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發酒瘋

  林薇薇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下午茶時分趕到了。

  說實在的，她來得太晚了，直到走進門的那一刻，她都沒期待宋戎還會等著自己。

  之所以還會來，不過是為求自己心安罷了。

  目光在大堂里一掃，果然，沒看到人。

  

  「姑娘，可是來找宋公子的？」掌柜的問。

  「是，宋公子可有留下話？」林薇薇一路上跑跑停停，幾乎沒有休息停留，此時跑得小臉通紅，滿頭大汗。

  說話間，氣息略有些不穩，連帶著句子都有些斷斷續續的。

  「宋公子交待了，若是姑娘來了，讓小的請您去樓上雅間。」

  去雅間幹嘛？

  林薇薇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估計這人還在！

  想到這個可能，林薇薇臉上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有勞了。」

  隨著掌柜地來到二樓雅間，掌柜道，「姑娘請。」

  林薇薇道了聲謝，深吸了口氣，平復著心口有些急切的鼓動。

  推開門，雅間裡很安靜，只有清香馥郁的酒香在流動。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

  門剛開，裡面的人頭也不回去地酸了一句。

  「呃……」

  林薇薇有些不好意思地乾笑了一聲。

  走到男人對面尋個位置坐下，討好地衝著他笑了笑，「這，不是家裡有些事情嘛，所以來遲了。不過這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懲罰我吧。」

  宋戎抬頭，迎上林薇薇那副英勇就義中帶著幾分討好的小表情時，等了一天的火氣莫名其妙的就消散了。

  不僅沒了火，心情還有些好。

  懲罰麼？

  不知道宋戎在想些什麼，只見他眼眸微眯，波光灩瀲。

  林薇薇等了一會兒，見他只盯著自己不說話，腦袋裡轟的一聲炸開。

  莫不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下意識地抬手往臉上一摸，沒有啊！

  那他看我做什麼？

  她的動作表情都傻傻的，看得宋戎低頭淺笑一聲。

  「是晚了些，此事暫且記下，日後再算。你應該不會賴帳吧。」怕她不答應，宋戎又補了一句。

  林薇薇很是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高聲道，「不會！」

  「那就好。」

  「你說要我今天過來，你什麼安排？時間來不來得及？要不要再換個時間？」

  林薇薇還是惦記著重要的事情，笑鬧過後，言歸正轉。

  「夠了。」宋戎道，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換下次，我怕你會半夜才想起來。」

  林薇薇：「……」

  她無言以對。

  輕咳一聲，林薇薇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說正事。」

  宋戎輕笑一聲，從善如流。

  「你上次說的話我想了想，這些都是入口的東西，不警慎是不行的。」對此林薇薇深表贊同，宋戎說，「這樣吧，你先做出幾樣菜來，我嘗嘗。嘗過之後，若是我覺得可以，再銷售，你可有意見？」

  「沒有。」情理之中。

  「那好，你現在去吧，朱掌柜會帶你去廚房的。」宋戎聲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林薇薇點了點頭，跟著朱掌柜去了廚房。

  在廚房裡傳了一圈，忽略掉那些打量的目光，認真地思考著要做個什麼菜。

  不說眼下比不得二十一世紀，好多配料都沒有。

  單說這靖邊府，靠近邊塞，雖不至於苦寒，但也比一得魚米鄉。這裡的菜跟這裡的人一樣，沒多少講究，甚至還有些糙。

  之前就打聽過，醉月樓的廚子是個本地人，據說之前在京里學過一段時間，後面回了鄉，手藝也不錯，便來了這裡做了掌勺。

  這廚藝她之前也嘗到過，還算是不錯。

  但是！

  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挑了幾樣小菜，配著牛羊肉，再拿了些配料，獨自占了一口鍋，擼起袖子開始忙碌。

  這廚房裡的人看到這個面生的小丫頭一言不發的就開始要做菜，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掌勺的大師傅李大震驚地看著剛比灶台高了那麼一點的小人兒，咽了口口水。

  「掌柜的，這、這這啥情況啊這？這麼個小豆芽似的人兒，炒菜？別把廚房給掀了吧！」李大說的話不怎麼中聽，言語裡的不屑與輕蔑更是絲毫不加掩飾。

  其實朱掌柜也是這麼想的，奈何上面那位發的話，他得聽。

  警告地看了李大一眼，「哪來那麼多廢話？外面那麼多客人等著，還不趕緊做菜去？」

  莫名被罵了一頓的李大，「……」

  林薇薇絲毫不受影響，沒過多久，三菜一湯出了鍋。

  找人要來一張托盤，叫人送到樓上雅間。

  桌上的酒壺已經空了大半，宋戎耳力過人，林薇薇還在樓梯轉角時他便聽到了腳步聲。

  「宋公子，嘗嘗吧。」

  宋戎掃了眼桌上的菜，菜式簡單，但是味道中卻透著幾絲與眾不同。

  「這些是？」這些材料都是平日裡常用的，但是組合的方式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林薇薇指著其中一道白裡透紅，清香軟糯的肉片，說，「這叫雪裡紅梅，用的是肥豬肉切厚片，中間放糖，蒸熟即可。這道是……」

