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關機

  短暫的怔愣後，她忙道，「那也請坐下來談吧。」

  警察點了點頭，四人入座，其中仨人都坐姿筆挺，兩位是職業習慣，一位是緊張。

  一旁不怎麼說話的警察在與同事對視了一眼後，按亮了掛在肩部的執法記錄儀。

  另一人手裡拿著筆記本，一邊記錄一邊問，「今早我們接到一位名叫陳水秀的女子報案，指控你丈夫昨天在舟山村後山屯海家果林路邊對她施暴，將她的手骨掰斷，後她覺不適就醫，按照醫院開具的傷情證明屬於輕傷範疇，她便報了警，要向你們索賠八萬塊醫療費用，請問你丈夫現在在這嗎？」

  「手骨……他……」尹沅茵大吃一驚，心也亂作一團，置於膝上的雙手不自覺緊緊絞在一起，指尖泛白。

  看吧，她就說了讓他控制一下暴躁的脾氣，現在好了，麻煩找上門了。

  民警見她臉色蒼白，不免放緩了語氣，輕輕一笑，「你也別緊張，村文書說你丈夫不在本村工作，你先聯繫看看，方便的話讓他回來一趟。」

  尹沅茵這才反應過來，忙拿起手機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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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斯科，會議層主會議室。

  「今天的會議是VQ方面向我們投來橄欖枝，願就晶片研發銷售與我司簽署長達十年的合作合同，現在請大家各抒己見，願意吸納還是婉拒誠意。」秘書魏來來將此次會議的主要內容宣布後，退到了牆邊的辦公桌，開始做會議記錄。

  眾人沉默著，這樣的送命題哪能輕易表決，皆心照不宣等著上司先開口。

  魏副總掃過眾人沉肅的臉，先開口道，「當時與約翰的合作出現分歧，白總讓我去與VQ集團負責人聯繫，VQ方面表現出了極大的合作誠意，但白總跟看重約翰公司晶片研發的高精技術，他們現在可以生產3.5納米的集成晶片，VQ只能做到6納米，技術被甩幾條街，想要趕超約翰得花幾年時間。從我們項目部制定的五年計劃而言，與約翰合作對於我們打破瓶頸吸納技術轉為己用更合適，但VQ集團能為我司創收增益，所以上頭那些股東會更喜歡這塊香饃饃，當然，大家的工資獎金也等於穿了增高墊。未來的增值與現在的切身利益比較，大家需要認真做出選擇。」

  聽罷，眾人的臉又往下垂了垂，感覺這不是在選擇哪家公司合作，而是在選擇自己的職業生涯是去還是留啊。

  眾人皆知，白總一心就撲在高科技創新的事業上，選擇約翰就是高舉支持白浩熙的旗幟。而選擇VQ則會被踢出項目部換去別的工位。

  跟著大白總做實業不是沒錢賺，但若論將來，留在白浩熙身邊的同事一個個的身價都會水漲船高，千萬年薪甚至上億都有可能……

  一邊是未來的藍圖，一邊是眼下各自要養家餬口，真是難以抉擇。

  白浩熙眸光輕揚，看著部門高管一個個噤若寒蟬明哲保身的姿態，唇邊不禁勾起一抹冷嘲。

  「你們當初都是高薪從科技板塊請來的高尖人才，入職時的座右銘都被安於現狀消磨殆盡了？就這樣，集團還發展什麼？」

  語氣不疾不緩，不慍不火，讓人聽不出他的真實情緒，如感綿里針看似不痛不癢，實則殺氣悍然逼近。

  「白總，我支持與約翰合作。」

  「嗡嗡……」

  伴隨著激昂的表態聲響起的還有白浩熙置於桌上的手機。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尹沅茵的手機，眉頭都沒皺一下隨手將其掛斷，看向那位率先站起身的年輕人。

  羊群效應，接二連三的人開始投票。

  「我也支持與約翰合作。」

  「我支持與VQ合作，穩中求勝。」

  「我支持與約翰合作……」

  …………

  …………

  尹沅茵聽著戛然而止的手機鈴聲，心底頓時傳來一陣難以言明的酸楚。

  是信號又不好嗎？

  可每次她打過去他都會接的……

  是生她的氣嗎？

  對著民警抱歉一笑，她再次撥打過去，對方已是關機的狀態。

  又試了兩次還是同樣的結果，她咬著牙，忍住眼底的濕紅。

  緊緊地捏著拳頭，她訕訕而問，「實在對不起啊，我丈夫在大寮山里做事，手機信號不是很好，電話一直都沒人接……我……我能全權代表他處理這事嗎？」

  兩位民警對視一眼，諱莫如深地說道，「你丈夫在哪工作？」

  「他是斯科集團鶴洲分公司的職工，負責光伏數據收集，大寮後山有他們公司的光伏基地，他就在那工作……」

  「好，這事我們事後會去核實，你先把昨天發生在海家果林的事詳說一遍。」

  尹沅茵用力地咽了口口水，一邊思量一邊道，「昨天海文書跑來告訴我，與我果園相鄰的園主海大龍與前妻吵架，也就是陳水秀，說她拿著火油瓶要燒果園讓我過去盯著，我到果園時，火油瓶已經被砸碎了，我聽著他們為了孩子上學的問題爭執了幾句，我對吵架內容不感興趣就打算回來，剛轉身走，就聽見海文書喊了一聲小心，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跟我說的，那會我丈夫沖了上來，好像……好像是幫我擋了什麼東西吧，我也沒來得及看……」

  海文書點頭，忙道，「這事我看清了，是陳水秀手裡握著玻璃碎片，之前被海大龍一直抓著手施展不開，哪知道她突然聲東擊西把玻璃片扔了過來，那個位置本來站著的是海大龍的現任妻子，誰料她已躲開就成了尹老闆背後受敵，那時尹老闆並不知情，幸虧是她丈夫撲了上來，不然可能就傷到尹老闆了……」

  民警點點頭，奮筆疾書。

  尹沅茵這才從海文書嘴裡了解到昨天驚魂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白浩熙幫她擋下了玻璃碎片。

  那東西，銳利似刀，他有沒有受傷呢？

  自己也是粗心，當時怎麼就沒想過看一看是什麼東西砸他背上，他那麼生氣，或許並不只是脾氣壞而已。她為什麼就不能信任他多一些，他就不會因為太過憤怒而掰斷了水秀嫂的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