是誰，不噴死她我倒立洗頭！

  商從菡冷哼一聲，真是賣得一手好茶葉啊。

  不過這些喧囂容襄一概不知，商從菡也不打算告訴她壞了她的心情。

  到底柯靜沒有任何實錘。

  商從菡放下手機，開始用手撐著臉，認真地看著容襄描妝。

  今天是商從菡第一次正式聽容襄唱京戲。

  「我以前也跟著我母親聽過好多京戲，不過還是第一次到後台來呢，原來京戲演員的妝造這麼複雜......」

  商從菡好奇地戳戳頭冠上的珍珠，對這些東西十分感興趣。

  「從菡，能麻煩你一下嗎？這個眉毛我現在看不見，描不好容易歪，今天其他人都不在，你可以幫我描一下嗎？我桌上有一本京戲妝面教程，你翻到第二十五頁，就是我今天化的這個妝面。」

  容襄放下刷子，拿起畫眉的筆，遞給商從菡。

  商從菡當然很樂意，拜託，這可是給美人描眉！誰能拒絕啊。

  「好啊好啊！」

  等她興致勃勃地找到那本書翻到對應的頁數準備接過容襄手中的眉筆的時候，發現，筆被人拿走了。

  男人的指甲修剪得很乾淨，骨節分明，手背青筋微凸，修長的指節此刻將那隻眉筆握在其中，倒像是要提筆為美人繪一幅丹青。

  容襄聞見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快就反應過來接過她筆的是商沉，而不是商從菡。

  如果是商從菡給她畫眉，她能坦然接受，但是想到那筆此刻握在商沉的手中，而下一秒就要落上自己的眉頭眉梢，容襄竟生出幾分莫名的緊張。

  在病房那天，最後以商沉將她抱上床為終止，她閉上眼假寐，卻遲遲聽不見商沉離去的腳步聲，想著想著就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的時候就聽到了商沉在打電話，好像一直都沒有離開。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昨天傍晚的事情。

  但是氣氛很明顯不一樣了。

  容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她不想做金絲雀，不想被囚於籠中滄桑一生，這一點沒有錯。

  年少時的經歷，被人指著鼻子罵野種，被人說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這種種匯集起來，讓容襄這二十四年一向對男人避之不及。

  至於愛情，從未考慮過。

  二十四歲之前，想和母親待一輩子，二十四歲之後，想在梨園的三尺紅台上唱一輩子的戲，完成母親的遺願。

  但是容襄發現自己完全沒辦法狠下心對商沉說一句「不喜歡」，能在生命危急關頭將自己的生死放在一旁護住她的人，容襄知道自己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

  而商沉自始自終的態度朦朧，也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喜歡」。

  容襄就這麼陷在對於自己的糾結和對商沉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彆扭之中，輾轉反側了好幾天。

  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她想知道嗎？

  她不清楚。

  「放鬆一點，眉頭皺得太緊了。」

  商沉的指尖落在容襄眉心，輕點了兩下，微涼的觸感拉回了容襄飄遠的思緒。

  容襄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眉頭皺得有多緊，商沉或許看出來了她在想什麼，或許沒有。

  他只是在容襄耳邊輕聲道：「容小姐放心，我的技術很好。」

  末了，才又補充了一句——

  「畫眉。」

  容襄意識到他的調侃，耳尖微微泛紅。

  須臾，筆終於落在了容襄的眉頭上。

  一筆一筆，動作輕柔，描在眉頭，又落在容襄的心頭。

  商從菡感覺自己好像隱約能看到空氣中的火花，深覺此地不宜久留，悄悄退出了後台，去了梨園正廳。

  梨園春色，大抵不過如此。

  ---

  商從菡在正廳興奮地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容襄出場，商沉從後台出來，坐在了商從菡身邊。

  商沉翻開戲摺子，看了眼容襄今天唱的曲目。

  放下戲摺子，玉扳指又被商沉緩緩轉著，看起來心情頗好。

  「今天這齣戲是《鎖麟囊》。」

  商從菡一開始沒意識到商沉這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容襄在台上緩緩開口，商從菡突然有一種渾身酥麻，心靈震顫，被直擊天靈的感覺。

  商從菡跟著商母，從小聽過的京戲不少，這齣《鎖麟囊》她並不是第一次聽。

  但卻是第一次，被這麼震撼到。

  商從菡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讓京戲流行起來，不要被現代化浪潮吞沒。

  如今看到了容襄，她突然就有了信心。

  「等等等等......《鎖麟囊》？！」

  「前幾天媽跟我吐槽說你聽過更好的那個《鎖麟囊》？！」

  商沉依舊看著容襄，低低「嗯」了一聲。

  商從菡「嘖嘖嘖」三聲：「不得了，真的不得了，哥你直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得趕緊告訴媽，這樣咱倆都不用挨打了......」

  商沉制止了商從菡這個想法。

  「先別急。」

  「怎麼不急？媽這麼喜歡聽京戲，剛巧她兒媳婦唱得天上有地上無......」

  「你看我像成功的樣子嗎？」

  商從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