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0章 反了反了，出山海關找張相爺去了

  第0860章反了反了，出山海關找張相爺去了

  「國公，如今情況不對勁啊。」

  聽著這句廢話，朱純臣很想轉頭抽自己這個副將一巴掌，他能看不出來如今情況不對勁？

  好歹也是武勛世家，朱純臣也不是真的不懂兵略，他能看不出來如今京營的兵就要炸了？

  站在京營駐地的高牆上，朱純臣愁眉苦臉，這些兵將要是炸了營，可怎麼辦啊？

  「國公，各營營官都到了。」

  終於等到了一個好消息，朱純臣轉身就回了大帳。

  

  「大都督到！」

  朱純臣看著起身迎接自己的營官們當即擺手：「如今情況十萬火急，各營什麼情況，都說說吧。」

  三十萬將士加入三大營後，崇禎皇帝恢復舊制，將二十萬歸入順天府三大營，又將十萬歸入應天府三大營。

  二十萬京營將士又分五軍營，神機營和三千營，各有駐地，而且二十萬京營也不是全駐紮在京師內。

  例如三千營基本是常駐京師城外，而五軍營的五軍除中軍外也是常駐城外。

  所以京師之內的京營實際上是五軍營的中軍和神機營。

  此時趕到朱純臣這的，就是五軍營中軍各營的營官總兵和神機營的各營總兵。

  五軍營中軍提督率先開口：「大都督，如今中軍六營全面失去控制，各營總兵和千總把總們只能勉力控制局勢，但末將估計極有可能發生營嘯。」

  神機營提督隨後說道：「神機營十營尚在控制之內，但如今兵將們情緒也很激動。」

  朱純臣嘆了口氣：「陛下的旨意，你們也都知道了，你們怎麼看？」

  神機營提督說道：「大都督，這都是自家人，末將說話也就放肆一點。」

  朱純臣點點頭，顯然也是擺爛了：「說吧說吧，有什麼不能說的。」

  神機營提督得到許可後立刻說道：「陛下顯然不知道如今情況多嚴重，平亂說的容易，這不是簡簡單單一營或者一部的兵將出現了問題。」

  「中軍六營三萬人，神機營十營五萬人，這是整整八萬虎狼，他們如今就像個火藥桶，就差一點火星子就要著了，如今上哪調兵平亂？」

  「而要平八萬人的亂，又要多少兵馬？」

  有參將說道：「可如今不平亂，這八萬人鬧起來，又該如何是好？」

  「不如還是先把城外的三千營和五軍營前後左右四軍調進城來？」

  「那只會更亂！若是讓城外的三千營和五軍營四軍知道發餉了，他們又會如何？」五軍營中軍提督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

  又有人說道：「不如調邊軍？」

  剛說完，他就發現上到朱純臣下到提督參將總兵全都看著他，這人也立刻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調邊軍？

  調哪裡的邊軍？

  是調甘陝袁崇煥的三萬人，還是調山西孫傳庭的大同兵？

  這些人能遠水解得了近渴嗎？

  更何況這些人是什麼性質難道心裡沒數嗎？

  調這些邊軍進入直隸，那直隸誰說了算？

  朱純臣思來想去，最終咬咬牙下定了決心，他必須得讓崇禎覺得他是有能力的，不能讓崇禎失望。

  雖然新君上位才第二年，但大傢伙基本已經摸清了朱由檢的喜好和性情，這是個生性多疑，反覆無度同時刻薄寡恩的皇帝，他信任你時是真的信任，但一生出間隙來，對你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乃至出現了什麼問題，第一時間能把你扔出去背黑鍋，那崇禎也是毫不猶豫的。

