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富貴牡丹46
2024-08-29 05:43:30
作者: 昨夜黑茶
孫吉咬著牙在思考。
可夥計不打算給孫吉多少思考的時間。他看著孫吉猶豫不決的模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站了起來,一抖衣袍。
「孫老闆既然沒辦法決定,那我就不在打擾了。我還不信了,蘇城那麼多的藥鋪,就沒人敢接我這單生意。」
夥計要走了,這腿都邁出去了兩步,孫吉趕緊起身,伸手去抓夥計。用於動作太快,他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衣衫一大半都被茶水打濕。
孫吉也顧不得形象,幾乎是抱著了夥計。他左右為難,要麼可能得罪白家,要麼就等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最後溫水煮青蛙。
「你著什麼急啊!」
孫吉苦悶的喊著。
夥計卻不管不顧,只想著離開,夥計的決絕,讓孫吉再也顧不得許多。
「我答應,我答應,這就給你拿藥材去!」
聽到孫吉這話,夥計這才停住了腳步。東家給了他命令,就是迅速買齊藥材,他要做的也就是迅速買齊藥材。
孫記藥鋪是他第一家找上的藥鋪,他有著足夠的底氣繼續找下去,當然,能快速的買到足夠的藥材,他也沒必要再繼續找下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孫記就命人準備好了大批的藥材。夥計也是一個爽快人,一手交貨,一手給錢。
駕著馬車,拖著一車的藥材,夥計回到了永安堂。
……
經過昨夜的商量,李麗已經決定了要再招一個大夫。連夜,李麗央求齊文寫了招聘的文書,貼在了永安堂外。
招人是需要時間的,在招到大夫這段時間,還需要李麗一個人多辛苦些。
李麗專心的看病人,醫館的雜事則交給了趙三錢。
四兒沒事可做,醫館很忙,可他卻沒事可做。趙三錢故意不給他活,當他選擇跪地求饒那一刻,趙三錢已經徹底的放棄了四兒。
趙三錢放棄了四兒,但是齊文也不怎麼待見四兒,從那天之後,二人就說了不到五句話,還全是問候早晚安。
醫館內,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只有四兒一個閒人,他不知道要去做什麼,甚至不知道有什麼可做的。
他去幫忙,被人嫌棄手腳慢,他去打雜,又被病人嫌棄他礙事。到了最後,他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這還不是最難受的,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女東家對他的無視。
李麗也不是無視四兒,而是四兒他自己不會挑時間。李麗平日裡無論是什麼人都會給笑臉,但她在治病救人時,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女強人,在她的面前,只有病人。
四兒卻在這個時候跑到李麗面前端茶倒水,試圖討好李麗,這不是硬往鐵板上踢嗎?
李麗是一點面子沒給四兒留,四兒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在永安堂好不容易有了一席之地,如今又要從頭再來,從最低賤的下人開始做起,這樣的落差,他的心裡很難接受。
看到這樣的落差,趙三錢很開心,他在心裡暗道:這就是做叛徒該有的下場,活該!
趙三錢他自己並沒有想過,把四兒變成今天這幅模樣的不是別人,正是他。
當初如果不是他挑唆四兒向李麗方案,他也不會為了抱住工作,而淪落至今,更不會失去早已經用了的地位。
四兒恨趙三錢,也恨李麗,更恨齊文,他還恨永安堂,看著永安堂他的眼中就有著一股怒火。前些天,陳記藥鋪遭了大火,大火將陳記藥鋪一大半燒毀。
他的怒火也想將永安堂燒火,不是燒毀大半,而是將永安堂燒成白地,徹底讓永安堂從蘇城消失。
想到這裡,四兒的心就在興奮,他好似真的將永安堂燒毀了似的。
他嘿嘿的笑著,做著最美的白日夢。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傻笑什麼,趕緊過來幫忙搬藥材。」
四兒被喚醒,他的美夢消失了,回到現實,他又是那個卑怯的下人,奴顏屈膝。
四兒終於等來了第一個力所能及的工作,搬運藥材。醫館內的夥計都在忙碌,實在沒有多餘的人手來幫忙。
一車的藥材兩個人來回搬運。一麻袋一麻袋的藥材,都快把四兒壓死了。
好不容易把一車藥材搬空,四兒已經累的直不起腰來。他的額頭全是汗珠,大冬天的,他敞開衣衫,任由寒風吹過,在寒風之中,他感覺到無比的暢快。
四兒只覺得自己喝了烈酒,可以上景陽岡打死老虎,也可以一把火燒了永安堂。
他心中的怨氣沒有被消耗,反而變得更大,更純粹。之前的怨氣還有著對自身命運不公的憤慨,如今只想將永安堂燒成白地。
