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這人啊，就喜歡提點人

  封沫的妝造終於完成了。

  和封沫關係更惡劣後，伊妮為了突出女主的美，給她化妝的時候還故意加重了色度，將封沫的臉頰塗得更黑了一些，顯然是比之前丑了很多。

  連臉上畫出的皺紋都故意畫得猶如溝壑，清晰可見。

  伊妮給封沫畫完妝後，就去化妝室里拿了一頂顏色與之前相近的假髮，給封沫盤頭。

  封沫在套上伊妮遞給她的假髮後，整個人顯得有些病怏怏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之前與歹徒搏鬥的傷就沒有好全。在這六月伏天，被這厚重戲服包裹，拍吊威亞的戲，就算是戲瘋子也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掛在空中，像個破布娃娃般聳拉著四肢，擺來擺去，任由抽痛的胃在哀鳴。

  莫如歸看到最後一位演員也收拾妥當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拍拍手喚回所有人萎靡的神志。「各就各位。」

  「天氣太熱，都打起精神！！」

  「場記！」

  場記打板高喊。「第二十七場最後一幕，action！」

  隨著板子合上的瞬間，封沫渾身的頹勢陡然橫掃，變得神光奕奕起來。她單手將竹笛生生折斷，面若寒霜地盯死了出現在男主身旁的魂靈。

  劇情中，藥族這位反派族長早在男主身邊傳來靈魂波動時，便已經開始行動。

  只見封沫在白色巨蟒沖天而起的背景下，被威亞吊著，縱身一躍，躍向高空。極具美感地朝謝曉柔前方三米處落地。

  同時左腿一邁，她身形如刺客突進般，泛著魂毒的碧綠色短刃，堪稱完美地劃向謝曉柔的胸口。

  謝曉柔這是第一次跟封沫對戲。被她突然爆發的氣勢一嚇，臉上的表情有些龜裂。

  網上不是說封沫打戲都是用替身，且演戲只會幹瞪眼嗎？那這位手段陰狠毒辣又癲狂恐怖的女人又是誰？

  謝曉柔簡直都快嚇哭了。

  就好像被對方一腳踹向歹徒，謝曉柔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對方這凌厲的一擊。但封沫的攻勢實在太快，根本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

  在謝曉柔身體剛剛做出反應的時候，封沫的短刃已經從她的胸前划過。

  「cut！」

  謝曉柔的身形微晃，險些摔倒。她捂著胸口，眼睛裡充滿震驚與恐懼地看著站在對面，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的封沫。

  「你演技怎麼這麼好？」

  封沫聞言嘴角勾勒出一絲冷冽的弧度，雙手抱胸，彎腰湊近女主那雙清澈純淨的桃花眼，輕笑著道。

  「怎麼？你覺得你的好男友之前那幾次都是讓我。」她眼中帶出一絲玩味與戲謔。

  「不，不是。」謝曉柔被封沫這一句憋得面紅耳赤。

  「重新拍！」坐在監視器前的莫如歸就仿佛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死死盯著屏幕，揮一揮手道。

  所有人立刻回歸原位，再次開拍。

  「cut！」

  「cut！」

  「cut！」

  謝曉柔被封沫一次次帶倒。

  莫如歸連手上的煙快要燒到手指都沒察覺，依舊死死盯著屏幕。他在等謝曉柔破繭成蝶。他相信封沫有這樣引領的能力。

  「趙哥怎麼辦，封沫她肯定是故意的！」伊妮著急地看向趙漢軒。「這都第六次了，小柔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趙漢軒神色複雜地看著場中兩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走出演員的視角，從旁邊路人的角度看，就能發現：封沫在一遍遍引導謝曉柔入戲。

  她在以一種非常極端的方式逼迫謝曉柔往前走。

  原來他之前的那些都不是錯覺。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趙漢軒想不明白。

  伊妮見閨蜜的這位正牌男朋友對於閨蜜被欺負，竟然半天都無動於衷，也放棄了求助他，去找副導演。

  終於在封沫的皮鞭高壓教育下，謝曉柔磕磕絆絆地將劇情推進了一些。但場中的工作人員和其他陪行演員卻也在謝曉柔一次一次被卡後，越來越心浮氣躁起來。

  【簡直太過分了。】

  謝曉柔汗流浹背，醞釀好的情緒再次被封沫壓得險些破功。她看著封沫那張蒼老恐怖的面容，如果不是還在拍攝現場，她早就想跳起來和對方廝打了。

  【封沫簡直欺人太甚！】

  她不覺得封沫是在糾正她形體錯誤，反而覺得對方在故意頻頻軋戲不說，還拿道具刀暗暗打她，害她動作頻頻跑形。

  「北淵國的公主？」戲中的封沫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湊近女主。

  在溪流旁潮濕的河床里翻滾的謝曉柔已沒有出場時那般仙氣飄飄。她灰頭土臉，手腕被封沫拔出的腰間短刃道具劃得生疼。

  「我早該將你魂飛魄散。」封沫輕慢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cut！」

  莫如歸再次氣急敗壞地指著謝曉柔的鼻子訓斥。「謝曉柔你的台詞動作呢？！」

  本來謝曉柔的演技在莫如歸眼裡雖然一塌糊塗，但人還算勤奮，勉勉強強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被昨天趙漢軒的突破一襯托，就顯得格外愚笨了。

  有老師手把手帶著，還演成這樣，是豬腦子嗎？

  莫如歸的怒吼讓謝曉柔從封沫的演技中驚醒過來，她立刻習慣性地向周圍的工作人員和導演鞠躬，一臉歉意道。

  「對不起大家，莫導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莫如歸看著謝曉柔道完歉狼狽回到場中的背影，深邃幽暗的眼眸深處閃爍著不滿。

  他是一位年輕公正的導演，不管對方是誰，只要失誤了他都會罵。但對女主這麼不滿，究其根本還是封沫的演技和趙漢軒的突破調高了他對演員們的期望值。

  尤其是在其他演員都被封沫帶著進步的情況下，謝曉柔的原地踏步在他看來就格外扎眼了。但更令莫如歸心頭一堵的是周圍人對謝曉柔的包容，以及對他這個片場暴君的不滿。

  這不是在幫謝曉柔，這是在害她！

  謝曉柔不知道她命定伯樂的良苦用心，回到場中再次半躺在淤泥中。

  「哎呀太不好意思了，謝小姐！」封沫漂亮的杏眼一閃一閃的，如同艷鬼般再次接近對方那張淡雅如水的漂亮容顏，嘴角露出了一個極為惡劣的笑容。

  「我這人啊！」

  「有個毛病就是見不得拍的片子有什麼瑕疵，喜歡提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