  面對這樣一位皇帝，如果不能瞞住了，如果不能讓其滿意了，那絕對很難受。

  朱純臣已經打定主意要平亂子了。

  他看了看這些各營總兵，提督、參將們：「大家都是復起之人，文官那些東林怎麼看我們勛貴大家也清楚，如今說是合作，但如果有機會把我們拉下馬去他們也絕對不會猶豫。」

  「這些東林黨人個個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絕對是想讓我們出亂子的。」

  「眼下這個情況，我們不能再猶豫了，陛下說要平亂，我們就必須要平亂。」

  「現在傳下去消息，說陛下已經在籌餉準備發餉了，讓兵將們稍作安歇，然後給他們發酒肉，讓他們好好吃一頓，各營傳下消息，明天城外拉練，陛下校閱三軍後就會發餉。」

  「各自的私庫，都動一動。」

  「這兩年各自賺了多少錢，我心裡有數，你們心裡也有數，湊一湊，把城外三千營和五軍營四軍的軍餉發下去一些，讓三千營和五軍營四軍平亂。」

  聽著朱純臣的話，一眾勛貴愣住了，讓大傢伙掏錢去平亂，這不是割肉嗎？

  但看著朱純臣的神情，想著如今的局勢，這些勛貴還是答應了。

  於是掏銀子的掏銀子，拿糧食的拿糧食，還有人立刻去安撫神機營和五軍營中軍，告訴兵將們即將「發餉」這個好消息。

  當兵士們知道明天皇帝校閱三軍後就會發餉，今晚上還有酒肉慰勞大家，還真熄了鬧事的心思，畢竟兵士們也沒打算造反，他們只是想要自己該有的待遇而已。

  畢竟軍功田都沒了，再不給糧餉，讓兵士們一家老小如何過日子？

  如今大明朝的信譽還有些，朱由檢這個新君好歹是皇帝，也有那麼點威望，兵士們決定信朝廷一次，總不至於皇帝會在這個事上騙自己吧？

  於是兵士們欣然接受了酒肉，大家吃喝之後各自休息，準備明日的拉練和檢閱。

  說起來兵士們也有近兩年沒拉練了，一個個心裡還有些慌亂，若是明日表現不好，會不會丟臉啊？

  而與此同時，城外三千營和五軍營前後左右四軍共計十二萬士卒已經集結完畢，勛貴們聯手從崇禎皇帝撥下來的軍餉糧食和倒賣的軍械裝備里拿出了一部分，給十二萬士卒發下去了部分餉銀，還犒賞了酒肉，告訴他們明日要去平定一場地方叛亂。

  對此士卒們倒是躍躍欲試，畢竟餉銀到手一部分了，那戰鬥力也就恢復一部分了。

  都說曾經的滿清滿萬不可敵，那是他們沒見過滿餉的明軍！

  得了銀子後，士卒們也都安心了，有些外出散心，有些軍官入城休息。

  一些基層軍官入城後遇到了五軍營的軍官，互相湊到一起吃喝時，隨著三千營軍官一句：「明日爺們就要去平谷平叛了。」

  五軍營的軍官懵了：「明日不是去平谷拉練然後接受陛下檢閱嗎？」

  這下，兩邊酒都醒了！

  雙方一對，這邊發現自己接到的通知是明日去拉練然後接受校閱就能發餉，那邊接到的通知是明日平叛，平息地方叛亂後還有賞銀。

  這一對，就是冷汗直冒！

  神機營的軍官茫然的看著對面三千營的兄弟：「你們要平的亂，是我們？」

  「就因為我們要餉銀，朝廷要殺了我們？」

  三千營的軍官也是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上司們說的平叛，是要殺自家兄弟啊。

  如今雖然劃分三大營，但誰不是新軍出來的，誰沒幾個兄弟同袍？

  而且大家都是沒發餉銀，沒有糧草，如今這城裡的兄弟要餉銀朝廷就要平亂，那明日成立的兄弟沒了，換他們到城裡，朝廷要是不想給餉銀，又會怎麼辦？

  這下眾人酒也不喝了，也沒心情繼續做下去了，匆匆告別之後是立刻趕回各自的營地，把這個消息通知其他人。

  雖說三大營的中高級軍官都是勛貴，但基層指揮還是需要熟悉士卒情況和知道如何作戰的實戰派，因此三大營的底層軍官都是新軍出身的。

  這些人誰不認識誰啊，如今這消息一傳開，五軍營、三千營還有神機營，是真的一片騷亂，所有兵士都在茫然無措之後，對如今的崇禎朝廷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

