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尋常的空間

  呱呱呱~

  一隻烏鴉落在夜幕前的樹梢上，窮的只剩下枝丫的小樹，乾巴的只有零星的薄皮，風一吹，就像是掛在樹上的帆布，招搖無比。

  「不要亂扔菸頭！」蘇幕揉了揉發酸的鼻子，不滿的抗議道。

  一輛生鏽的越野車剛好停在枯樹旁邊，羅素坐在駕駛位上重新點燃一支煙，濃密的鬍渣頂著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的說道：「明早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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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幕早已下車，緊了緊肩膀上褐色的披肩，羅素的年齡看起來要比他大一輪，瘦削的臉頰盪著幾縷髮絲，和羅素比起來，他倒像是油膩的大叔，因為在他臉上，本就頂著一層厚厚的油膩，可油膩掩蓋不了那雙眼睛，那雙如星辰般奪目的眼睛。

  蘇幕望著樹丫上的烏鴉愣了愣，轉身問道：「你說它為什麼不跑？」

  羅素吐了口煙圈，嘴角翹了翹：「或許它也知道，跟著你不會挨餓。」

  蘇幕翻了個白眼，車子已經完成漂亮的漂移駛向了來路，看著遠去的煙塵，蘇幕沉默了。

  確實，垃圾城像他一樣能吃飽的人很少，但並不是沒有。

  「這是一場交易！」蘇幕伏下身子，腦海中迴響著這麼一句話，他負責打獵填飽肚子，對方負責教他知識兼司機，當羅素從垃圾中組裝出一輛越野車的時候，這場交易就已經開始了。

  「但願今晚不會生病……」蘇幕看了看天色，以前他可以一動不動的趴在樹下一整天，他最近不知是怎麼了，總是會無緣無故的暈倒，緊接著看見一個黑白分明的世界。

  他認為這是病，在荒野中，任何一瞬間的分神都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樹上的烏鴉優雅的梳理著羽毛，它並不擔心時間，它有足夠的耐心去分任何狩獵者手裡的一杯羹，可它並不知道，蘇幕心裡正盤算著怎麼把它變成晚餐。

  一隻鬣狗悄然接近蘇幕百米之內，這一瞬間，蘇幕突然屏住了呼吸，就連心臟的跳動都降到了一個最低點，他的位置暴露在鬣狗的搜尋範圍之下，但他並不擔心對方會跑，因為在對方眼中，他也是一頓難得的美餐。

  蘇幕的狩獵方法很直接，也很有效。

  鬼知道災變後發生了什麼，畢竟蘇幕距離那個年代太過遙遠，他只知道現在的鬣狗只單獨行動，它們的牙齒可以啃碎石頭，毒素可以毒死任何人一個成年人。

  蘇幕並不慌張，甚至還有些興奮，對付這些畜生，他早就有了足夠多的經驗，只需要在對方撲過來的一瞬間擊打下顎，鬣狗就會變成一隻死狗，常年的野外生活，早就讓他摸清了各種「獵物」的軟肋。

  「不對！」蘇幕心中「咯噔」一聲。

  蘇幕發現鬣狗發現自己的第一時間並沒有狂奔而來，而是向後看了一眼。

  順著鬣狗的目光看去。

  「草！」沒有任何猶豫，蘇幕拔腿就向後跑，隨著他的離開，樹上的烏鴉也悻悻然的張開了翅膀不知飛往何處。

  原來在鬣狗身後的山坡上，赫然站著一群鬣狗，蘇幕不明白，何時鬣狗成了群居動物？這並不是個好現象，蘇幕感覺在這片荒野中發生了什麼。

  對付一隻鬣狗，蘇幕有十成的把握，但對付一群，他有十分的把握會死在這裡。

  鬣狗似乎並不打算放棄送到嘴邊的晚餐，蘇幕仿佛回到十年前他被一隻眼紅兔子追趕的一幕，只是鬣狗的速度比兔子要快的多，也更加兇猛，他能感受到背後撲來的風聲。

  「拼了！」

  蘇幕突然一個轉身，身為一個優秀的狩獵者，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在荒野上和鬣狗比速度，最終累死的肯定是他。

  一道寒光自蘇幕面前划過，蘇幕分不清是自己的匕首，還是月光下鬣狗的寒牙，匕首在空中詭異的畫了個圈。

  「噹啷！」一聲，蘇幕如釋重負，他知道匕首已經接觸到了對方的下顎，一瞬間卻又感覺哪裡不對。

  「這聲音？！」蘇幕難以置信的看著從自己身上一躍而過的鬣狗，剛剛那聲音明顯是金屬的撞擊聲！

  「怎麼會這樣？」蘇幕喃喃自語，一瞬間的失神，後來的鬣狗已經咬到了他的肩膀。

  突然。

  天地間變成了黑白色，像是膠捲的底片，將蘇幕照的無比清晰。

  「又是這一幕……」蘇幕面如死灰，在徹底暈厥之前，聽到了一聲槍響。

  周圍的鬣狗突然消失，蘇幕發現這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在他面前的空中有一枚淡白色的發光體，隱約還能看到其中有一隻鬣狗的形象。