  介紹完，林薇薇含笑望著他，「沒毒，放心吃。」

  宋戎：「……」

  夾了一點雪裡紅梅，肉片軟糯一觸即分，入口則化，肉片的敦厚配是糖的香甜，頗為挑逗味蕾。

  宋戎的眸光亮了一瞬。

  接著又嘗起其他的菜來。

  房間裡菜香瀰漫，跟著散開的還有一道清冽的冷香——千年醉。

  淺淺的酒香在密閉的空間裡流轉，隨著時間推移，酒香愈發的濃郁了。

  宋戎眯著眼睛品嘗著這幾道簡單又不失味道的菜，絲毫沒有留意到先前還兩眼清明的人兒，此時雙頰微酡，風光明媚的眼睛裡也泛起了幾分迷離的醉意。

  林薇薇坐得越久，身上越覺得燥熱，腦袋也跟著發暈。

  忽然間，林薇薇突然雙手往桌上一拍，「啪」的一聲，驚得宋戎眉心一擰。

  抬頭一看，心口猛的一跳，不好！

  「林薇薇，你怎麼了？」

  林薇薇兩眼迷離，正襟危坐在他對面，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自己。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情緒，分不清喜怒。

  宋戎大吃一驚，將人從頭到腳看了一次，那張泛著緋紅的臉，怎麼看怎麼像是……醉了？

  她也沒喝酒啊！

  這怎麼就醉了？

  疑問成形的瞬間，宋戎下意識地看了眼桌上擺著的酒杯，嗅著空氣中濃郁的酒香，再抬頭看了眼越來越「正常」的林薇薇，眉頭皺成了川字。

  宋戎當機立斷，一道掌風掃過將窗戶打開，衝到林薇薇面前，擔憂道，「你怎麼樣，還好嗎？」

  「來人，請柳大夫，快！」

  最後一個字聲音剛落，林薇薇的目光涼涼地朝他掃過來，那冰冷的目光刺得宋戎嗓子一噎。

  「臭小子，上著課誰讓你站起來的！」

  林薇薇一巴掌拍在桌上，一雙眼睛鼓得大大的，兇巴巴地瞪著宋戎。

  宋戎：「……」

  此時的他一臉懵。

  上課？什麼鬼！

  「跟我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林薇薇還坐著，嘴裡已經念叨開了，背著手在雅間裡打轉，頗有幾分老師的風采。

  宋戎站在一旁，還保持著剛才欲接近的狀態，臉色一片複雜。

  許是沒聽到人應和自己，林薇薇當即怒了，蹭的一聲站起來，一隻嫩白的手指戳上宋戎的腦門，鼓著腮幫子瞪他，「讓你跟著念的啊，怎麼不念！再不念，等下罰你抄十遍課文，不抄完不許放學！」

  「咦？同學，你長得好高啊？」林薇薇仰著頭，伸手比劃了幾下，發現眼前這個「學生」竟然高出了一個頭！

  林薇薇受傷了。

  弱小的心靈深受打擊，嘴一癟，委屈巴巴地看著他，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

  正在宋戎猶豫著要不要配合一下林薇薇的時候，林薇薇已經轉移了陣地。

  只見她可憐兮兮地轉身走到角落裡，蹲下，狠狠戳著地板。

  「一個學生，竟然還長這麼高，比我這個老師還高，嗚嗚，沒天理，沒人性，沒道德！」

  「……」

  宋戎的表情越來越一言難盡，看了片刻，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

  原來這丫頭醉了，竟然是如此的可愛。

  宋戎失笑地搖了搖頭，眼底盛滿了了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溫柔。

  走到林薇薇身邊，「起來。」

  「碰！」

  「唔！」

  「痛啊！」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宋戎捂著被撞得倒退了兩三步，捂著生疼的下巴，看到林薇薇又蹲在角落裡，抱著頭直喊疼。

  來不及去管自己，一步跨到林薇薇身邊，心疼地看著她，語氣下意識地放軟了，「林薇薇，你怎麼樣了？哪裡疼？」

  林薇薇兩眼含淚，跟只被拋棄的小奶狗似地看著他。

  宋戎被看得心頭一軟，正要張口安慰幾句，那只可憐的小奶狗瞬間化身灰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