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提示

  蘇幕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兩旁，兩旁是不大的山谷，山上有很多碎石，很適合隱藏。

  突然，一隻箭從碎石的夾縫中飛了出來，目標正是蘇幕。

  蘇幕中箭後身子化作一道泡影，幾乎是同一時間，江月的身影消失，江蘭向箭來的方向砍出一道劍氣。

  盧克和伊萬的反應稍慢了一些，卻也擺好了架勢，如果在這個山谷中被包圍可不是什麼好事。

  蘇幕的身影剛剛出現，另一邊的石縫中再次射來一箭，箭的速度竟然比子彈還快。

  絕蟬輕鬆盪開箭支，發出嗡鳴聲，蘇幕閉上眼睛，眉頭微微一皺，阻止了向山頭奔去的伊萬：「不用追了，他們已經跑了。」

  在絕蟬傳來的「畫面」中，蘇幕發現整個山谷至少隱藏了不下數百人，兩箭沒中，所有人都像老鼠般的轟然散開，蘇幕快的明顯不是普通人。

  江月拎著一個白衣服的人出現在蘇幕旁邊，白衣人的肩膀上有一道傷痕，傷痕不深，並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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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幕轉向江蘭點點頭，他發現帶江蘭來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他是事先早有準備，江蘭卻是單純的反應速度，而且還有「留活口」的意識。

  仔細打量一番埋伏的人，渾身染成白色的粗麻布，寬大厚實，證明不是來自溫室，因為不管是溫室的的那一座城，人們的著裝都會有一點上個時代中世紀的著裝色彩，除了女人，很少以白色為主基調。

  而這個人包著頭蒙著面，皮膚黝黑，是在太陽下長期暴曬的結果，所以對方很可能長期生活在荒野，而且是沒有樹蔭遮擋的地方。

  光是衣著蘇幕就得出了許多有用的信息，然而最令他在意的是對方額頭上一塊三角形的牌子，象牙色，看樣子是用不知名的獸骨做成的。

  三角形的骨牌上刻畫著三條扭曲的線，一隻圓形的眼睛處在正中央。

  「黃衣之印？！」

  這個印記他曾在「木偶」的頭頂上見過，只是兩者之間稍微有點出入，但大致上就是克蘇魯神話中黃衣之王哈斯塔的印記，據說初次見到這個印記的人會喪失理智，而親手刻畫出這個印記的人會受到哈斯塔分身無休止的追殺……

  僅憑這個印記，蘇幕還無法判斷這些人和肖宗祠是否有聯繫，而且他也已經知道，真正的「牧羊人」並非是克蘇魯的瘋狂信徒。

  那麼這群人會不會是真正的克蘇魯信徒？想到這，蘇幕看向白衣人的眼睛，那裡還殘留著未消散的瘋狂。

  蘇幕一隻手拽著白衣人的衣領，開始問道：「你們是誰？」

  白衣人緩緩取下遮擋著嘴部的圍巾，眾人下意識的後退半步，這人竟然沒有嘴唇，兩排尖銳的黑色牙齒比野獸還有駭人。

  「我們是神的使者。」白衣人說話的語氣非常緩慢，像是錘死老人在耳邊的叮囑。

  蘇幕鬆開對方的衣領，鼻尖的腥臭味少了不少。

  「你們為什麼要殺我？」

  白衣人的眼珠子突然咕嚕嚕的轉了一圈，瞳孔逐漸變成了漆黑色。

  蘇幕臉色頓時一變：「都散開！」

  眾人再次退後，而江蘭早就拉著身邊的江月退出了至少十步。

  白衣人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黑瞳之中仿佛有一抹亮光正在甦醒。

  「蘇幕，我記住了你的名字，看到了你的樣貌……」白衣人的語氣平靜中帶著詭異。

  蘇幕眯了眯眼睛，再次問道：「為什麼要殺我？」

  「嘿嘿，你褻瀆了神靈，偷了神靈賜下的寶物！」

  蘇幕第一個想到的是他身上的「原罪之書」，但對方接下來的舉動去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只見白衣人雙手舉天，仰頭唱道：「我的靈魂已無法歌唱，我的歌像淚不再流淌，只有乾涸和沉默在那，失落的卡爾克薩！」

  說完，白衣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盧克捏著鼻子上前查探，很快便對蘇幕說道：「他已經死了。」

  蘇幕沉默著點了點頭，一旁的江蘭突然問道：「他臨死前說了什麼？」

  盧克解釋道：「是一首歌劇，出自《黃衣之王》，卡爾克薩是某個失落的城市，黃衣之王哈斯塔就被幽禁在卡爾克薩的附近。」

  「克蘇魯？黃衣之王不會真的存在吧？！」張北山不愧知識淵博，第一個想到了克蘇魯神話。

  盧克果斷的搖頭道：「不可能！只是上個時代的小說家杜撰的而已。」

  蘇幕狐疑的看了盧克一眼，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盧克回道：「我記得小時候父親經常給我講克蘇魯神話，他說能從克蘇魯的神話中看到大人們的影子，但一切都是假的。」

