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黑鬍子盜賊團

  「你的眼裡好像有星星。」江月沒有移開目光，她總喜歡看著蘇幕的眼睛，或許這正是她對蘇幕比較特殊的原因。

  蘇幕從對方的眼神發現，這種「特殊」沒有夾雜任何的感情，這反倒讓他鬆了口氣，指著對方的眼睛笑道：「那你應該對著一面鏡子，你的眼睛要比我好看的多。」

  「是嗎。」江月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當江月從蘇幕的房間走出時剛好碰到羅素和張安安，羅素的眼神怪異而曖昧，張安安則紅著臉出去做飯。

  蘇幕懶得去解釋什麼，吃完早飯按部就班的去了圖書館，路上他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神比之前變了許多，沒人再對他指指點點，他們的眼中都多了一種東西叫做「恐懼」。

  圖書館隨著蘇幕的到來，取暖的人群一鬨而散，蘇幕斜了斜嘴角，通過路邊的談話，他以前的事跡已經被編纂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甚至有「吃人」的習慣。

  

  恐懼比威脅更有效，蘇幕最起碼不會再聽到那些令人厭惡的鄙視話語，最重要的是他能安安靜靜的看書了，他越來越喜歡學習。

  傍晚時分，蘇幕提前一個小時離開了圖書館，走到一個無人的小巷，拿出那張「地圖」，總算在一座不起眼的死胡同中找到了一個垃圾堆。

  掀開垃圾堆，底下是下水道的入口，工業區的下水道入口有很多，只有為數不多的井口能夠通往「地溝」。

  下水道散發著刺鼻的惡臭味，機械城的地下有著三座城中最龐大最複雜的地下網絡，蘇幕確定如果沒有手中的三維地圖，他永遠也找不到「地溝」的入口。

  入口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像是一個龐大的老鼠洞，蘇幕進去之後才發現，用「老鼠洞」這個字眼形容地溝絕對是侮辱，越是往裡越是寬敞，像是一個沒有盡頭的巨大礦洞。

  蘇幕點燃一根火柴，借著微弱的亮光發現兩旁還保留著廢棄的礦車，偶爾還會看見十字鎬和鐵鍬等廢棄的工具，一公里後，礦洞開始豁然開朗，蘇幕看到前方不遠處傳來的亮光，甚至還能聽到嘈雜的人類聲音。

  「這是……？！」

  繞過一個柱子般的拐角，蘇幕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這是一條街道！燈火通明的街道！蘇幕第一時間抬頭，發現穹頂之上至少有數十米，這地下的街道甚至比工業區的馬路還要寬敞！兩旁燈火通明的商鋪，總有幾家擠滿了人，絡繹不絕的人群甚至已經到了擦肩而過的地步。

  「地溝」竟然比工業區還要繁華，而且這只是無數條蜂窩狀的街道之一，兩旁不時傳來刺耳的叫賣聲，地溝是真正的地下世界，這裡是個奇蹟！

  蘇幕深吸一口氣，將肩頭上破爛的披肩緊到嘴邊，這裡大多數人都將自己裹得很嚴實，服裝不再是單一的西裝或者吊帶背心，沒人再拘泥於「紳士風度」，路過的眼睛都帶著本能的警惕，蘇幕親眼看到一名小偷從他身邊順走了一名絡腮大漢腰間的左輪手槍，一名高大的接近兩米的「巨人」橫著一條機械手臂在街上橫衝直闖。

  那名絡腮大漢衝著蘇幕微笑著點了點頭，蘇幕卻將一把匕首抵在了對方的腰間，大漢悻悻然的收回了摸到蘇幕腰間的手臂，目光冰冷的看向那名機械手臂的高大男子。

  「團伙作案？」蘇幕嘴角翹了翹，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剛剛那名小偷、絡腮大漢還有那機械手臂的光頭男子是一夥的。

  小偷負責吸引蘇幕的注意力，機械手男子負責製造混亂，絡腮大漢負責把手伸向每一個目光被吸引的人腰間……哦，還有那名穿著暴露的金髮女郎，完美的配合！

  絡腮大漢很快轉移了目標，直覺告訴他蘇幕並不是他的獵物，地溝有數不清的街道，他沒必要在一個看起來窮酸的人身上浪費時間，試試上那名機械手臂的男子在街道大漢的眼神後已經調轉了方向。

  蘇幕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切，不少人都發現了這一幕，但沒人出來阻止，而那名金髮美女不經意的來到蘇幕身邊送了個飛吻，將一張黑色看片塞到了蘇幕胸口的口袋中。

  「歡迎來到地溝樂園，你我都是獵物——黑鬍子盜賊團。」蘇幕饒有興致的將手中卡片轉了個圈，他開始有些喜歡這裡，這裡的人看起來並不友好，就連打招呼的方式都那麼真實，沒有偽善的面具，即使是罪惡，也變得不那麼讓人反感。

