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簡書的臥榻之旁

  母親說過，別人幫助要表達感謝。

  我只是表達感謝而已，我並不關心他的溫飽。

  ——簡錦

  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母子二人。

  簡書安靜的走到母親身邊，「媽有話要說？」簡書開場。

  「那個丫頭在哪裡？」簡夫人看著簡書，沉著臉開口。

  

  簡書意外的看著母親，他以為母親是擔心他的企劃，原來是在擔心簡錦。

  「她很好，我安排在朋友處了。」簡書說了謊話。

  「哦？你還真是有當哥哥的樣子啊。」簡母伸手扶著兒子依舊有些紅腫的臉頰，突然用力。啪，又是一個巴掌。不過比上次輕了很多。

  「醒了沒？」簡母開口。

  簡書笑著揉臉頰，沒有開口。

  「記得小時候麼？」母親悠悠開口，「你每天睡覺時，我都要給你講故事。」

  「我記得，媽的故事好多，從來不重複的。」簡書回答。

  「那還記得，東郭先生的故事麼？」

  簡書心中一驚，臉上卻依舊溫柔的微笑著。「媽的故事太多，一一記得我就是神童了。」

  「呵，別忘了，我是你媽。」簡母戳穿兒子的謊話。

  簡書繼續微笑。

  「我知道你怎麼想，我怎麼會這麼心黑手毒，連個小女孩都容不下。簡錦媽媽早死，爸爸現在人在醫院，時日無多，已經很可憐了，給她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有何不可。」簡母開口，說出簡書的心裡話，「是不是？」

  簡書低著頭，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你可以不記得我給你講過的故事，但是你一定還記得，你並不是生下來就姓簡的。」簡母看簡書，簡書依舊微笑聽著。「我有沒有多心，有沒有危言聳聽，你應該清楚。」

  「媽，就算沒有簡氏，我一樣可以讓你過上好日子。」簡書開口。

  「我不要好日子！」簡母站起來，「我要簡氏！你以為那個小丫頭可以打理簡氏麼？就憑她的那點本事，不到三天就被人生吞下肚了，她一樣兩手空空！她的命運早就註定了！」

  簡書眉頭輕皺了一下，簡錦的確是單純了些，並不適合烏煙瘴氣的商場，遍布狡詐、欺騙、圈套的商場。

  「可是我的命運還沒有決定，簡氏或者是我們的，或者是剛剛那些迂腐頑固的老骨頭們的。」簡母低沉著聲音，努力壓抑欲望，「你自己選擇吧。」

  「也就是說，簡錦是一定要被犧牲的。」或者死在他的手裡，或者死在別人手裡。人人都斷定，簡錦不會存活下去。

  簡母皺著眉走到窗邊，深深吐出一口氣。「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當年宋太祖趙匡胤軍圍金陵，南唐後主李煜派使者求和，願投降，甘稱臣，只求一條生路。太祖大手一揮，「不須多言，江南有何罪，但天下一家，臥榻之側，豈可許他人鼾睡。」一句話，萬念俱灰。

  今日，簡錦罪同李煜。人無錯，事無錯，唯一錯誤，她存在。

  那他呢？他要做那個不容他人酣睡的太祖趙匡胤麼？

  簡書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房間裡空空的。

  客廳里沒有人，簡錦房間的燈從門縫裡泄了出來。

  整個房間裡飄著一陣淡淡的飯香，簡書走到廚房，桌上擺著一碗麵，竟然還冒著熱氣。

  早上並未同她說起，她怎麼知道他這時回來呢？

  簡書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面，嘴角又泛起柔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