  他們在天啟朝時是所有人都尊崇羨慕的英雄，是國之干臣，是光榮的軍人。

  可如今，他們只是臭丘八，是泥腿子，是被崇禎朝的東林黨人鄙夷，被勛貴任意驅使呵斥的家奴。

  就連皇帝，都不把他們看作是大明朝的兵將，而是當成了亂臣賊子，竟然想把他們給誆騙到外面害死！

  大家做錯了什麼？

  難道討要自己該得的糧餉有錯嗎？

  古人還說皇帝不差餓兵呢，憑什麼崇禎皇帝就餓著他們不給他們錢糧？

  憑什麼勛貴們就只給他們發那些無用的寶鈔？

  憑什麼他們為大明立下了汗馬功勞換來的卻是如今被呵斥驅使如豬狗，還要面臨被屠殺的命運？

  都是曾經血戰沙場的大明男兒，都是挺直了脊樑的好漢子，如今為了存活已經彎下了腰，被勛貴把尊嚴踐踏在泥沼里，眼下難道連命都要丟掉嗎？

  將士們深深的絕望，深深的無助，隨後就是無窮的憤怒！

  「這朝廷，我算是看透了，上到皇帝下到那些大人，沒一個好東西！早知道崇禎朝是這個模樣，早知道皇帝是這個德行，我就應該跟著張相爺去遼東！忠君報國，皇帝也配！」

  「先帝爺在的時候，我們什麼待遇，什麼地位，如今崇禎朝我們什麼待遇什麼地位？曾經大家都是披紅掛彩的英雄，如今呢？皇帝不拿我們這些兵當人看，說我們是丘八，那我們幹嘛還給皇帝賣命？」

  「對，依我看，乾脆去遼東找張相爺算了！我們本來就是新軍，投奔張相爺不比跟著皇帝強？」

  「是啊，聽說遼東那邊的待遇可是一切遵循舊制，哪像我們，如今過得還不如狗！」

  基層軍官們和將士溝通著，所有人眼中都帶著怒火，同時也隱藏著無措。

  忠君報國了這麼多年，到頭卻是這個下場，誰不憤怒？誰不悲哀？

  可若說讓大家造反，這些兵將還沒這個打算，但誰也都不想再給這個朝廷賣命了。

  與其不知道何時就要被勛貴和皇帝害死，還不如去投靠張相爺呢！

  打定了主意，軍官們又偷偷聯絡城外的兄弟同袍，大家最後達成協議，在平谷的時候三千營和五軍營的四軍會遲緩片刻，讓神機營和五軍營中軍的兄弟們有機會逃走，這是兄弟們能幫的最後一點忙了。

  時間來到第二日，神機營和五軍營中軍共計八萬人吃飽肚子浩浩蕩蕩出城拉練去了，與此同時城外三千營和神機營餘下四軍也開始行動，早早就想著平谷出發開始準備布置。

  然而就在神機營和五軍營中軍快要趕到平谷時，大軍忽然停下來了。

  神機營提督和五軍營中軍提督懵了，大軍怎麼這個時候停下來了，難道是三千營提前開始行動了？

  而各營總兵和參將們，則是注意到了軍士們今天的狀態似乎不太對，情緒是很高漲，可看他們的眼神，怎麼那麼怪呢？

  忽然，一個基層軍官高聲喊道：「兄弟們，皇帝和這些大人物不拿我們當人！」

  「我們這些年效命沙場為的到底是什麼？」

  「都說要我們忠君報國，可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皇帝，值得我們去效死嗎？」

  各營總兵和參將聽著這喊聲心裡立刻意識到要出事了，當即就有人喊道：「親衛呢，拿下這個狂悖之徒！」

  可親兵們還沒動手，就被周圍的兵士給紛紛圍住了，這下五軍營中軍提督和神機營提督也知道要糟了，可如今他們這些勛貴都被憤怒的兵士給包圍著，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你們要幹什麼？要造反嗎？！」一個總兵色厲內荏的喊著，希望能喝退這些兵將。

  此時一個基層軍官卻是問道：「我們沒想要造反，我們只是想要自己該的的待遇，這樣也是錯嗎？」

  「而且是我們想要造反嗎？我們忠君報國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皇帝卻要殺我們，難道還要我們束手就擒嗎？」