  「大人們？」蘇幕的眉梢不易察覺的挑了挑，能被盧克家族稱為「大人」的人也只有那個家族的人了……

  蘇幕把盧克叫到一邊，問道：「盧克，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父親還說了什麼？」

  盧克仔細回想了一下，眼神仿佛陷入了回憶：「父親還說……人類是一種奇怪的生命，有著無限的想像力，卻想像出了根本不存在的神魔怪物，為自己帶上恐懼敬畏的枷鎖，而我們不一樣……」

  「我們的恐懼和敬畏都是真的……」盧克緩緩地下腦袋沒有再說下去。

  蘇幕深吸一口氣，拍了拍盧克的肩膀，突然問道：「盧克，你畏懼我嗎？」

  盧克不敢去看蘇幕的眼睛，低頭支支吾吾的說道：「瑞亞大人……我……我覺得您不一樣！我並沒有從您的身上感到恐懼！」

  盧克突然抬起腦袋，鼓起勇氣看著蘇幕那雙清澈的眼睛。

  蘇幕嘴角翹了翹：「你看，沒有什麼恐懼是不可戰勝的，所謂的敬畏，應該存在於彼此信任的人之間。」

  「謝謝您，瑞亞大人！」盧克由衷的道了聲謝。

  就在此時，杜鵑走了過來，眸子在蘇幕的臉上轉了一圈，冷不丁問道：「臨死的人為什麼會吟唱歌劇？」

  蘇幕盯著對方平靜的眼睛，杜鵑並不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沒有慌亂，甚至讓他覺得沒有隱藏。

  「誰知道呢？或許他在吟唱咒語呢？」蘇幕隨口說了一句，身子突然一頓，心中喃喃自語道：「咒語……咒語……」

  是啊！咒語是真的存在的，那人最後為什麼要吟唱歌劇？

  杜鵑瞥了蘇幕一眼，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儘快穿過這條峽谷比較好，這裡有河，盡頭的話肯定會有個湖泊，到時候就可以好好洗個澡了……」

  「看什麼看？知道老娘多久沒洗澡了嗎？」杜鵑瞪了盧克一眼，表情不滿的轉身離開。

  盧克悻悻然的撓了撓腦袋：「瑞亞大人，我覺得杜鵑小姐說的不錯，那些人明顯是沖您來的，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比較好。」

  蘇幕沒有回答，低頭思索，杜鵑說的話很有道理，這裡兩邊環山，再往前還能隱隱綽綽的看到一些山峰，這種情況下，只要順著河流走肯定能找到源頭的湖泊……

  而且女人愛乾淨也是正常的事，可怪就怪在一切都太正常了，畢竟他剛剛才懷疑過杜鵑。

  「瑞亞大人……」盧克又叫了一聲。

  蘇幕這才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問道：「盧克，你再給我說說那段歌劇的事。」

  盧克頓時來了精神，雖然不知道「瑞亞大人」為什麼會對歌劇感興趣。

  「那段格局出自《黃衣之王》的第一幕……最後那句「失落的卡爾克薩」指的是古代都市卡爾克薩的廢墟，據說黃衣之王哈斯塔就被囚禁在卡爾克薩附近的哈利湖中……」

  「哈利湖！」蘇幕眼中猛然閃出一道精光，又很快消失。

  「額……瑞亞大人，那只是傳說而已。」盧克不明所以的提醒了一句，蘇幕剛剛的反應似乎真的相信了。

  蘇幕的表情很快恢復了平靜，拍了拍盧克的肩膀笑道：「盧克，你幫了大忙了。」

  原來這一路上杜鵑一直都在給他提示，唯有那條透明的小蛇是個意外。

  透明小蛇無疑是原石巨蟒的「靈魂」，當時那條小蛇眼神迷茫，應該是被控制了的原因，而他們這群人中，精神類的覺醒者就只有杜鵑一人……

  其次是跟在他們身後的那群變異野獸，現在想來他們似乎有意在把他們往這條峽谷中追趕。

  說到提示，在他與杜鵑幾次的談話中，對方總是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一些他曾經「教」過對方的荒野知識，但唯獨忘了最重要的一條，他不認為對方會犯這種錯。

  那麼杜鵑主動到湖中取水喝就是她給自己的第二次提示，提示她有問題，而第一次提示是不久之前的談話，對方曾說過「身不由己」。

  那麼串聯起來就是杜鵑身不由己的把自己帶入了危險，那麼危險是什麼？剛剛對方已經給了他第三個提示。

  危險就在這條河盡頭的湖泊！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個白衣人吟唱的歌劇中，「卡爾克薩」暗示了他們現在的位置處於「哈利湖」不遠的位置。

  那段歌劇就是「咒語」，向遠在「哈利湖」的危險傳達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