四兒走進了廚房,看著灶台中燃燒著的木棒,還有廚房中囤放的食用油,他逐漸的走進,火焰是那麼的美麗,如一朵盛放的玫瑰,他想要伸手去採摘,他想要摘下這朵玫瑰,讓這朵玫瑰在鮮血中盛放。
四兒坐在了灶台前,抓起了一根枯樹枝扔進了灶台中,火焰熊熊。四兒看的痴迷。
片刻之後,四兒起身了,他走到了水缸邊,舀了一瓢水,澆在了自己的頭上。熄滅了那股怒火,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冬天,讓涼水從頭上澆下,這需要的是勇氣。
四兒濕透了從廚房出來,剛走出廚房,就聽見了一個聲音。
「懸崖勒馬,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成語,但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很少有人能真正的做到。」
這個聲音是齊文的,四兒轉頭看向了齊文,他嚇壞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了一句話:「東,東家,您怎麼在這裡?」
齊文道:「廚房的灶台下還有一根燃燒著的木棒,我怎麼能不來廚房看看呢?」
四兒想到了之前自己的打算,心中不由的一驚,暗道:還好沒有亂來。
可想到這裡,四兒又覺得不對勁,他總覺得齊文話裡有話。
齊文沒有解釋,徑直走進了廚房,他瞥了一眼灶台,道:「灶台的火已經熄滅了嗎?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四兒更覺得齊文說的不是灶台里燃燒的柴火了。如果齊文說的不是灶台里的柴火,那麼齊文說的會是什麼?四兒不覺心中恐懼。
齊文抓起了一把干稻草,放入了帶著火星子的灶台中,他對著灶台吹氣,頓時,干稻草就燃了起來,隨後,齊文將一個枯柴放入了灶台中,火焰熊熊燃燒,火光覆蓋在齊文的身上,齊文的身子被考的暖洋洋的。
「你都濕透了,不過來烤火嗎?」
說著,齊文還站起了身子,讓四兒坐下。
四兒直呼不敢。
齊文卻將他一把按在了座位上。灶台的火光映照在了四兒的身上,一股暖意將四兒包裹。
齊文站在四兒的身邊,悠悠地說了一句,道:「別讓火熄滅了!」
四兒聽話的抓起了一根木柴,把它放進了灶台中。保持著灶台里的火不熄滅。
齊文掀開了鍋蓋,看著裡面將開未開的水,道:「加把勁!水要開了!」
四兒繼續添柴燒火,他這時覺得,齊文說的話並沒有言外之意,他只是來廚房燒水的而已。
「沒錯我就是廚房燒水的。」
齊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四兒仰著頭,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齊文。四兒可以確定,他剛才沒有說話,但齊文卻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
必然,齊文是讀出了他的心思。
如果是這樣,齊文有著讀穿他人心思的能力,那麼之前自己想要放火燒了永安堂的事情,他也一定知道了。
「沒錯我都知道!」齊文再次說道。
四兒嚇傻了,手中的木柴都掉在了地上。他趕緊跪了下去,道:「東家,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齊文沒有看四兒,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包藥粉,倒入了鍋中。「我說過,懸崖勒馬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能做到。」
「四兒,你做到了,沒有人和人勸阻的情況下,你做到了,你很不錯。是個不可多得的苗子。」
四兒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不知道齊文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
「對於你,我沒有任何的信任,這也是我這些日子對你冷落的原因。」
齊文見四兒在發抖,便繼續道:「我不僅冷落,還故意在你的心裡添了一把火。讓你的怒火熊熊燃燒,人在不理智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事情?放火燒了永安堂。」
四兒趕緊磕頭認錯,頭磕在地上,都不敢抬起來。
齊文卻道:「注意灶台的火,別讓他熄滅了!」
四兒低著頭道:「沒有火,不敢有火!」
輕輕地拍了四兒肩膀,「起來吧!看著灶台的火,你是不錯的苗子我不會虧待了你。」
「四兒這個名字不好聽,從今天起,你就叫四狗吧!願意嗎?」
四兒聽了齊文的話,趕緊再次磕頭,隨後諂媚地道:「從今往後,我就是東家的狗,忠心無二,讓我咬誰我就咬誰,絕無二心。」
齊文臉上有著笑意,隨後對四狗道:「那就做好第一件事,把水燒開,等水成了黃褐色,就送到西廂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