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未來

  厄波瑞斯給了蘇幕極大的觸動，他開始努力思考對與錯的問題，最終明白，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蘇幕沒有急著離開，畢竟他現在的形態仍然處於意識體，並不需要擔心厄波瑞斯用生命換來的五秒鐘會流逝。

  而短短的一段時間，他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需要靜下心來好好的梳理。

  不過如果給這些問題一個點，就會發現，所有一切的核心都是亞當· 哥安特，蘇幕不禁好奇，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這跨越了五個時代的「安排」最終是為了什麼？

  是不是只是為了戰勝監管者？既然是這樣，那對方為什麼又要和監管者做交易？又或者說，監管者為什麼要和亞當做交易？

  而且格蘭蒂尼說「秘密」隱藏在惡魔的身上，現在卻握在他的手中，兩者之間到底是怎樣的聯繫？

  蘇幕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便詢問一旁的薩麥爾。

  薩麥爾的回答並不意外：「有些事情就連我也不知道，而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蘇幕沉默的點點頭，唯一的解釋就是亞當做了很多「安排」，但這些「安排」之間並不聯繫，只有他一人掌握著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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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厄波瑞斯知道一切，但他……」薩麥爾目光黯然。

  蘇幕轉向管家，眯著眼睛打量著對方，突然問道：「你和亞當·哥安特是什麼關係？」

  管家定定的站著，看不清面容，不多時回道：「沒有聯繫。」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蘇幕步步緊逼道。

  管家的身體突然抖了抖：「我……我不知道……」

  「我是什麼？」管家小聲的喃喃自語，語氣逐漸變的迷茫和痛苦：「我是什麼……我是什麼……？」

  蘇幕怔怔的看著對方，他本以為對方會講一大堆的協議，又或者說「這屬於最高機密」等機械般的語言，卻沒想到會是這種反應。

  管家的表現，像是一個……人！有感情的人！

  「你就是你！」蘇幕鬼使神差的說。

  「我就是……我？」管家喃喃低語，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肯定：「我就是我！我是……」

  「管家！」管家仿佛想起了什麼，這是蘇幕給他取的名字。

  蘇幕用力點了點頭，暗自鬆了口氣，和人或機器打交道完全是兩個概念，而蘇幕早已把對方當做了「人」，從管家剛剛的表現來看，對方是有獨立思想，因為他會產生疑問。

  慶幸的是管家似乎和亞當沒有關係，至少這一點不在對方的算計之內，如果亞當最終的目的和他想像的並不相同，他至少還有這張底牌。

  他至少可以選擇完全進入家園，甚至把其他人轉移到這，家園，是他現在最大的秘密！

  當然，前提是薩麥爾不說去的話。

  想到這，蘇幕暗中看了眼發呆的薩麥爾。

  薩麥爾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低頭說道：「從你眼中，我看到了懷疑。」

  蘇幕沒有否認：「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亞當·哥安特的關係。」

  「你應該是想問我和亞當還有沒有聯繫。」薩麥爾一語戳穿了蘇幕的小心思。

  蘇幕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薩麥爾難得苦笑道：「沒人知道他在哪，或許……」

  「他已經死了……」

  「能和我說說他的事嗎？」蘇幕詢問道。

  薩麥爾默默地點頭道：「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的手裡捧著一本翻開的書，書上一片空白。」

  「「薩麥爾，好久不見！」他衝著我招手說。」薩麥爾的眉頭擰成一團疙瘩，繼續說道：「我確定沒有見過他，但有覺得他無比的熟悉，甚至感覺自己和他有某種奇妙的聯繫，就像……就像很多年不見的老友！」

  蘇幕掏出筆記本記著重點，經歷了那麼多，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連時間都能倒回，更改記憶這種小事也不是不存在的。

  薩麥爾下意識的瞥了眼認真書寫的蘇幕，愣了愣說道：「亞當的眼睛很亮，比天上的星辰還要奪目，他的笑容也很溫和，像溫柔的風，能讓你放下所有戒備。」

  「你還記得他的長相？！」蘇幕停下筆，有些期待的問。

  薩麥爾笑著說道：「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那張臉，你和他長得很像，但又有不同。」

  「哪裡不同？」

  「你很真實，而他和虛幻，就像不存在的人。」薩麥爾奴隸的尋找描述的方法，但最終無法用具體的詞彙去形容。

  蘇幕的眼皮跳了跳。

  真實？是說我很普通嗎？

  「對了，他在寫詩歌，問我有沒有興趣做他的嚮導。」薩麥爾仿佛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你答應他了？」蘇幕看著對方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答案，萬萬沒想到薩麥爾會如此的「草率」，身為「神」一般的存在，竟然如此輕易地答應第一次見面的人類這種要求。