  「變異鬣狗，一級生命體，已記錄。」

  蘇幕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他警覺的看向四周，並沒有發現說話的人。

  「你是誰？」

  「……」

  「這是哪？」

  「……」

  蘇幕沉默片刻，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上空中的發光體。

  「一級生命體，是否融合。」聲音再次響起。

  蘇幕眼神一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融合！」

  空中的發光體突然順著蘇幕的手指進入體內。

  「融合成功，力量+1，敏捷+1，獲得技能衝撞，獲得技能狗刨。」

  蘇幕對身體的控制異於常人，這一瞬間，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增加了不少，身子也更加的輕盈。

  不過更令他興奮是「衝撞」這個技能，根據腦海中對這個技能的描述，當他發動技能時，會瞬間提升自己兩倍的速度和力量。

  突然又有信息傳來，正常成年人的力量和敏捷都是1，加上剛剛獲得的力量和敏捷，他現在的力量和敏捷都是2.5。

  儘管蘇幕剛剛十八成年，原本的體能卻比成年人多出一半，這也是他能在荒野中狩獵的原因。

  同時蘇幕也明白，多出來的那個發光體叫做「種子」，雖然腦海中並沒有關於「種子」獲得的方法，但他隱約猜到，想要獲得種子，必須通過自己的血液。

  當鬣狗的尖牙刺進他肩膀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有種東西進入了他的身體……

  蘇幕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窩棚里的行軍床上，這張床是他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垃圾城基本什麼都不缺，唯獨缺食物藥品和水。

  居民們可以從十三座如山般的垃圾堆中找到各種生活用品，包括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裡大的像一座城，居民們確實希望它是一座城，甚至給每一座垃圾堆都起了編號，然而偌大的垃圾城卻看不到一個像樣的建築。

  垃圾城的居民將每一個垃圾堆分的很有層次，大多是圍繞在垃圾堆周圍搭個窩棚，因此每一座垃圾堆上都住滿了人，可即使是一座垃圾堆，也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能繞完一圈。

  羅素那張老臉湊了過來，翻了翻蘇幕的眼皮，撇了撇嘴道：「我以為你這次真的死了。」

  蘇幕掙扎的爬起來，肩膀上火辣辣的痛，仍不忘擠兌道：「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這老傢伙吃他的喝他的，沒他，對方早就餓死了。

  羅素聳了聳肩道：「算你命大，有隊路過的士兵救了你。」

  「士兵？」蘇幕看起來十分警惕，這些紅線里的爪牙只會壓榨，怎麼會那麼好心救自己？

  蘇幕不顧傷勢，爬上所在的二號垃圾堆，當視野足夠開闊的時候，分明可以看到一條橢圓形的紅線。

  正是這條紅線，把垃圾城和那碩大無朋的牆壁隔絕開來，沒人能穿過那條紅線，但每個人都知道那道牆壁的後面，才是真正的生活。

  他們？只是為了生存而掙扎的臭蟲而已。

  用羅素的話說，「溫室」里的人需要垃圾城這樣一座城，即使是糞便，也可以作為養料。

  「喂！我可是聽說那隊士兵是從「溫室」里來的！」羅素掀開破布般的帳篷，衝著空中喊道，也不知他看沒看見蘇幕，可他知道，蘇幕一定在上面，除了荒野，那是他唯一感興趣的地方。

  蘇幕轉身看了看身後荒蕪的土地，快速的爬下垃圾堆。

  羅素輕笑著看著對方：「我就知道你感興趣！」

  事實上垃圾城的所有人，都對「溫室」感興趣，他們將紅線里的壁壘稱為「溫室」，羅素曾跟他說過災變前的「溫室效應」，小範圍的應用在花房是智慧，但放在整個自然便是災難。

  「你怎麼知道他們來自溫室？」蘇幕銳利的眼神盯著對方。

  羅素看了看周圍，轉身走進了帳篷，當蘇幕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點燃了一根煙。

  「別抽菸，對身體不好。」蘇幕說的並不是真心話，因為這一支煙抵得上一桶水的價格，城裡的水都是明碼標價。

  羅素深吸一口，慢悠悠的說道：「是咱們垃圾堆的主管跟我說的。」

  「主管？張三？」蘇幕驚訝的看著對方，這羅素什麼時候跟那個胖子搭上的關係？

  「張三」原本並不叫這個名字，他依稀記對方站在垃圾堆上喊話的場景。

  「我再問一遍，一加一到底等於幾？」

  「等於二，長官！」

  「錯！等於三！在這裡，我說一加一等於三，它就等於三！」

  「張三」這個名字由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