  蘇幕發現那四人中至少有三人是混血兒，機械城對混血兒並不友好，時代無論怎麼發展都無法消除種族間的偏見，這種偏見來自強大的一方，然而在這裡，他們卻能為所欲為，人們不會在意別具一格的樣貌，他們只會時刻注意自己的腰包。

  「該死的混血兒！」一名被偷了錢的路人發出惡毒的詛咒，他被偷的只剩下了一個褲衩，面對著周圍人的嘲笑，灰溜溜的跑進了一家服裝店，而那名「小偷」再次跟了進去。

  蘇幕有理由相信，這次對方丟的絕不止一條褲子那麼簡單……

  陰暗的拐角，金髮女郎得意的掂了掂手裡的錢袋，這是從蘇幕的腰間順來的，絡腮大漢叼著雪茄斜靠在石壁上：「安娜，這次乾的不錯！那可是只肥羊。」

  金髮女郎得意的聳了聳肩，打開手中的錢袋頓時傻眼了，只見蘇幕的錢袋中裝滿了石子，而且是路邊最廉價的那種，建築都不會用這種石子。

  「糟糕！我的錢包！」金髮女郎痛呼一聲，絡腮大漢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

  「該死！那裡有我真實的住址和名字！」金髮女郎一把把還沒燃完的雪茄菸頭推進了絡腮大漢的嘴裡。

  蘇幕早已在人群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名的街道，他掂量著手中的錢袋，裡面有十枚金幣，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張證件，蘇幕知道，這是機械城的居民證件，杜鵑給他們一人辦過一張。

  「看樣子不是偽造的……安娜……天使的名字卻用到了小偷身上……」

  蘇幕把證件翻了個面：「工業區蒸汽街293號……看來沒人想生活在地溝里，即使是見不得人的小偷。」

  蘇幕按照地圖的指示，終於在一條街道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家沒有招牌的診所，兩層樓，每一層都很高，門口的柱子上畫著一個由齒輪和扳手組成的十字形符號，這是蘇幕判斷這裡是診所的依據。

  診所的一樓面積很大，正中間擺著一台不知名的機器，像是手術台，另一邊擺放著一張金屬大桌。

  蘇幕瞳孔猛然一縮，金屬大桌上正躺著一台老舊的機器人，身上的零件已經被拆的七七八八，卻依稀能看原本所屬的型號。

  令蘇幕驚訝的是，這台老舊機器人和幾天前他遇到的那台巡警機器人一模一樣，正是那個時候，他遇到了那個邋遢的男子……

  蘇幕想要靠近那台機器人，背後突然傳來風聲，他本能的彎曲膝蓋，右手的拐肘向後猛然刺出。

  撲空了！一道黑影像是旋轉的陀螺從他的頭頂略過，蘇幕看清對方的容貌，驚訝道：「是你？」

  面前的女孩正是在圖書館塞給他地圖的那人，較小的身材下隱藏著蘇幕看不懂的爆發力，對方的動作很靈活，甚至比他的動作還快，沒有力量的話肯定做不到這點。

  女孩兩隻手分別握著奇怪的短刀，好奇的打量著蘇幕，突然開口說道：「父親說過你會來。」

  「父親？」蘇幕眼皮跳了跳，面前的女孩除了那顆腦袋，剩下的部分明顯都是機械構造，說不定那顆腦袋也是機械的……

  「阿麗塔，她叫阿麗塔，出自一部老舊電影中的名字。」木製的旋轉樓梯上走下一人，齊肩的波浪捲髮，凹陷的眼窩，高大的身材，典型的西方面孔，看起來三十多歲。

  蘇幕第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那名邋遢男子，只是對方身材雖然高大，瘦的卻只剩下皮包骨頭，一副弱不禁風病懨懨的樣子。

  跟在邋遢男子身後是一位穿著白色襯衫的青年，同樣是典型的西方面孔，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蘇幕覺著這兩人有點像，可那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手中端著托盤，更像是酒店裡的服務生。

  「喝點什麼？咖啡還是紅酒？」邋遢男子指了指托盤上的飲品，蘇幕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就是羅傑？」

  邋遢男子擺了擺手，侍者端著飲品離開，在不遠處的吧檯上認真擦拭著高腳杯。

  「我不是教授，只是個醫生。」邋遢男子點燃一支煙，態度顯得有點拘謹，阿麗塔的目光始終在那名年輕的男子身上打轉。

  蘇幕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羅傑只是個名字，除了文字，他甚至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事實上他連給人的記憶都沒留下，所以他不能肯定面前的人是不是傳說中那位「羅傑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