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災禍

  「大哥大哥大哥……」

  宋戎還沒坐定，就聽見叫魂兒催命似的喊。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林家男人這麼風風火火的也只有這一位。

  

  「幹嘛？」宋戎喝了杯茶，看了林辰逸和小櫻一眼。

  林辰逸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幫著小櫻也抹了一把，但小櫻沒出汗，嫌棄的瞪了他一眼。林辰逸自顧自語速極快的說道：「哥哥你是做了什麼事情惹我姐不痛快了啊？你不知道我姐吃飯的時候都要掀桌子了，我們都不敢動筷子，不動筷子她還要生氣……」

  小櫻將他打斷：「也沒有多生氣啊，你說話不要太誇張了。或許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開心……」

  「那是你剛來，看不懂她。」林辰逸說，「哥哥，你趕緊去瞧瞧她吧，不然咱家一會兒就讓她燒了。」

  宋戎疲倦的揉了揉眼睛，言簡意賅道：「累了，不去。」

  林辰逸道：「你去哪兒了？」

  宋戎閉上眼睛：「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別問。」

  「我不是小孩兒了！」林辰逸很憤怒，「你們別老拿我當小孩兒。」

  小櫻弱弱的附和了一句：「是啊，我們不是小孩兒。也想替你們分擔很多事情。」

  「別煩我。」宋戎說，「出去。」

  可惜現在沒有兵士也沒有僕役，他屋子裡清淨的很，沒人能應他的話幫他趕人。

  那兩個人氣呼呼的站著，站了半晌，在宋戎自己跳起來要揍人之前，只好走了。

  一直到深夜，宋戎也沒吃東西。

  餓著肚子看著院子裡的桃花飄落，月光清明灑滿整個院子，不見人影。

  靜的就像這個喧鬧的世界將他隔絕了似的。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索然無味，覺得無甚意義。

  林薇薇早出晚歸，忙著茶莊和秋收，什麼也顧不上。兩人分室而居，一天裡竟也不能見面，漸漸話也沒法說上。

  正趕上今年大豐收，林薇薇更是不可開交，有時候太晚了，便在外面客棧睡下了，次日一早起來繼續與人談事情。

  夜不歸宿成了她的常態。

  林家宅院裡倒是不會冷清的，因為人多。

  這日，正有人上門來。

  是他們原來的老鄰居，韓氏。

  原是韓風的妻子徐珊珊生了病，但韓風帶著兩個孩子外出。婆媳兩個不知該怎麼辦，只好來找林薇薇。

  但是林薇薇又不在家，這下急壞了一大幫人。

  徐珊珊躺在榻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本來還能說上幾句話，現在越發不行了，仿佛即將死去似的，氣若遊絲的嚇人。

  小櫻道：「我記得姐姐這幾日應該是在客棧，跟往來茶商談生意的，可還沒找到嗎？」

  林雨兒道：「來人都說沒找著，大半個鎮子都快找遍了，你說是不是她根本不在鎮上？」

  「不在鎮上能去哪兒？」韓氏道，「她一個姑娘家的，還能不和你們知會一聲就隨意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嗎？」

  在韓氏眼裡，林薇薇是個識大體沉穩可靠的孩子。

  林雨兒嘆了口氣，先吩咐秋月給徐珊珊煮了碗參湯。她不懂醫理，但看徐珊珊臉色蒼白，像是氣血有虧，總怕給耽誤了。而參湯大補，就算藥不對症，也不會傷身。

  「大娘你有所不知，」林雨兒道，「這幾日，我姐姐與姐夫素有不和，僵持已久，怕是……」

  話還沒說完，小櫻捏了捏她胳膊。小櫻覺得這是家醜，不可外揚的。

  林雨兒卻推開她手道：「不礙事的，韓大娘看我們幾個從小長大的，跟我們家裡人一樣，正好給她說說，讓她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韓氏道：「你且說就是。」