  薩麥爾回憶道：「我帶他遊歷了整個世界，說著一草一木的故事，分開始他給了我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蘇幕下意識的問。

  薩麥爾的表情定格在了臉上，默默地盯著蘇幕道：「一份記憶。」

  薩麥爾說著，手抓輕輕的點在蘇幕的額頭，蘇幕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變，周圍是崩塌的大地，數不盡的裂縫深淵，烈火灼燒了一切，血水將地面染成了紅色。

  世界末日！

  突然，畫面一轉，蘇幕的面前全是屍體，許多熟悉的屍體。

  烏鴉，白猿，張安安，蘇拉，黑鬍子，安娜，張三，猴子，鐵塊……

  蘇幕心如刀絞，他有些害怕，害怕再看下去會看到她……

  空中一群「人」睥睨的看著一個方向，仿佛從天而降的神祗。

  蘇幕的眼睛陡然一眯，因為他從那些人中同樣看到的熟悉的人，莉莉絲，茜茜，愛麗絲，甚至還有羅素和肖宗祠。

  他們正指揮著鋪天蓋地的怪物向大地灑滿烈火。

  一瞬間，蘇幕仿佛明白了什麼：監管者！

  茜茜，莉莉絲的祖先都曾是「監管者」的眷族，而愛麗絲更不用說，「監管者」選中了他們，當他們力量和記憶甦醒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他們了。

  蘇幕甚至相信，這是監管者的安排，亞當計劃的核心是他，而監管者同樣制定了他們的計劃。

  然而蘇幕並不怪他們，因為至少他們的相遇，現在，都是出於真心的，這點他無比的肯定。

  「卑鄙的監管者！」蘇幕握緊拳頭，竟然計劃讓他最親近的人來毀滅世界。

  蘇幕順著那些人的目光看去，戰火之中，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跪坐在地上，背影無比的熟悉，但蘇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對方懷裡的那個人身上。

  江月……

  儘管強忍著淚水，淚水依然滾滾而下，就算知道這一切還沒發生，卻依然心如刀割。

  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改變這一切！

  蘇幕逐漸冷靜，那個孤零零的背影卻站了起來，瘦削的身材，飄逸的長髮。

  蘇幕確定沒有見過類似的背影，卻感覺無比的熟悉，熟悉到骨子裡。

  那人是……自己！

  當那人轉身的時候，蘇幕陡然所有明悟。

  這個畫面並不是亞當給薩麥爾看的，而是給他看的！

  「蘇幕」嘴唇輕輕動了動，看著蘇幕的方向，蘇幕瞪大眼睛，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要做什麼。

  畫面如潮水般褪去，蘇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仍然殘留這溫熱的濕潤。

  「你看到了？」薩麥爾問。

  蘇幕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有真正經歷過，才知道生離死別的可怕。

  「管家，送我離開。」蘇幕淡淡的說。

  管家一言不發，抬手輕輕一撥，蘇幕回到了現實，五秒鐘之前的現實。

  空中的人影才剛剛出現，蘇幕卻直勾勾的盯著愛麗絲，對方目光呆滯的看著天空，兩秒後又低下頭，複雜的目光剛好對上蘇幕的眼睛。

  愛麗絲的身影一顫，匕首悄然從袖口滑落，前進，刺向蘇幕的胸口。

  「阻止我！」愛麗絲艱難的說。

  如果不是和蘇幕對視的一眼，愛麗絲說的可能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

  蘇幕伸出手掌，牢牢的握住愛麗絲的手腕，與此同時，空中的身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愛麗絲姐姐，你在做什麼？！」率先反應過來的茜茜尖叫一聲，其他人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蘇幕手掌輕輕用力，那把冰冷的匕首從愛麗絲的手中落了下來，另一隻手擊打愛麗絲的頸部。

  愛麗絲昏迷之前，露出的是如釋重負的微笑。

  「你沒事吧？」莉莉絲關切的詢問，確保蘇幕沒有受到傷害之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把頭轉向昏迷的愛麗絲。

  蘇幕微微點頭，撿起地上的匕首。

  奧古斯丁適時湊了過來，觀察者匕首，伸手在匕首的背面摸了摸。

  「匕首上有股強大的力量。」奧古斯丁的臉色有些難看，又有些詫異的瞥了蘇幕一眼。

  以他的經驗判斷，這把匕首就算擦破點皮，蘇幕都沒有生還的可能，最古怪的是他覺得這一幕似乎已經發生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