  「我們不想反，但是你們這些大人物卻要逼得我們反！」

  將士們此時也是憤怒的高喊著，把這些勛貴嚇得更是面如土色，一個個兩股戰戰，那些親兵更是被嚇得不輕，一個個戰戰兢兢刀都要拿不穩了。

  這些曾經鏖戰沙場的虎狼沉寂兩年，哪怕這兩年一直被蹉跎消磨，可再一次爆發出來的威勢，那沖天的煞氣，依舊是那般無法阻擋。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們好好想想，造反可是要連累全家的！」

  五軍營中軍提督喊道，他是真的害怕了，他不僅害怕這八萬人真的要反，更害怕自己會死在這裡。

  他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如今的官爵，有了如今的地位，還沒縱情享樂幾年，那麼多金銀財寶那麼多妾室，他可不想死啊！

  一個基層軍官說道：「我們沒想造反，也沒想殺你們，但我們要走，我們要去遼東！」

  「還希望大人們能協助我們，到了山海關，我們就放了各位大人。」

  這些勛貴也知道形勢比人強，一個個只得配合，被兵士們捆綁起來，送入馬車，隨後大軍快速轉進，在一位位基層軍官的配合和推舉出來的代表指揮下，八萬大軍直奔山海關而去。

  此次拉來，八萬大軍帶的彈藥並不多，但軍械卻是實打實帶著的，而且還帶著拉練所需的糧草。

  本來朱純臣的打算就是把這八萬人誆騙到平谷，然後讓失去警惕的這些人卸下甲冑武器，到時候就是任由三千營和五軍營屠戮的份。

  而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就必須要讓這八萬人相信這次是真的要拉練和校閱，所以軍械自然是要帶全的，畢竟做戲做全套，只是彈藥帶的很少，重火器更是沒帶炮彈火藥，只是當做擺設。

  但即便如此，這八萬人所擁有的武力依舊非常強大，這些精銳一路轉進山海關的同時，平谷的朱純臣也得到了消息，神機營和五軍營中軍不知怎麼得到消息，跑了！

  意識到要出大問題的朱純臣立刻前去稟報崇禎皇帝，同時快速下令讓三千營和五軍營追擊，絕對不能讓那八萬人逃出山海關！

  當朱由檢知道這個消息時，已經是晚上了，此時那八萬大軍早跑出去不知多遠了。

  朱由檢驚愕的看著朱純臣，滿臉的不可思議：「你跟朕說，叛軍跑了？」

  朱純臣正色道：「陛下，臣已經探明，叛軍直奔山海關而去，這絕對是要跑到關外。臣懷疑，此次三大營出現叛亂，很有可能與關外有聯繫！」

  三大營叛亂和關外有沒有聯繫，朱純臣能不知道嗎？

  但正因為知道真實情況，朱純臣才必須這麼說，唯有如此才能把他們的問題和此次平叛的失誤掩蓋下去：不是我們不努力，都怪遼東的張好古啊！

  而朱由檢的確是恨透了大同黨也恨透了張好古，當朱純臣說三大營叛亂和遼東有關係時，朱由檢壓根沒考慮就立刻相信了。

  如果不是張好古，誰還能挑撥三大營造反？

  那麼多將士難道都不知道忠君報國嗎？

  必然是有人挑撥生事！

  而生事的人難道是忠心耿耿的大明勛貴和東林黨那些兩袖清風的正人君子嗎？

  必然不可能！

  一定是大同黨和張好古這些陰險小人做的！

  於是朱由檢立刻下旨：「告訴山海關總兵，讓他把叛軍攔在山海關前，要他和三千營、五軍營合力，剿滅叛軍，絕不給張好古一點機會！」

  當飛騎把聖旨傳到山海關時，山海關總兵看著手中的聖旨，再看看關內那擺開架勢，軍械精良甲冑齊備的八萬所謂叛軍和毫不見蹤影的三千營鐵騎，自己就先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不是說要配合三千營和五軍營剿滅叛軍嗎？

  三千營和五軍營在哪？

  而所謂的叛軍，怎麼是五軍營和神機營？！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