  秋月和小櫻幫忙餵徐珊珊參湯，兩人挪了位子，到外間榻上坐著。

  林雨兒倒了茶遞給韓氏，道：「大概是半月前，他們兩個一同騎馬出去。」

  韓氏問：「就宋大爺和你姐兩人？」

  「嗯，」林雨兒點點頭，臉色很苦，「就他們兩人，許是那天姐姐累了，要出去溜溜歇歇。回來時候卻是分開回來的，一個比一個臉色差，打那之後吃飯睡覺都分開了。」

  「小年輕拌嘴吵架倒是常事，」韓式嘆口氣道，「只是不該分居啊，誰家不是床頭吵完床尾和？」

  小櫻乍聽這話，羞的耳朵有點紅，暗自慶幸還好不是自己在與韓氏說話，她可沒林雨兒那般厚臉皮。

  林雨兒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繼續大大咧咧說道：「是啊，可我們畢竟是小輩，不敢勸的。我姐夫又是顯貴家裡出來的公子，沒人敢多說，本想著他們這幾天冷戰完就該好了的，誰成想越來越過分。」

  「你姐夫既是你姐夫，自然是一家人了。」韓氏笑道，「你怎麼還把人家說遠了呢？」

  林雨兒聞言也笑起來，擺擺手：「所以您瞧，我是個笨嘴。但除了我，我們這家裡個個又都不好說話，讓他們勸人，比讓他們罵人還難呢。」

  「你這野丫頭。」韓氏搖搖頭，又問，「派人找了嗎？」

  「去了的，半個院子的人都去了。」林雨兒說，「可巧，今兒我姐夫也不在家，不知出門找人去了，還是自己玩去了。」

  小櫻從裡間說道：「我猜是找姐去了——嬸子，二姐你們過來看看，我瞧著嫂子呼吸好像順點了，臉也沒那麼白了。」

  韓風和林雨兒趕緊下榻跑進去，瞧著徐珊珊的臉色較之剛才的面無人色果然好了許多。韓氏鬆了口氣：「好東西就是好東西，如同人家神話里說的靈丹妙藥似的，吃了就見見效了，就是把我這老娘們也嚇的夠嗆，心臟都要跳出來咯。」

  林雨兒笑著拍她的背幫她順氣：「您老身體康健，這不一有意外情況，都虧有您老在家，要不只那兩個小的見他們娘突然發病，嚇也嚇壞了，怎麼知道弄我們這兒來瞧病？」

  韓氏嘆了口氣：「是啊，孩子們都還太小，我還不能老。孩子，都虧了你們了。」

  「我摸著臉也沒那麼涼了。」小櫻說，「嬸子，你坐那歇歇吧，我讓人去請了鎮上的大夫來，萬一找不著姐姐，還得讓真大夫看看才保險。」

  韓氏道：「你說得對，小櫻長大了，比以前想的穩妥了。」

  林雨兒突然笑道：「只是這稱呼我聽著這麼彆扭呢，我叫大娘，她叫嬸子，輩分亂了的。」

  韓氏笑道：「她是隨她娘家那邊輩分叫的。都一樣，怎麼叫都一樣，亂不了。」

  這邊小櫻也咯咯咯笑起來。不知是不是笑聲將徐珊珊叫回來了，她手指動了動，慢慢醒過來，壓著嗓子叫了聲「娘」。

  人一醒，再大的事兒都能緩一緩了。韓氏終是鬆了大口氣，坐在徐珊珊床邊給她端水喝。

  林雨兒瞧著人家婆媳關係融洽，倒是有點羨慕。她搗了搗小櫻的胳膊：「瞧著人家就不是裝出來的家庭和睦，是真的心疼，韓大娘把徐嫂子當親閨女看。」

  小櫻贊同道：「是的，我娘在世時也說過這樣的話。二姐，你也不用羨慕別人。二蛋哥的娘，也就你未來婆婆為人也不錯，老實忠厚，一家子都是那樣人。」

  小櫻本來想揶揄揶還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不料林雨兒臉皮厚，試不著害臊，反而接道：「你二蛋哥老實？你忘了他以前有多囂張多貪玩了？我看都是他娘慣得也不一定。反正是還沒嫁過去，沒在一起過日子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好在我跟二蛋也不回村里住，得去鎮上看店，要蓋房子在那成親的。」

  小櫻喜的渾身一顫一顫的：「我說二姐，你當初不就是看上人家不羈放浪嗎，要都是呆頭呆腦的，你也不要哇。」

  林雨兒瞥了她一眼，終於害羞了，嗔道：「去你的。」

  兩人從藥房裡出來，又一併去了廚房，打算幫忙做點菜留韓氏和徐珊珊吃。

  剛一出門，就聽見長廊遠處傳來一聲喊叫。

  「二姑娘！小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